“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熙說。
“沒想怎麼樣啊，我知道我活不長了……”
“希璟，如果你願意，我們重新開始吧？”熙說。
“你不嫌棄我了嗎？”希璟說。
“不會，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你……”
希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靨，她幸福地偎依在熙的胸口，像是以前剛剛熱戀時的溫馨感充沛了全身。而熙輕輕摟着這個面目全非的女人，他的心臟在不規律地跳動。
希璟知道她的每一天都在過着倒計時，也許十天，也許半個月，但是快樂極了。熙沒有離開這座城市，他決定陪伴希璟，用一生的時間。
一天，她跟熙說：“你念書時喜歡畫畫，我現在要做你的模特。”
熙答應了。
那天，她什麼都沒有穿，自己仍是那副吊兒郎當般的摸樣，擺出一個自以爲很性感的姿勢，其實希璟從一進入精神病院後，她就從來沒有照過鏡子，她的狀態奇差，只是精神異常幸福，像是迴光返照一般。
熙把畫紙攤在畫架上，拿起了他好些年沒有接觸的黑炭鉛筆。鉛筆在潔白的畫紙上塗抹出完美的輪廓，當年他的技術真的很棒。
“要不要來張水彩畫？”
“不，我喜歡素描，它的顏色很簡單，但是很耐看，那種水彩色素太濃烈，又很油膩，噁心。”希璟說。
熙沒有再問她，手中的畫筆晃動得更快，希璟的輪廓逐漸明晰起來。熙其實僅僅是不停地看着眼前的希璟，做出對照的假象，他腦海裡卻是回憶起希璟正常時候的樣子，她梳着柔順的秀髮，穿着涼爽而性感的吊帶裝，一雙魚嘴高跟鞋，然後肩上一個時尚挎包，這是青春而奔放的希璟，有着美好憧憬和xing格真實的希璟。
週末，熙帶她去各種地方玩耍，然後拍下很多張相片，或者趁着別人拍照的時候偷偷突然出現在人家的鏡頭面前，自得其樂。
當相片被洗出來後，希璟樂顛顛地看着照片裡的人，她指着一個不認的出現在相片裡的女人說：“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瘦了？”
然後是熙驚愕的表情。
手機響了。是凱風打來的。
“已經離開城市了？”凱風那邊依舊是站在車流和人羣喧譁的地方，傳聲器伴有很嚴重的嘈雜聲。
“沒有。”熙說。
“希璟出事了！”凱風焦急的語氣。
熙一怔，他回頭看了一眼仍沉迷在一堆相片中的希璟，然後依舊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她失蹤了！”
“哦……”
“你不感到驚訝？”
“她在我身邊。”熙緩緩的說。
“什麼？！”手裡是凱風不可思議的聲音。
“我們現在在一起。”熙繼續說。
“熙，你聽我說，你現在馬上離開希璟！”凱風的音量提高了起來。
“爲什麼？”熙不解道。
“因爲希璟現在很危險！”
“不會，有我保護她。”
“不是這樣的！是她本身很危險！”
“你想說什麼？”
“哦，天啊，你還不明白，那麼我告
訴你，她現在很不正常，你的處境很危險，知道了嗎？”凱風有些近乎咆哮。
熙看了一眼盯着相片兀自傻笑的希璟，有些不以爲然：“我現在好好的……”
“哦，不……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凱風大聲地說。
“不用過來了……”熙掛掉了電話。
“誰給你打電話？”希璟看到走過來的熙，問。
“沒誰……”熙本想說是凱風，但是他神使鬼差的換了個答覆，“一個朋友。”
“哎呦，你看，我一天的身材能變好多樣呢……”希璟不再在意，她挑選了好多從抓拍角度裡出現的不同的人對熙說。
熙怔怔地看着，除了一張希璟自己的自拍照，那些她說的相片裡，沒有一張是有她的身影在裡面……
這個月過得飛快，晚上，他們一起依靠在沙發上，希璟特意去選了一張jin片放入影碟機裡，那個片子叫《下水道美人魚》。今年剛拍的，備受爭議的一個篇子。
希璟抱着一大包薯片和其他的零食，津津有味地邊吃邊看。熙卻看得當場只想嘔吐。
這部片子講述的是一個人和一條美人魚的故事。承受力不足的人看過後甚至會留下美人魚併發的後遺。
一位畫家在在水道里發現了一個女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或者這麼說，她是雌xing的，但不是人類，也應該用這個‘它’來代替，它是上半身長有女xing器官下半身長滿魚鱗的美人魚。
畫家把這條美人魚帶回家裡，用一個浴缸養着。美人魚患上怪病，起初只是在腹部長了一個腫瘤，畫家爲了幫她治病，每天堅持給她服藥，希望它能早點康復起來，只是事與願違，腫瘤蔓延到了胸部，無法控制，慘不忍睹。
這時候，噁心的一幕發生了，一大團凸出皮膚的腫瘤終於飽滿脹破，裡面的噁心的膿液和源源不斷涌出的殷紅的血把整個浴缸都染紅了。腫瘤不斷地長，不斷的破裂，美人魚每一天都是在忍受着這可怖的折磨，生不如死。畫家沒有辦法，他只能一次次地爲她清洗傷口，摩擦腫瘤爆破噴出的血液，終於有一次止住了血。
以爲情況可能有所改觀，其實這僅僅是一個開端，過幾天后，人魚的腫瘤再度復發，而且極其惡劣，密密麻麻布滿全身，而且直接蔓延到了五官上，極度駭人。原本的美貌在短短的時間內被這些噁心的腫瘤所吞噬，腫瘤不斷髮膿，囊積着鼓鼓的黃色液體噴滿了全身，裡面黃色液體和紅色血液相互摻雜，整個身子就是一堆腐敗的雜碎。
到了最後，美人魚渾身被噁心的腫瘤覆蓋，原本光滑肌膚變成了堆滿一大片一大片噁心腫瘤的寄生地，她的頭髮大把大把脫落，腫瘤發膿發炎蔓延到皮膚內層，內外都體無完膚，連眼珠都被腐蝕融化了，一隻右眼球直接滾到了地上。
於是，屏幕上最恐怖的高潮畫面躍然眼前，那些發膿感染的腫瘤繁衍出一條條肥大蛆蟲，鑽破皮膚，蠶食着美人魚的身體，並不斷爭相恐後往外面爬出來，甚至從美人魚的嘴裡掉下……
可想而知，這種充滿着震撼而驚人的可怖場面不斷地衝擊着觀衆可憐的眼球，讓人們的胃部翻江倒海。
由紅變爲暗黑的水，黃色
的流膿，殷紅的血，蠕動的蛆蟲，猙獰的腫瘤，腐爛的五官，所有的拉着短距離的焦距讓你無可遁逃，閉上眼睛，黑暗裡這些可怖的場景揮之不去。
熙真的嘔了，他強行地想讓自己陪着希璟看下去，但是他在半中途就開始起副作用，當他悄悄撇看希璟時，屏幕裡從美人魚臉上掉落的蛆蟲一幕，她也驚叫了，但是隨即她又把一大把零食塞進了自己的口中，然後邊看邊咀嚼……
熙被屏幕的極端噁心的畫面震撼得毛骨悚然，但是希璟的舉動更讓他聞之色變，他臉色慘白地看着麻痹般的希璟，終於忍不住去洗手間乾嘔了起來。
“你的承受力真差。”希璟微笑着對從洗手間裡狼狽出來的熙說。
熙被她的話怔住在原地，看着希璟從嘴邊咀嚼漏出來的餅乾殘渣，久久沒有緩和過來。
他們在第二晚上去了一間酒吧狂歡，彼此拿着一瓶高濃度的酒醉醺醺地說乾杯。
這是最爲盡興的一晚，她穿着簡陋性感的衣服和熙在酒吧裡瘋狂舞蹈，兩人像是瘋子拼命扭動着頭顱和身子，在狂歡的人羣裡盡情發泄，直到希璟累趴在座椅上。
酒精的後勁襲來，她連熙的面孔都已經看不清了。
那組三流的樂隊依舊在唱那首百聽不厭的《she’sgone》，只是現在聽着別有一番味道。
“希璟，你在這裡呆着，我去點杯飲料。”熙對癱軟在椅子上的希璟說。
希璟只是軟綿綿地嗯了一聲，然後又把手裡的酒瓶朝嘴裡灌去，瓶子裡的酒所剩無幾。
熙朝櫃檯走去，一個紅頭髮的男子與他裝了個滿懷，兩人都對視了一下，，熙不在意地繼續朝櫃檯走去，紅頭髮倒是多看了他幾眼，然後嘴裡憤憤地咒罵了一句。
希璟一直仰頭倒着瓶子，一會，裡面沒有一滴酒流出來，她沒好氣地把空瓶丟在地上，瓶子的質量很好，杯底很厚，如可樂瓶一樣，打在地板上並沒有破碎，而是滑着打出了幾個滾。
瓶子停在一個抽着煙的男人的腳下，他吐出一口白煙，眯着眼斜看那隻空瓶，然後緩緩擡頭順着瓶子滾來的方向，看到了醉的一塌糊塗的希璟。
希璟衣着有些暴露，她刻意露出一截大腿，在昏暗的光線下，皮膚顯得極其白皙。那個抽菸的男人朝桌上的另一個同行吹了聲口哨，那人立即朝希璟看了過來，隨即，兩人露出*邪的笑容。
“老疤，矮矬子，你們看啥呢？樂得這幅德行。”與熙相撞的紅頭髮男子走了過來。
矮矬子使了個眼色，紅頭髮便明白了，自己也忍不住*褻地笑起來。
“美女，來杯飲料吧？”
希璟看到一個胸口帶着紋身的男人對她搭訕。
“熙……你，回來……了？”希璟只是模糊地看了他胸口一眼。
紋身男人一怔，但是隨即明白了大概，他對她露出微笑：“嗯，咱們走吧……”同時朝她伸出一隻手。
“要，回去……了嗎？”希璟顯得有些不高興，她趁着酒氣嘟囔着，似乎玩得還不夠盡興。
男人一把把她抱了上來，然後強行地攙扶她往酒吧外走：“沒事，咱們去睡覺覺，休息休息，等玩夠了再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