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瀾和崇遇一組——對左瀾來說是個災難,對崇遇來說,也未必是個喜訊。
林兼仁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還對左瀾鼓勵地點了點頭,左瀾只好苦笑,姜錯明和習雨林被分到了一組,季深季白也是一組,林兼仁是和言望一組的,可以說這次的分組很奇怪,有的關係特別好,有的卻是將仇敵與仇敵湊在了一起。
薛重釋看着衆人,“齒輪是一大一小兩個,所以,一人負責一個,我希望在這個時候大家都能配合一下,要死要活還是等事後再說吧。”
他們沿着天坑走,左瀾和崇遇負責的正好是他們捱得最近的北邊,所以他們走的路程是最少的,不過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是最古怪的。
一大一小兩個巨大的齒輪,一半埋在了坑底,一半露了出來,左瀾他們站在這巨大的齒輪面前,頓時覺得自己好似滄海一粟。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升起的敬畏的感覺,整個齒輪都涌泛着一種澎湃的魂力的氣息,像是深海里傳來的浪頭,在左瀾和崇遇接近的一剎那迎頭而來,幾乎直接將兩人掀翻。
左瀾不慎之下被這齒輪上涌來的魂力當胸一撞,當場就壓了一口血,他站定,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嘴脣,前面的崇遇也被迫停了下來,臉上閃過幾分潮紅。
“薛重釋那王八蛋,根本沒跟我們說靠近齒輪會有危險。”左瀾將那一口血壓了回去,腳下的魂陣在暗花鎖魂力的刺激下竟然出於自我防禦自己冒了出來,他暗罵了一生。
當初自己真是腦子抽了纔會答應臨滄,來這裡搶魂器,這玩意兒根本不能保證成功,而且生命安全受到嚴重的威脅。他知道臨滄暗示過自己,不會有事,可是真正到了面對危險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起來。
魂皇也不是萬能的。
崇遇的目光落在已經跳下了天坑的薛重釋身上,冷笑着嘲諷了一聲:“你以爲他是善人嗎?”
左瀾暗自嘀咕,其實他覺得薛重釋這人蠻好的,“他能把對他很重要的那個水屬性的天品魂晶給我看,我覺得他還算是大方。”
這作死的言論直接讓崇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辛辣的諷刺直接就過來了,“你遲早會因爲自己這個財迷的屬性死無葬身之地。”
對左瀾來說,這可算得上是最惡毒的詛咒了,他不得不財迷,因爲他修煉需要無數的無屬性魂晶,所以對魂晶特別重視,那又不是他的錯,他只是表現得明顯一些而已。
愛財不是壞事,左瀾相信因爲這樣單純的原因,自己能夠做成大事,他纔不想理會崇遇呢,這貨不諷刺他兩句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左瀾也算是感覺出來了,被他刺兒幾句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反正我愛財,就這樣。薛重釋跟我們非親非故,憑什麼告訴我們?再說了這次的事情在我們的意料範圍之內,至少我們還能處理,我們如果死了,他能夠得到什麼好處?至少現在我是想象不出來的。”
畢竟在解決掉這個棘手的暗花鎖之前,薛重釋沒有理由解決掉他們,在這裡,的的確確是需要九個人的,所以一個人都不能死。
不過崇遇顯然考慮得比他深,崇遇站在巨大的齒輪前面,只是說了一句話:“現在你受傷了,一會兒解決了暗花鎖,薛重釋還是好好的。”
一針見血。
左瀾沉默,他問道:“薛重釋到底多少歲?”
“你終於問這個問題了,我以爲你一輩子也不會懷疑的。”這個問題似乎很重要,一下就讓崇遇正眼看他了,不過崇遇話裡的意思一點也不簡單,“我只知道薛家世世代代都有一個叫做薛重釋的人。”
……
左瀾愕然,看着崇遇說不出話來,這句話的意思是?
世世代代都有一個叫做薛重釋的人,那麼——到底是每一代都有一個薛重釋,還是薛重釋永遠都在?
他忽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背脊骨都發涼起來,那目光之中帶着駭然,看向了正在一步一步鎮定地向着那些魂力流最密集的地走去的薛重釋,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身影,甚至還穿着很可愛的粉紅色的衣服,右手手掌心那枚冰藍色的魂晶光芒大盛,那藍色的冷光幾乎將他的身影全部籠罩,左瀾就是不相信薛重釋壞心。
儘管他知道薛重釋殺了很多人,可是他說得沒錯,弱肉強食,本是此理,在這個世界,殺人不是什麼罪孽,薛重釋沒錯。他討厭崇遇對薛重釋的反感。
“不管你怎麼說,我的想法還是那樣,他沒有義務將一切告訴我們,正因爲他不是善人,所以不告訴我們那纔是正常的。”
左瀾面色冷下來,薛重釋到底是怎樣的,恐怕要出去問了臨滄才能瞭解清楚。
“左瀾,我說過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崇遇也不想跟左瀾再說薛重釋的問題,以後左瀾自然是會知道的。
他是不是死無葬身之地與他有什麼關係?
左瀾沒理他,只是握住了重鋒,手掌從袖子中露出來,隨着他的動作,整個魂陣更亮了,那些白棋像是熾熱的小太陽一樣滑行。左瀾一步一步,艱難而緩慢地接近着那巨型齒輪。
因爲這齒輪不知道爲什麼具有一種很大的排斥力,他們每前進一步都非常艱難,被如潮一般的魂力阻攔,感覺相當難受。
“該死的……”
崇遇忍不住罵了一聲。
左瀾也覺得難,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必須要上去,他斜眼看崇遇,咬了咬牙。
手中的魂器重鋒刀尖向下,原本以正常速度旋轉的魂陣忽然之間靜止了,前面的崇遇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之間回頭,看向左瀾。
左瀾扯起脣,竟然對着他笑了一下,就像是挑釁。
重鋒的刀尖,無巧不巧地正對着一顆白棋,他沉下了心神,閉眼,手指握着刀柄,然後,手指一根根地鬆開,重鋒直直地落下去,一刀扎進了白棋之中。
一陣白光波動開來,那重鋒就像是扎進了湖泊之中,波紋一閃就進去了,再也看不見。
崇遇不解,可是很明顯,他知道左瀾剛剛那個笑容的意思,這就像是一種秘術,崇遇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有人的魂陣是這樣的,尤其是現在左瀾還進行了這種奇怪的舉動。
左瀾卻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麼,他的魂陣本來就與別人不一樣,他現在還沒有達到融器的境界,可是他魂陣裡的玉青八極空間卻能夠達到不一樣的效果。
白棋吞掉魂器之後,是儲存到了空間之中,而空間之中的一些東西能夠滋養魂器,同樣,白棋吞掉了魂器,這個效果類似於魂圖和魂器融合,這個時候左瀾就能夠達到一種僞融器的境界,雖然表面上左瀾現在只是魂士,而且還是很矬的魂士,可是藉助白棋他卻能夠像作弊一樣,達到僞融器的境界,也就是說——整個秘境之中左瀾的實力纔是最強的!
雖然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有秘術,可是左瀾相信,這一刻,這一個方法用來應對這暗花鎖是足夠了。
他手中的魂器消失了,可是整個魂陣的氣勢卻陡然暴漲,一陣強烈的魂力波動沖天而起,其餘三個地方的人都轉頭看着左瀾他們所在的這個方位,遠遠地只能看到在天坑的邊緣上,左瀾腳下那巨大的魂陣有一部分懸空在天坑上方,他整個人衣袂飄飛,頭髮也忽然之間全部衝飛上來,表情一下就變得冷厲起來。
左瀾伸出手,五指自然地捲曲,掌心向下,就那樣輕輕地在虛空裡一抓,之前被白棋吞掉的魂器重鋒,慢慢地就像是從虛空裡冒了出來一樣,一圈圈的波紋盪開了,在重鋒的刀尖完全離開白棋之後,白棋忽然之間光芒一閃,一些流暢的白色線條從白棋上延伸出來,逐漸地編織交纏,竟然化出了一把刀的形狀,那分明就是重鋒!
魂圖!
這一幕除了左瀾自己就只有旁邊的崇遇看到了,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左瀾,說不出話來。
魂大陸一向是存在“僞融器”這個境界的,不過那是在有魂圖的情況下,根據魂圖造成一個差不多的魂器,讓魂器與魂圖融合,這樣達成的融器境界其實是虛假的,因爲魂器並非是真正的魂圖上所需要的魂器,這就是一個“僞”字的精髓。左瀾這種情況就跟“僞融器”極其類似,不同的是,左瀾沒有魂圖,他有原版的魂器,可是沒有魂圖,所以白棋的效用在於虛擬出了一個魂圖,還是讓魂圖和魂器融合,這樣依舊是能夠達到融器的境界,也是“僞融器”。
可是左瀾這個虛擬魂圖的性質和假作魂器,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魂器是後天形成的,能夠人爲打造,可是左瀾虛擬出來的是魂圖!魂圖是天生的東西,左瀾的白棋卻能夠虛擬魂圖,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逆天的存在了。
在崇遇的眼中,左瀾始終是帶着一種深不可測的味道,全大陸只要關注幽靈傳播平臺的人都知道左瀾是個全屬性十三魂圖的廢柴,可是現在崇遇沒有看到任何魂圖,除了左瀾那些滿地亂竄的白棋。
他開始懷疑,左瀾的魂圖根本不是什麼廢柴魂圖,如果他將此刻所見公之於天下,那麼幽靈傳播平臺肯定是鬧了一個大笑話,這還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左瀾知道他看見了,那重鋒緩緩地上升,刀柄慢慢地捱到他的手掌,他伸手輕輕握住,擡首,看向前面一臉驚愕的崇遇,涼涼道:“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你說我要不要殺你滅口呢?”
崇遇聞言,終於恢復了正常,他也笑:“想不到你藏得這麼深,我竟然不知道你還藏着殺手鐗,之前還想要算計於你,現在倒是我自取其辱。不過要殺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也想殺你,不如現在試試?”
“誰有那閒工夫跟你試試,現在還是解決了暗花鎖,再解決了其他人好了。”
左瀾淡淡地一笑,給崇遇的感受卻相當——欠扁。
現在的左瀾,氣勢飆升,那魂陣從灰色變成了銀白色,看上去無比絢麗,他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感覺跟之前的薛重釋那些人沒區別,很是狂傲,這風格不適合左瀾,可是由此刻的左瀾說來卻是如此正常。
崇遇沒有說話了,他也有殺手鐗,可是這個時候還不能露出來,他的目的始終都是最後的天品魂器,真正的考驗還不是這個暗花鎖,真正的考驗是在暗花鎖打開的時候。
這個名字其實是很貼切的,他們所看到的這些齒輪,一環扣一環,就像是鎖芯一樣,需要一把鑰匙,精確地控制,將這些齒輪卡好,然後才能開啓通往天品魂器的大門——也就是天坑最底部的那陣中的空間大門。
天坑之下,又會出現什麼呢?
齒輪的運轉,也是需要魂力供應的,可是他們離得太遠,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供應魂力。
左瀾的手握緊了重鋒,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前方巨大的齒輪,“先解決了暗花鎖,再殺你滅口。”
作者有話要說:忙了一天,開運動會,這章是在看臺上寫的,囧,我先去睡一覺,一會兒起來碼字。運氣好的話十點會再來一章……qaq
我是勤奮可愛有節操的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