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魂,幾乎是所有擁有天賦魂陣的人都能夠達到的一個境界,到了左瀾這裡竟然難如登天。
這實在是讓左瀾有些不能接受。
不管怎麼說,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十幾年了,耳濡目染之下對這個世界的實力和力量也有了嚮往,他一直以爲自己穿越了就應當跟主角一樣,天生主角光環籠罩。
在左家,嫡系子弟稀少,現在整個左家除了左瀾這個還沒出族歷練的嫡系之外,就只有幾個十來歲的小娃娃了,可是說左瀾是近期左家培養的重點對象,他在天賦魂圖測試之前的天賦是整個左家乃至整個大6都爲之震驚的,可是現在呢?
老天就像是跟他開了個大玩笑。
他儘管不斷地安慰自己,告訴自己無所謂,可是內心又怎麼可能不在乎?
“難道在我之前,整個魂大6上就沒有人擁有跟我一樣廢柴的體質嗎?”
實在是不甘心的左瀾還是這樣問了。
左丘晏摸着自己的大鬍子,在巨大的白玉石壁之前踱了幾圈,那蒼老的影子映在那光滑如鑑的碑面上,還是嚴肅得很。
“跟你類似的有,可是跟你這樣有還這麼糟踐人的魂圖和魂陣的還真的沒有出現過。”
一本正經的族長左丘晏用了“糟踐人”這個詞,頓時讓左瀾生出一種齣戲的錯覺。
他朝着這自我空間之內那陰暗冰冷的天空,翻了個白眼,哼道:“你的意思是,我這樣的廢柴,其實真的就是咱們魂大6一朵曠世奇葩了對吧?”
左丘晏咳嗽了一聲:“我知道的也就是一個叫做湯涯的,是除了四皇之外,整個魂大6最厲害的人,不過至今已經消失了兩百多年,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他跟你一樣,有許多個魂圖,不過等級不如你變態,只是六個地級,這人有家族背景,請了魂術公會當時的會長一劫幫他砍掉了其他的魂圖,留下了其中一個地品八階的鎮魂鈴,聽說在兩百三十年前,他已經在天淵險地找到了鎮魂鈴,實力到底到了哪裡,誰也不知道,反正現在是失蹤了。”
“況且,你這天品和骨灰級的魂圖是沒辦法取下來的,除非能夠請到四皇之一出手,否則化虛以下沒有誰能夠強行破壞這個級別的天賦魂圖。”
天賦魂圖在魂大6的人看來是神靈賜予,強行破壞神意是會受到懲罰的,只有實力達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夠對抗神罰,爲人抹去魂圖。因爲這些大能魂修是冒着被神靈懲罰的艱險來進行抹魂圖這種危險活動,所以請到人是很難的。
左丘晏知道這樣說是很殘忍的,可是左瀾能夠承受住。
“算了,以後再說吧,你今天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他決定換個話題,再說這魂陣和魂圖的事,左瀾估計自己能立刻去跳天淵自殺。
“你現在進行了天賦魂圖測試,按照左家的傳統,你要在這裡拜碑。”左丘晏嘆了口氣,面對着那巨大的玉璧站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杖,輕輕地點敲了一下石壁中心。
在他的手杖點上去的時候,整個碑的表面一座紫色的光陣浮現了出來,只是一瞬間又如同波紋一樣消失掉。
無數的光點螢火蟲一樣從碑上浮現出來,接着匯聚成線條,在巨大的壁面上滑動,很快這些流動着紫光的線條消失了影蹤,整個碑上忽然之間就出現了一些圖案。
那是一張張的人面像。
“這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左家強者們的樣貌和性命,你一個個地看下來,以後出去了也好認得,我們左家的強者,是遍佈整個大6的。”
這老頭,又開始吹噓了。
左瀾無比地鄙夷,他可是直到左家在整個大6的家族排行榜上也就是四十幾位,前面還壓着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家族,說什麼強者遍地,到現在也沒聽說左家有哪位老祖突破到第五境——息心。也就是說現在左家是沒有一位尊級強者的。
一定的魂陣修煉等級對應一定的稱號。
開魂,魂徒;
啓靈,魂士;
附神,魂師;
融器,魂爵;
息心,魂尊;
化虛,魂皇;
歸一,魂聖。
現在整個魂大6最厲害的也就是化虛境界,也就是魂皇,俗稱有“魂大6四皇”,說的就是魂大6最厲害的四個人。
整個魂修界是金字塔結構,底層修士多,越往上越少。
在大6排名四十幾的左家,連個魂尊強者都沒有,可想而知下面的家族是多麼垃圾——原諒左瀾用了這麼具有侮辱性質的一個詞,畢竟他是研究大6史的,對於大6各個時期的強者幾乎是瞭如指掌,以大6各個時期的對比來看,整個大6似乎一直在走下坡路。
以前魂大6是有魂聖的,可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最厲害的也不過是魂皇,這幾百年了也只有這四個,雷打不動。
這幾百年來再沒有出過新的魂皇。
左瀾腦子裡轉着這些思緒,一邊想一邊看,眼光從玉璧上的這些畫像上掠過去。
左丘晏還在介紹着:“這塊碑是咱們左家的創始人左陶留下的,被稱作‘陶然碑’,這裡記錄着左家每一代最出色的的人的一切,只要魂力注入就能夠查看,你看這裡是……”
“這個是誰?爲什麼他不姓左?”
左瀾忽然之間打斷了左丘晏,指着陶然碑上一個人頭像問道。
左丘晏一看那頭像,嘴角抽搐了一下,頓時有些默然。
這是一個男人,看得出這上面的畫像是很年輕的,眉目清朗,薄脣,狹眼,長髮,看上去透着一股子妖邪味兒。
左丘晏太久沒說話,倒讓左瀾更加好奇起來。
他手指點了一下光滑如鏡的壁面,那整個面上的光幕頓時水波一樣盪開了一點,接着又恢復了正常。
這個人的名字,只有兩個字:臨滄。
其餘的每個人,或平凡,或英偉,都貫着“左”姓,二百一十七人裡,只有這個人的名字前面沒有“左”字。這實在是很扎眼。
在整個光幕水波一般晃盪起來的時候,左瀾竟然產生了一種眼前這畫像在笑的錯覺,那薄脣的脣角彎起來淡淡的一點,似乎極其輕佻。
“這個人,是左家叛徒。”
左丘晏的聲音有些沉,他隨手執了杖,一點那畫像,整個畫就隱藏了,顯然是被左丘晏施了隱藏的魂術。
左瀾看了左丘晏一眼,識趣地沒有多問,現在這些事情還不是他可以過問的,現在他還未到二十歲的歷練期,不該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以後自然是會清楚的。
他暗暗地記下了這人的名字:臨滄,左家的叛徒。
這就是他沒有“左”姓的原因嗎?
看完了這些,左丘晏讓他對着陶然碑說出了振興左家的誓言,然後帶着他離開了這裡。
依舊是踩着那驚險無比的鐵索橋走,回到石室,然後由左丘晏施展了魂術,魂陣一閃就回到了那簡陋的書房。
按理說,現在就沒左瀾什麼事兒了,他應該回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去第九魂院上課——
此上課非彼上課。
別人是去當學生學習魂術,他倒好,魂術是學不成了,只好去重操舊業,當個魂院的導師了。
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老頭啊,天品地品的那些魂圖我好歹能查,可是我腳底下踩着的那個中心的魂圖,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長得跟棋盤一樣!”
左丘晏默默地摸着自己的鬍子,望天,嘆道:“我也不知道啊。”
操——不知道你之前還給老子裝個毛的深沉!
左瀾默默地嚥了一口血,左丘晏你只老狐狸,夠黑!
他憋出一個十分瘮人的笑來:“族長還真是見多識廣呢,說起來,我好歹是要去第九魂院當導師的人,別的不說,錢我可是要拿夠了的——”
“你——說——什——麼——?!”
左丘晏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竟然還要錢?!!”
什麼叫做“竟然還要”啊?左瀾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你就說給不給吧。”
“不給!半個魂晶也不給!!!”這隻吸血鬼休想再從他的戒指裡拿走半顆魂晶!左丘晏怒視着左瀾,像是看着自己的——滅族仇人……
如果可以,左瀾現在想噴他一臉,不過他忍了。
他決定跟這鐵了心不想拔一根毛的老鐵公雞講道理。
“怎麼說我也是嫡系的子弟,別人都去魂院上課,我也是去上課,憑什麼就我沒錢?再說了,我是嫡系的子弟,我沒錢,丟的是咱們嫡系的臉,以後你還有什麼臉面說咱們嫡系厲害?”
左丘晏的表情頓時有些糾結了。
“嫡系”兩個字簡直就是大殺器啊!
說得也對,嫡系出天才,嫡系本來就是特權階級,給左瀾錢其實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可是他孃的這小兔崽子前天就用同樣的理由騙他給了十顆地品一級魂晶!差點沒讓他肉疼得哭出來……
現在又用嫡系這個理由……
你以爲我是開魂晶行的嗎?
其實——左瀾一直以爲左丘晏一直從事搶魂晶行這種危險職業,不然左家這麼多魂晶的開支到底是哪裡來的?
搶魂晶行和搶銀行是一個性質的……
左瀾腦洞大開,才能想到這上面去。
“況且了,我測試的結果這麼慘,你好歹要給我一點安慰啊……”
……
最終,左丘晏還是捂住自己的儲物戒指哭得像個傻逼。
左瀾的背影是如此地燦爛,如此地愉悅,什麼廢柴啊,都是浮雲,有魂晶,那纔是大爺。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踩着那一塊塊青石板,將手中的幾顆高品質魂晶在手裡掂了惦,本來心情還不錯,可是忽然之間看到了院牆上刻着的那些六芒星圖案,一時也有些黯然。
他收了手中的魂晶,很隨意地攤開自己的右手,屈起無名指和小指,比出一個很帥氣的握槍的資質,擺了個造型,像是自己很早以前憧憬的那樣喊道:“開魂。”
這口氣平淡到了極點,看上去也真的有高手風範,不過他知道,自己是個廢柴,魂陣根本無法修煉。
然而,就在他理所當然地準備接受一個驚天動地的廢柴的失敗的時候,青石板地面上,他的腳下,一座巨大的灰色光陣忽然之間浮現出來,巨大的魂陣幾乎一瞬間佔據了整個院子,密密麻麻的灰色配着那些神秘玄奧的魂圖,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奇麗起來。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還保持着那種傻缺的姿勢。
魂陣一閃就消失了,可是左瀾還是愣住的。
過了好半天,整個寂靜的院落裡才顫悠悠地響起了他的聲音。
“好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