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竇樰椽的聰明,他當然明白,要是她不識趣,問這裡是不是可以坐,等待她的,除了一句不可以,她不會聽到別的答案。所以,竇樰椽沒有討這個沒趣,而是去別的座位。既免了大庭廣衆之下她當衆丟臉,也免了這許多來參加聚會的人多一項八卦談資。
不過,畢竟是京城第一美女,英王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可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憐香惜玉之人,那些人看樰椽的目光如看女神,嘩啦啦就讓出一片空間來給她坐。
於是,在這偌大的前廳,有了太子和英王這桌的孤島之後,又現一個小孤島。
不同的是,太子和英王的孤島,是因爲嫌擠,那些人敬畏之下讓出來的空間。而樰椽的這個孤島,卻是因爲她太過氣質高華,沒有人敢與她同座而空出來的。
這麼清麗絕豔的女子,多看一眼都是褻瀆,何況坐在一起呢?在她面前,那些人已經自認凡俗了。
秦王和鄭王也來到前廳,既然來了,太子在座,當然是要來見禮的。
不過,太子知道他們和齊王走得近,有暗暗依附的架勢,心中對他們是沒有絲毫好感的,只維持着表面上的兄弟情分,不冷不熱地迴應了。
秦王和鄭王也沒覺得多大的事,太子一向眼裡沒有他們,他們並不奇怪。
他二人還沒回到自己座前,就聽一個聲音道:“來了來了!”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能是誰來了?自然是顧家的千金來了。
只不過,他們卻也不免期待,來的到底是顧大小姐,還是顧二小姐呢?
除了太子,歐陽宇凌,歐陽銳奇之外,所有人都是在期盼來的是顧妙珠。
一來,顧妙珠漂亮溫文有禮,才貌雙全和氣可親,反觀顧大小姐,卻是個粗魯醜陋不學無術的大草包。
二來,即使是從照顧眼珠出發,當然是人人願見美女,不願意見醜八怪。
顧大小姐全無人緣,而顧妙珠卻是左右逢源。這差距可就大了。
如他們所願,進門來的果然是顧妙珠。
顧妙珠長相很漂亮,並不比樰椽遜色多少,這時候,她一身淡綠色宮裝,妝容精緻,容貌秀雅,那衣服質地好,裁剪得體,把她整個人襯得如一株出水青荷,十分的清新淡雅。
當然,更搶眼的,是她的首飾,那對紅翡翠滴珠耳環,寶藍點翠金鑲玉珠釵,還有粉嫩潔白的脖子上那一條珍珠項鍊,孔雀金步搖,髮尾的一支蝴蝶釵……
做工之精細,雕刻之細緻,縷刻之高超,可謂精緻絕倫,數一數二。在座的哪一位不是有眼力的人,人人都看出這一身珠翠,價值連城,連樰椽,也看着那些首飾有些發愣。
她身爲左丞之女,又天生麗質,最不缺的就是精巧首飾,可是看着顧妙珠頭上的首飾,她也自認自己滿盒首飾,怕是隻有一兩件能望項背。可顧妙珠帶着的是一套啊,一整套啊!
最先怔住的,是太子。
當顧妙珠嫋嫋婷婷,盈盈含笑,步步生蓮地走出來,當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當那一身珠翠以毫不低調的方式映入衆人眼中,使很多人都在讚歎珠釵精緻人雅緻,兩兩相得益彰時,太子的臉當時就黑了。
他心虛地把目光投向歐陽宇凌,歐陽宇凌也正在看他,不過,歐陽宇凌的目光之中,卻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輕嘲,那意思彷彿在說:這就是你所謂的誠心誠意的道歉?你確定不是故意來噁心我的?
太子感覺冤枉啊,他分明已經對孫芳玥說得很清楚,這是送給顧小姐的。顧家嫡小姐就只有一個,這個顧妙珠是個什麼鬼?
顧妙珠盈盈一福,輕啓朱脣:“多謝大家擡愛,今日能光臨威遠侯府,參加海棠詩會,慰我姐姐失婚之痛,妙珠在這裡感謝大家了!”
顧妙珠爲主請的人,多半是和她交情不錯的,另有一些是顧卓陽的同學和朋友,這些人當然是捧顧妙珠的場的。在王尚書府裡被顧汐語打過的華嫣然立刻道:“顧二小姐,你心地善良,對待顧大小姐這般關愛,希望顧大小姐能領你的情!”
這話的意思無非是說顧大小姐是個不知道好歹的人,你何必對她那麼掏心掏肺,即使你爲她付出這麼多,她也不會領情。
此話出口,裡面半數以上的人不由點頭,男子自然是傾慕顧妙珠,不滿於之前顧汐語對她呼來喝去之人,女子卻大多數是曾經因爲覷覦齊王,被顧汐語或動手或動口對付過的人。
可見原本的顧大千金本身有多不招人待見。
顧妙珠聽了這話,心裡暗暗高興,她的努力是有成果的,以後當她成爲嫡女後,再重進嫡女圈子,不但順理成章,而且錦上添花,更爲重要的是,她今天帶着無限的底氣,無比的興奮。
英王,那個傳說中的英王,就安靜地坐在她家的前廳裡,坐在客人中間,一臉微笑地看着……太子。太子的表情很奇怪,一雙眼睛四處亂看,不知道是在尋找什麼。
顧妙珠不自覺地便把目光移到另一個孤島那兒,看了樰椽一眼。
樰椽獨自坐在那裡,她白衣如雪,翩然若仙,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明明只是坐着,什麼也沒做,卻給人一種光采照人,彷彿下一刻就要飛昇仙域的感覺。那空谷幽蘭般的氣質,靈秀清豔的風采,使她整個人就若瑤池裡的仙,雲端中的人,讓人不自覺仰視,讓人不自覺自慚形穢。
當然,這些人中,不包知顧妙珠。
或者說,之前顧妙珠的種種努力,都是以樰椽爲自己的目標,她努力的讓自己成爲一個大家閨秀,努力的讓自己精通琴棋書畫,努力讓自己的名聲一步步追着樰椽。
現在,她卻自覺已經遠遠地把樰椽拋下了,開始俯視起她來。
這份自信緣自於太子殿下前次的造訪。因爲太子殿下告訴母親,英王殿下對她有意。英王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