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凌眉開眼笑,一本正經地道:“本王醫者仁心,救人危難,不辭艱辛,顧大小姐這麼客氣,倒顯得本王施恩望報一般。言重,言重!”
說得好像施恩不忘報一樣。
顧汐語嘴角抽了抽,道:“我已經道過謝了,英王爺又是施恩不望報的人,那我可以走了嗎?”
歐陽宇凌笑呵呵地道:“當然!”
顧汐語道:“爹爹,我有些累了,我想回春霖閣!”
顧柏楊有些意外於顧汐語對歐陽宇凌的冷漠,不過相比較這些來,他更奇怪的是汐語的改變。
這個女兒一直心智有些缺失,說傻吧,也不是很傻,但絕對不聰明。學什麼都學不會,毫無心機,說話做事更是毫無分寸。別說應對得體,很多時候,不鬧出笑話來就已經讓人偷着笑了。
可是今天,她說話做事完全正常。
即使對英王不太客氣,但是卻也並不是以前那種待人處事時候的缺心眼模樣。
這三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三年前他走了眼,還是他的女兒突然變得聰明起來,突然變得正常起來了?
看着女兒那張沉魚落雁的花容月貌,顧柏楊早前生出的放棄的心思,早已經消散得一點也不剩了。
這張臉,太像董靜萍。
畢竟是他的結髮妻子,而且,他心中還充塞着對她的一絲歉疚,對於她留下的唯一女兒,他到底還是下不去狠手。
何況,之前都是誤會,英王已經親自來解釋,那些謠言真的只是謠言,而且,汐語的表現也一切正常,他還是先觀望觀望吧!
顧汐語是覺得身體不適纔要趕緊回春霖院的。走在半路上就感覺到很不對勁了,隨着歐陽宇凌內力的探入,她身體的活力被打開,之前的藥效全都涌了上來。
好在那些藥都是沒有什麼毒,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的,可是,她很快就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失去了控制,開始鬧騰,一縷細細的痛感在腸胃間轉圈,像一股氣,又像一股水流,流到哪裡,哪裡疼。
看見春霖閣大門時,她已經疼得都差點直不起腰來。
她強行忍住,臉色變得蒼白,太疼了。
她清楚,這不是毒藥,如果是毒藥,她身體打開的時候會自行排除在外。之前行鍼所要達成的,就是那種結果。
可是誰說不是毒藥就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影響呢?
顧汐語回去春霖閣的時候,春霖閣的下人都還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這兩天,她們一直提心吊膽,侯爺一怒,差點把她們全杖責再發賣。
要不是大小姐那句話,現在能好好站在這裡的,應該一個也沒有了。
畢竟,大小姐的房間裡竟然會出現那麼恐怖的物事,即使與她們無關,她們也有失察之責,就算當時顧柏楊真的把她們全杖責發賣了,她們也只能怨自己倒黴。
因此,看見顧汐語的出現,她們一個個簡直可以用歡天喜地來形容,頓時都迎了上去。
顧汐語臉色發白地急道:“走開,別擋着!”
衆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誰也不敢擋在她前面,呼啦啦地讓開一條道。然後,她們就看見顧汐語幾乎是用衝的,飛速地從她們面前衝過去,衝進茅廁去了。
衆人恍然,原來大小姐內急!
大小姐昏迷兩天,這一醒來,首先竟然不是覺得餓,而是覺得內急?
春霖閣衆人在如釋重負的欣喜之中,不免泛起幾絲怪異。呂嬤嬤因爲去了莊子裡,還沒有回來,並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秦嫂卻是拉着青兒一起去廚房,準備做點吃的給大小姐。
秦嫂去做飯的空隙,還委婉地提醒,大小姐一會兒肯定需要沐浴。於是,這些個下人們便極有默契地做飯的做飯,燒水的燒水,各司其職地忙碌起來。
等顧汐語從茅廁裡出來之後,看見先前幾乎齊集的下人們竟然一個也不見了,倒是有些異。剛想叫個人問問,那種肚子裡極致的翻天倒海般的疼痛又一次來臨。
顧汐語臉色一變,一臉灰敗,卻又無可奈何地只得再次轉身往茅廁衝。
好懷念二十一世紀的坐便器,好懷念洗手間裡的熱水。顧汐語蹲在茅廁裡,好怨念。
但更多的,卻是對自己身體突然失控的思索。
她是醫者,並不是真正的能醫不自醫,對於自身身體狀況還是瞭解的。她的身體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到底是哪股藥力在作怪?
她昏迷之中,到底是誰讓她吃了這種幾乎把肚子裡的水分全抽空連腸胃都想拉出來般的藥?
好霸道,好迅速!
顧汐語哀嘆,自己從小行醫,對身體的調控和狀態十分的清楚,這可是兩輩子加起來最狼狽的一次,她一個對中藥無比熟悉的人,竟然被人下了瀉藥。
是誰這麼毒,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不知道我是病人嗎?對病人還下這樣的重手?
不知道我兩天沒吃東西了嗎?吃都沒吃有什麼可以拉?
春霖閣衆人做好了飯,燒好了水,在等待她們的大小姐從茅廁中出來吩咐她們,大小姐終於出來了,臉色慘白,兩腿無力,一臉尷尬。
秦嫂迎上去道:“大小姐,我已經炒了兩個你愛吃的小菜,飯也好了,你要不要吃點?”
有個乖覺的下人也上前道:“大小姐,熱水已經燒好了,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沐浴?”
這時候顧汐語已經前胸貼後背了,本來夠餓,還跑了兩次廁所,肚子餓得咕咕叫,聽說有吃的,眼裡頓時放光,道:“當然要吃,現在就去,先吃再……啊喲,等一下……”
然後,秦嫂就看見她家大小姐的臉又迅速一變,捂着肚子衝往茅廁了。
秦嫂:“……”
衆人:“……”
面面相覷中,秦嫂道:“大小姐這是壞了肚子了,還是去報告夫人,請大夫看一看!”
青兒道:“珊瑚姐姐被夫人關了起來,現在派誰去報告夫人呢?”
小姐在房中受傷,貼身丫頭難辭其責,孫芳玥當時也惱恨被人壞了大事,別人可以不追究,珊瑚卻是要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