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報紙

最後沒有人接受潤麗所有人住在一起的想法,畢竟房間都很小,住七個人是根本不現實的,雖然大家住在一起可以互相保護,然而文邦明卻堅持兇手是人類,這樣考慮下來,兇手很可能是潛伏在大家之中,每個人都不想和可能是兇手的人同處一室。他們索性就把自己家的門鎖得好好的,各自爲政。

根據潤麗的推測,下一個會死的人,應該是住在1305室的章統。

當潤麗來到他家,告訴他這一真相的時候,這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長嘆了口氣,說:“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哥哥,真的能來救我們嗎?”

“嗯……是的,請你相信他吧……”

潤麗的手機因爲忘在家裡沒帶出來,所以問章統借用了電話。她想問問哥哥,下一個要死的人他預感到了沒有。同時,也想詢問一下死亡的順序和她的猜測是否相符。

電話打到潤暗的手機時,他一開口就說:“潤麗,別怕,快了,我的冥裂鬼刃達到兩米以上就可以來找你了!你再忍耐一下!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哥哥……告訴我……確切的死亡順序……”

“死……死亡順序?”

“嗯,武隆飛,冷佳,龐鐵還有明一水這四個人,他們在你腦海中出現的先後順序,請你告訴我!我要確定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嗯?你說什麼,哥哥?”

“這四個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啊!”

潤麗大爲意外,潤暗居然不能預感他們的死?

頓時,潤麗回憶起了一件事情來。就是當初,真實恐怖片事件的時候,韓寧就因爲死在異度空間,脫離了潤暗的預感範圍,所以他無法預感到。那麼……難道這次也是……

“這麼說哥哥你……無法預感到這個空間任何人的死活嗎?那,你怎麼會知道唐卉會死的?”

“這也很奇怪呢……”

“莫非是……樓梯上的關係?”

“什麼意思?潤麗?”

唐卉死在樓梯上。那是兩個空間的交集點。也就是說,因爲這個原因,哥哥才能夠預感到唐卉的死嗎?但是,如果不是死在那裡,就預感不到?

“明白了……哥哥……哥哥?”

忽然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片寂靜。無論潤麗再怎麼呼喚,都沒有任何的聲音了。

她垂下了話筒,不安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莫非,和另外一個空間的所有聯繫,被徹底地割斷了嗎?

“潤麗小姐,潤麗小姐……”

章統叫了很多聲,潤麗才終於反應過來,問:“嗯?什麼事情?”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看這個。”

然後,章統將一旁的矮櫃抽屜打開,取出了一份報紙。

“這報紙是……今天早上送來的。”

“嗯?你們公寓的信箱不是都在一樓嗎?而去一樓的路被封鎖了啊!”

“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報紙擺在了門口。這確實是我訂閱的報紙,最初有些害怕,在這個和外界隔絕的地方,怎麼會送來報紙呢?”

報紙?

潤麗打開報紙看了看,並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她又打開電視機,想看看裡面播報的新聞是否和報紙一致,然而,電視機打開後,卻變成了花屏。

“果然……聯繫被徹底切斷了。”

潤麗將報紙放下,問道:“章先生……你,有沒有訂閱過晚報?”

“嗯,訂了一份。因爲我是公務員,所以要隨時關注一些時事信息的。晚報……昨天晚上也的確送來了。喏,在這。”

潤麗隨即產生了一個想法。

“一般……晚報會幾點送來?”

“這……大概六點左右吧。”

潤麗決定賭一賭。如果晚報送來的話,那麼送報的人是誰?

如果六點的時候守候在門口等的話……那麼會等到誰呢?

不過她隨即又害怕起來,她不像哥哥有鬼眼,也不像阿靜能做出那麼多強大的藥水來,完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現在連預感能力也沒有了。這個空間有任何人死,哥哥也預感不了……何況她現在也無法和外界聯繫,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已經被限定了死亡日期。

潤麗也許會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她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並非這座公寓的住戶,所以根據這個規則,那個鬼是無法殺她的……當然這也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推測而已。

章統忽然說道:“潤麗小姐……如果我死了的話……如果你能夠離開這的話……麻煩你去找我女兒,告訴她,我已經同意她和她男友的婚事了,讓她以後別記恨我了……”

“不,不會的,章先生……”

章統的人生其實過得很悲慘。雖然當上公務員是可以吃上國家飯,但是因爲妻子的學歷低,沒有辦法找到工作,他只能一人擔負家庭的重責。女兒在上了高中以後,忽然之間對物質的需求大爲提升,每天都嚷着要父母增加零花錢,不是花在化妝品上,就是出去向同學們擺闊氣。

後來,大學也沒考上,只上了一箇中專,第一學期結束,居然大着肚子回來求父母幫她墮胎。那個時候,章統真是沒少爲這個女兒操心,盡學壞不學好,整天惹是生非,打扮成小太妹的樣子,還自稱是什麼“非主流”,這實在讓一向思想傳統的章統非常心寒。

當時,他一怒之下就去找讓女兒懷孕的男人,想要對方對女兒負責。然而,那個男人說出的話居然把他的肺都氣炸了,說什麼這是你情我願,還說一夜情是現在的潮流。非但不願意負責,還說女兒在和他上牀以前已經跟過別人了。

那個時候,他恨恨地打了對方一拳,卻遭到那個男人的一幫打扮得流裡流氣的傢伙的羣毆,最後在醫院躺了兩個月。

章統迷惘了,這個社會爲何變成這個樣子?良好的美德被人視之爲迂腐,醜陋和下流的事物反而被人所津津樂道,男女之間居然可以如此隨便,根本就不考慮家庭的重大責任。

這是什麼價值觀?

最後,女兒始終還是不求上進,畢業後什麼工作也找不到,居然淪落到要去當二奶。還說,對方願意出高價包養自己,比以前那些男人強多了。

章統寧可女兒在困苦中磨鍊,也不願意她拿那種不清不白的錢,出賣自己的肉體去淪爲小老婆!他知道包二奶現象在高官富商中很普遍,但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女兒那麼做!

“後來呢?”潤麗聽到這裡,也是心裡酸酸的,問道:“你女兒後來清醒了嗎?”

“她……她居然把錢看得比我更重要,最後那個富商終於玩膩了她,把她拋棄了以後,她還是不知悔改,居然還跑到人家家裡去鬧,若非我當時及時報警,說不定都會出人命了。我妻子爲她的事情操勞到現在,落下了一身的病……一年以前,她又帶回一個小夥子給我看,說是她新的男朋友。雖然這回那個男孩子還算對她專一,但是不務正業,沒有上進心,整天只想着怎麼輕鬆賺大錢,我勸了女兒很多次,可她都不聽……現在我的生命也許就在旦夕之間了……潤麗小姐,我什麼也不求了……女兒的路是她自己選的,她想怎麼做就隨便她吧……你就這麼轉告她,好嗎?”

潤麗重重地點了點頭,內心也很同情章先生。

她早在七年前,就失去了父母,再也沒有機會得到他們的疼愛。可如今還有人如此不知足,有那麼關心自己的父親,卻一點也不珍惜,如此自甘墮落,這個世界……果然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忽然,她翻到報紙的某一版面,卻徹底愣住了。

“嗯……章先生……你看過這份報紙嗎?”

“只是大致翻了翻,沒有仔細看。”

在幾張由大幅廣告組成的版面裡,有一張……居然是躺在樓梯臺階上的唐卉!照片上的她雙眼充血,面目可怖,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她連忙合上了報紙,放回抽屜內。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廁所裡傳來了馬桶的沖水聲!

“章……章先生……”潤麗面色慘白地問:“你家……還有別人嗎?”

“不……沒,沒有了啊。”

潤麗自從七年前的事情之後,膽子一直很小,如今她已經確定,鬼找上了章先生!她並不知道解除別人的詛咒,能夠產生連鎖效應,同時解除自己身上的詛咒。現在的她,被恐懼充斥着全身,只想着離開這裡。可是,回想着剛纔章先生的內心剖白,能夠把這種事情告訴她這麼一個陌生人,可見章先生已經是徹底地絕望了。

她又想起慕鏡所說的話,如果再這樣逃避下去,一個月後她也會成爲真正的鬼魂。最終她鼓足勇氣,拿起了屋內的一個拖把,就朝廁所裡走去。

“章先生……你別擔心……我,我,我去看看……”

潤麗明明怕得要死,可是她又咬牙硬撐着讓自己的步伐前進,終於來到廁所門口,她閉上眼睛,猛得將門打開,再睜開眼時,卻什麼也沒看到,就是一個普通的廁所。

這讓她鬆了一大口氣,她爲防萬一還特意朝鏡子裡看了看,仔細確認鏡子裡沒有和實物不同的地方。

接着她打開抽水馬桶的水箱,裡面的確還在蓄水,剛纔……的確有什麼東西在這裡待過!

而這時候在外面的章統,注意到剛纔潤麗看報紙的時候反應有些奇怪,於是拉開抽屜,又重新拿出了那份報紙來,很快,他也翻到了那一版,頓時差一點尖叫起來。

他抓着這駭然的一版,只想着快點把它燒掉。於是,他便拿着報紙走到煤氣竈前,擰開了青藍色的火苗,而且是最大火力。隨後他抽出那一版,剛要放到火上燒,卻整個人差點癱倒在地!

那一版上……原本是唐卉的屍體倒在樓梯上的景象,然而現在……這個版面卻被唐卉的整張恐怖的臉填塞!

“鬼,真的有鬼啊!”

他當機立斷,拿起報紙就往煤氣竈上扔去,然而……煤氣竈上居然沒有火了!

而潤麗聽到章統的叫喊也準備出去,然而她去擰廁所的門把,竟然……打不開!

章統索性也不燒了,拿起那一版面的報紙,就準備要撕,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然窗外吹來了一陣風,報紙立刻離手,覆蓋住了他的整張臉!

當潤麗終於從廁所裡出來後,在廚房裡看到倒在地上的章統,他的臉上蓋了一張報紙。

她預感到了什麼,緩緩蹲下了身子,然後,把報紙揭開。

儘管已經有了預感,可她還是慘叫了起來。

章統的頭部,已經完全化爲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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