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耀北盯着他看了幾秒,面無表情的吩咐,“你去把這幾個月數據做個彙總表。明天早上我要用。”
陳深,“......”
頓時有些有苦說不出。應聲離開。
傍晚的公司除了開會到現在的高層經理,已經都下班,此刻會議結束,也都相繼陸續的離去。
頂層顯得格外的安靜,季耀北推開會客區的玻璃門。環視一圈沒看到女人的身影。眉心微蹙。
轉身欲離開。剛走了兩步又折返伸手按上牆壁的開關。
瞬間銀白的光線照亮整個會客區。
季耀北擡腳走過去,駐足於她的身前。女人蜷縮在沙發上,雙眸緊閉。纖長的睫毛在她眼瞼下落下一片灰色的暗影。柔軟的髮絲調皮的落在她白哲的臉頰上,在這安靜的空間輕淺的呼吸。
顧唯一再說睡夢中感覺有人推搡她,朦朧中看到個高大的男人立於她的面前,緩了幾秒。纔想到自己在哪裡,居然睡着了。
擡頭就撞進了男人深邃的黑眸裡,她有些尷尬的伸手捋了捋額前的髮絲,“季先生。”
季耀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語氣淡漠,“找我有事?”
顧唯一忙不迭的站起身來。看着男人英俊輪廓分明的臉龐。臉色有些拘謹,“嗯,還記得上次我上次打暈的那個人嗎?”
男人低聲“嗯”了一聲等着她繼續。
“就是醫生說那人醒來以後,神志不清,警方讓我找個目擊者幫我證明一下我行爲是出於自衛,不知道你能……能不能幫我去證明一下?”
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有些不自然了。
季耀北深黑的眸盯着她,看着她晶亮亮期待的目光,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餓了嗎?”
“啊?”
季耀北率先向外走去,行至門口的時候沒聽到動作,腳步頓住,側首看向還有些呆萌愣在原地的女人,“去吃飯。”
這句話不是問句,只是淡淡的陳述,完全不給她拒絕的空隙。
顧唯一脣瓣囁嚅了幾下,只能跟上去,看着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她快跑了幾步跟上,與男人並排而行,“季先生,其實您讓陳特助陪我去一趟就好了。”
“他很忙。”
難道您就不忙嗎?這句話她沒敢問出來。
“其實我不餓,您要是有時間能不能現在就跟我去警局證明一下?”
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顧唯一想早點解決掉,不然警局醫院總是給她電話,況且又找不到那個人的監護人。
早在她說明情況,警局就派人在高速路口那邊挨家挨戶的尋找,至今一無所獲。
如果真的無人問津,只要季耀北說明那麼可以省去很多繁瑣不必要的麻煩。
季耀北單手插在褲兜裡,語氣依舊是淡漠到尋常的語調,“我現在很餓,有什麼事情吃飯再談。”
顧唯一悻悻的點頭,“好。”
一品居的貴賓包廂裡。
兩人都沒有說話,等吃完飯後,季耀北倚在沙發上,單手端着咖啡杯,掀眸看向她,“顧小姐,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顧唯一被他突然的問話有些不知所云,短暫的思索後,微笑開口,“怎麼會。”
像他這種男人如果自己真的見過又怎麼可能會沒有印象?
季耀北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唯獨湛黑的眼眸裡染上濃烈到化不開的墨色。
還沒等她看清楚那是什麼,男人又換上了一層不變的面孔,好似剛纔她看到那一抹異樣是她的幻覺。
顧唯一揚起緋色的脣瓣,“季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麼一想倒是對之前這個男人一二再而三幫助她有了一個解釋,但是說不出是爲什麼,她有一瞬間落寞。
這種落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季耀北聞言,並沒有多加解釋,脣瓣弧度勾起,視線看向窗外華燈初上的夜幕,“誰知道呢。”
是啊,誰知道他怎麼會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出於本能的想靠近,只是因爲那一雙清澈純粹的眸裡有他所沒有的東西。
跟記憶裡那一雙瞳眸交疊相織。
目光從窗外收回,季耀北看着女人清秀的臉蛋,“明天我會讓陳深去警局給你做證明,至於上次跟木源的合同,我會讓陳深明天再擬一份,這一次我希望顧小姐不要再……”
顧唯一當下就明白她的意思,言笑晏晏,“只要季先生能夠多讓一步,木源自然是不會再有什麼異議了。”
他的脣瓣始終瀰漫着笑意,弧度淺薄淡漠,瞳眸盯着她似笑非笑開口,“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所以纔給木源一次機會,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顧唯一整個人募然的愣怔住,隨即陶瓷白皙的肌,膚上染上嫣紅。
男人的話惹人遐想,顧唯一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眼神懵懂,咬脣問道,“因爲我?”
季耀北勾起,嗓音低沉,湊到她的面前,看着女人清秀的面容,沉聲道,“顧小姐比我想象的要漂亮許多。”
這下大腦徹底的懵了,琢磨不透他的意思,還有他剛纔這算不算是被調,戲了?
當然她還不會自作多情,認爲季耀北是看上她,有些窘迫的端起水喝了一口,“季先生真愛開玩笑。”
因爲這段小插曲,顧唯一接下來一直都沒有主動再交流,悶聲吃完飯後,她拒絕季耀北要送她的提議,自己打了個的士回去。
回家以後就躺倒在牀上,一動都不想動,睜着眼睛看着牀頂,不由自主的浮想出先前季曜北的話。
臉頰溫度逐漸攀升,明知那是玩笑話,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頰。
託他的福,就因爲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話惹得她到後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金色的陽光透過帷幔灑在棕色的地板上,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就響起打破這清晨的寧靜。
顧唯一朦朧的睜開眸子,是警局的電話,當即睡意消失全無。
她按下接聽鍵。
還沒等她出聲,那邊率先開口,“顧小姐,今天早上有目擊者過來給您證明,現在您傷人嫌疑已經排除,還有就是患者身份已經查清楚了,很抱歉這段時間給您添麻煩。”
顧唯一心中一喜,圍繞在身上這麼多天的陰霾一掃而光。
掛了電話,整個人在牀褥上來回滾動,突然想起來要去法國看小語的事情,當下就播了電話出去。
很快女人沙啞帶着睏倦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帶着不滿的抱怨,“唯一,你不知道我現在是夜裡兩點嗎?”
瞧她高興的時間差都忘記了,“抱歉小語,我把時間差給忘記了,我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嘛。”
“別,除了來看我,別的對於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顧唯一脣瓣弧度加大,“賓果,我明天就去看你,還有,慕大小姐,你把自己比喻成dog真的好嗎?”
“哼,我可不管,到了給我電話,我去機場接你,現在先不跟你說了,明天一打早還有一個會議等着我呢。”
“晚安。”
“早安。”
掛了電話,顧唯一睡意也沒了,心情好看什麼都是愉悅的,簡單的洗漱,換了身淡綠色的短裙,外搭針織短衫。
等她把早餐做好,門鈴聲響起。
她以爲是韓源,微笑的開門,當看到門外黑色西裝,臉色沉穩謙和的男人時愣了一下,“陳特助。”
陳深嘴角職業微笑,整個認謙遜有禮,“顧小姐,這是總裁讓我送您的文件,您看看要是沒有什麼異議還麻煩簽字,我好回去覆命。”
本來西郊那塊地的開發就迫在眉睫。
顧唯一站在一側,“好,陳特助你先進來,我看完就簽字。”
兩人在沙發坐下,顧唯一將文件打開細細瀏覽,裡面她上次提到的基本都有了適當的調整,就連分利都多了一個點。
陳深笑道,“顧小姐還滿意嗎?”
連他都有些意外,上次跟顧小姐交談完後,先生居然真的將她所提的條件都改動,讓他吃驚不已,所以在顧小姐在公司找他的時候,他擅自主張讓她上去。
他跟了季耀北六年了,除了美國的那一位,還真沒發現先生對別的女人有特別之處。
她是至今唯一一位比較特別的。
顧唯一點點頭,如果再不滿意,那她就真的是不知好歹,得寸進尺了。
送走了陳深,顧唯一吃完早餐,就拎包去了公司,一路上員工都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含笑迴應。
在公司顧唯一是出了名的性子溫和,爲人處世待人也親切,所以很多職員都喜歡她。
秘書瞧着她來,立刻端了咖啡進去,盯着她嘴角笑意,“顧經理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
顧唯一抿了一口咖啡,神秘的笑笑,“韓總來了沒?”
“還沒有。”
“恩,到了告訴我一聲。”她簡單的吩咐一聲,將今天早上籤署的那份協議拿了出來。
那秘書跟了她那麼久,瞧見了,當下笑道,“顧經理,是不是跟耀輝的合作落實了?”
“對啊,等下去這個地方幫我把車開回來。”她將一張修車公司的名片遞了過去。
那秘書伸手接過,“好的。”
九點,韓源姍姍來遲,秘書立即告知,顧唯一拿着協議敲開總經理辦公室。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裡面響起,“進來。”
顧唯一推門進去,就看到男人一臉掩飾不住的陰沉,她扯脣走過去,“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韓源瞧着她進來,臉色緩和些,“沒事。”
“是不是又回韓宅了?”
男人點點頭。
顧唯一露出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因爲每次韓源回去臉色都不會太好,她將文件擱置在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打開看看。”
韓源將文件翻開,當即俊彥上露出喜色,擡眸看向顧唯一。
顧唯一聳下肩膀,失笑,“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可沒辜負韓總的期望啊,現在跟耀輝的合作算是落實了,韓伯伯應該不會食言吧?”
下一秒她手臂一緊,整個人被拉進男人的懷裡,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唯一,謝謝。”
昨天他回韓宅還被冷嘲熱諷,他的好父親放言,明天再不把合同拿下,應允他自立門戶的事情就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