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恆沒有吭聲,只是抿着脣看着夏宏順三人,眼神如鷹一般的犀利,看得夏宏順心底冒出絲絲寒意來。
腳下不自覺的想要轉身離開,可懷裡的夏芸不幹了。
“爸,在裡面搶救的人是夏若,你快抱我進去,我真的好痛。”
當夏芸看到顧以恆一瞬間,她便知道左平萱得手了,那一刻是她是高興的,可是自己的孩子也在流失,讓她無法接受。
夏若?
夏宏順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到今晚鬧事的那個女人,心生一股恨意來,可是他又不敢與顧以恆對着幹,畢竟顧以恆手裡還有夏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心裡思量再三,抱着夏芸快速離開高陽醫院,往其他醫院而去。
宋如珍看着夏宏順抱着夏芸離開的背影,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無力,面如死灰,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錯了,同時也對夏宏順徹底寒了心,孩子恐怕是救不回來了。
顧淮見夏宏順被趕走,還沒來得及高興,看着顧以恆的臉色就變了,驚呼一聲:“boss,你……”
只見顧以恆的手臂和脖子,還有那張俊臉居然起了紅色的疙瘩,雖然很少,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但是長在顧以恆那張人神共憤的臉上,就顯得格外的剌眼。
顧以恆俊眉一皺,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臂,眸光閃了一下,抿嘴不語。
“張佳欣,你給我過來。”顧淮快步走到張佳欣跟前,冷冷的一把拉過她就往外走去,“現在沒你什麼事了,你趕緊回去。”
張佳欣皺着眉頭,只感覺一陣莫名其妙,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顧淮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居然還喝斥她。
“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等你,反正我看不到夏若出來,我是不會回去的。”張佳欣一把甩開他的手,靠在牆壁雙手環胸,對着他挑了挑眉,挑釁的看着他。
顧淮眉心動了動,見自家boss的樣子,顧淮也知道她性子倔,乾脆什麼也不說了,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外拽去。
“姓顧的,你放開我。”張佳欣怒了,拿眼瞪他。
等走到外面,顧淮才放開她,對上她的怒目,道:“張佳欣,你眼瞎啊,沒看見boss身上起了紅疙瘩麼?還站得離boss那麼近,你想害死誰啊?”
張佳欣眼角一抽,差點沒被顧淮的話給噎死。
一陣寒風吹來,張佳欣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禮服,寒風灌入她體內,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淮見狀,趕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給她披上,嘆了口氣,“boss有厭女症可不是瞎傳的,除了夏若小姐,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靠近boss,你還先回去吧!”
“我……”張佳欣張了張嘴,想起顧以恆臉上的紅疙瘩,以前或許不信,但是現在信了。
“你放心,只要夏若小姐脫離危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顧淮的再三保證,終於說服了張佳欣。
“那我明天早上再來。”沒有親眼見到夏若的安全,她還是不放心,現在回去只是消了顧淮心中的顧慮。
就這樣,張佳欣被刑東送了回去。
走進醫院的顧淮,看見顧以恆臉上起的紅疙瘩,心裡一陣暗歎,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個不知名的瓶子走到顧以恆跟前,本來想將瓶子遞給他的,可是看他雙手都是乾涸的血跡,顧淮從瓶子裡倒出來一顆白色藥丸遞到顧以恆嘴邊。
“這是志軒新研發的藥,或許能剋制一下。”
說實在的,顧淮並不知道這藥管不管用,但不管是什麼總得試試,就拿顧以恆的厭女症來說吧,從醫學上根本解釋不了,但顧以恆又的的確確一看到女人就會噁心嘔吐,嚴重的就像現在會全身起滿紅疙瘩,很詭異,志軒說這是心理作用,沒有任何科學根據,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顧以恆垂眸猶豫了一下,張嘴將藥丸吃進嘴裡,整個過程面無表情,但顧淮能感覺得到來自他心底的寒意。
夏若醒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來自腹部的疼痛,那麼清晰,秀眉緊皺,那張精緻的小臉此時蒼白一片。
“孩子。”
突然想到了什麼,夏若張嘴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她的,而且右胳膊一陣疼痛,痛得她咬緊了下脣。
“別動。”一個低沉霸道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夏若擡頭看去,正好對上顧以恆那雙充滿關切的眸子,見她看過來,顧以恆又恢復了以往冷漠,“孩子沒事。”
夏若聞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脣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謝謝你救了她。”她知道如果不是顧以恆,她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此時的顧以恆,臉上的紅疙瘩雖然消了不少,但仔細看還能看出一些紅印來,夏若出了急救室,顧以恆便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現在的他又是那個愛乾淨有潔癖的顧少。
“孩子沒事,但是你有事,右手手肘骨折了,未來的三個月你的右手恐怕不能動了。”
顧以恆知道夏若現在很在乎肚子裡的孩子,他不知道這樣的轉變好不好,但最起碼她接受了這個孩子。
“沒關係,只要她沒事就行了。”左平萱推她的那一下,她就知道自己的手臂不好了,比起肚子裡的孩子她受點傷就不算什麼了。
顧以恆看到她這副包子樣,心裡就忍不住火冒三丈,怒氣沖天,“出去一次傷一次,現在你還以爲自己能單獨生活麼?”
夏若用沒受傷的左手撫摸着小腹,聽聞顧以恆的話,神情一僵,快速垂下眸子,抿嘴不語。
顧以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道:“我不知道你在抗拒什麼,但是你如果想要保護好你的孩子,最好改掉一身的壞毛病,你這個樣子只會讓人感覺你是個好欺負的包子,任何人都可以隨意拿捏,還妄想進顧氏工作,這樣的你,顧氏請不起。”
說完之後,漠然轉身離開。
夏若靜靜的躺在病牀上,望着天花板紅了眼眶,顧以恆說得沒錯,可她還是會覺得委屈,她是隨意拿捏的包子麼?
她不知道,但她也是有仇必報的,左平萱差點害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她是不會放過左平萱的。
爲母則剛,夏若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
顧以恆出了病房,顧淮一臉擔心的看着他,“boss,剛纔你的話是不是太重了,你就不怕再剌激到夏若小姐?”
顧以恆一個冷眼掃過來,顧淮不敢再多言,只是覺得boss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她自己沒有一點防備之心,那怕我派再多的人保護她也沒用。”顧以恆有些無奈的道,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隱忍的光芒。
顧淮嘆了口氣,夏若小姐一直被boss保護得太好,從來不知道人心底的黑暗,但是現在不行了,她的單純不但會害死她自己,還會害死boss。
“boss,天馬上就要亮了,媒體那邊我們怎麼說?”顧淮一臉嚴肅的問道。
今天這件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恐怕現在就等在外面了,只要天一亮就會衝進來,與其這樣被動,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
很顯然,顧以恆跟他想到一起去了,眸光閃了一下,“這件事我親自處理,你讓李秘書安排一下。”
而另一邊,距離高陽醫院不遠的另一家醫院,夏芸被推入急救室,宋如珍看着渾身是血的夏宏順,臉色再一次白了幾分,夏宏順看着自己身邊的血跡,皺頭不着痕跡的皺了起來。
“你在這裡等着,我先回家一趟。”這股濃濃的血腥味實是讓人受不了。
宋如珍好似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兩眼只盯着那抹亮起的紅燈,靜坐在長廊的椅子上,全身冰冷一片,身體麻木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如珍,小芸怎麼樣?”就在夏宏順走後不久,一箇中年男人急切的衝進醫院,跑到宋如珍身邊,焦急的問道。
宋如珍呆滯的看了他一眼,眼眶慢慢的紅了,“星河。”
只一聲,便衝入他懷裡,痛哭起來,“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做的,我真的不知道小芸懷了他的孩子,如果我知道的話,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可惜,再多的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宋星河皮膚黝黑,相貌普通,是屬於那種放在人堆裡找不到的那種,跟夏宏順是沒法比的,但是目光卻很精明,高材也高大,此時見宋如珍痛哭不已,兩條濃黑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沒事的,小芸會沒事的。”宋星河一路跟上來,直到夏宏順離開他纔出現,拍拍宋如珍的背部安撫着她。
“是我害了小芸,如果小芸知道是我,她一定會恨我的,一定會的。”宋如珍一見宋星河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斷了,心亂如麻,一臉無助的看着宋星河。
“如珍,你冷靜一點,只要我們不說,小芸是不會知道的,你別自己嚇自己。”宋星河雙手扶住她的肩,輕輕搖晃着,似乎想把她從自己的思緒中搖醒。
宋如珍眼神瞬間恢復了一片清明,甚至帶着希翼的光芒說道:“對,沒錯,只要我們不說,小芸是不會知道的。”
“對了,爲什麼進了高陽醫院又出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宋星河問出心底的疑問,他親眼看見夏宏順抱着夏芸進了高陽醫院,卻不到一刻鐘又走了出來,這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說到這個,宋如珍便目露絕望的狠厲,“夏若也在那家醫院搶救,所有的醫生都被顧以恆叫去救夏若了。”
其實她現在最恨的人不是夏若,也不是顧以恆,而是夏宏順,如果他再堅持一下,她就不相信顧以恆會真的妄顧人命,不讓醫生救小芸,只怪夏宏順太懦弱,把名利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既然這樣,如果小芸的孩子保不住了,她一定會摧毀夏宏順所在乎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