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有一首名曲：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是呢，白天還是那個白天，黑夜……怎麼就會這麼不一樣呢？
這幾天，容玉鳳總是一夜醒來之後黑眼圈深如愛吃竹子的某國寶，精神不濟直接寫在臉上。
莫福洋關心她：“鳳姐，您這是要提前參加變裝派對麼？省了不少眼影錢呢！”
立刻被拍飛。
易部長則是笑裡藏刀：“年輕人，午夜狂歡證明你精力旺盛。不過，你是不是睡飽了再過來上班？把身體搞壞了可不好呀！”
去你妹的搞壞身體！老孃根本沒有狂歡！
在這種無法證明自己清白的情況下，還是不與領導爭辯的好，鳳姐虛心低頭：“謝謝部長關心！”生生嚥下這口氣，同時無視易麗娜的嘲笑。
這就叫做苦不堪言、百口莫辯、忍一時風平浪靜、我去你麻痹個大爺！
事實上，容玉鳳這種沾枕頭就能睡着的體質一直以來都是她引以爲傲的優點之一。正因爲體質的常性，突然發生的改變就顯得反常。
要知道，反常爲妖啊！
容玉鳳未向任何人提起過，這幾天夜裡，她總覺得自己處在半夢半醒之間——腦子有七分清醒，卻又無力張開眼睛，只覺得被子上有個東西壓着自己，連翻身都難。
看多了鬼怪電影也是有好處的，起碼，她心裡有了一個名詞：鬼壓牀！
蘇半夏依然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半眯着眼睛也能形成一道風影。
瞧見容玉鳳精神恍惚萎靡，極品男子心中泛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星期六，又到了容家姐弟相聚的日子。
同時離開家鄉在異地城市生活，見面是有必要的，誰讓兩人是同一個爹媽生的呢？
面癱眼冷的容玉曜終於甩出一個略帶驚訝的眼神：“你這是怎麼了？”
姐姐扶額，一臉便秘之相，嘆氣難免：“別提了，這幾天睡不好，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着我……唉！”
弟弟眉頭微皺，思考片刻，起身去拉姐姐。
“去哪兒呀？我們還沒點餐呢！吃完飯……”容玉鳳手持菜單來不及放下，只得將菜單飛擲回桌上。
弟弟不容她置疑：“先去你宿舍，有古怪！”
說起來，容家也是傳承數百年的玄門之後、驅魔世家，祖上也曾出過了不起的法師哩！
鬼狐仙怪之說是否真正存在暫且不說，玄門發展到現今已經勢微；這一趨勢，從國粹武術及戲曲之現狀就能瞧出端倪——當然，這只是以凡人的眼光來看。
弟弟辦事向來靠得住，容玉鳳也只得隨他回去。
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實在沒有多大面積，容玉曜細細轉了一圈，面色無波：“屋內妖氣與鬼氣相混，大概是有人作法、驅使鬼魂異怪趁夜而來。”
容玉鳳對於道術玄法可謂全然不解，這也是爲什麼在計劃生育固爲國策的時代，她依然會有個弟弟的原因。
雖然容爹有心教授女兒一二，可容玉鳳根本不是那塊料。且她幼時體質特殊，召鬼喚怪倒是一召一個準，驅鬼卻難；與其如此，不如不學。
“那怎麼辦？”容玉鳳有種蛋蛋的擔心，“老爸不是說帶上這塊玉就會沒事麼？難道老爸晃點我？還是，鬼怪垂涎我的美色？”
弟弟無視美色之說，果斷搖頭；放下書包，掏出三張朱跡黃底的符籙：“一張隨身帶着、一張貼臥室門上、一張貼臥室窗頂，今晚自有分曉。”完全不解釋細節。
容玉鳳依言而行，她如今容顏憔悴，難得面癱的容玉曜主動留下來陪她幫她。
弟弟尊是不說話的貼心小棉襖！
是夜，容玉曜就在客廳沙發上過夜，主持大局。
情況發生的時間是凌晨一點一刻，子時剛過。
容玉曜聽到姐姐一聲尖叫，立刻開門衝進臥室。
兩團綠色的磷火大如拳頭，正在漆黑的臥室上下亂竄。
門窗及容玉鳳所佩靈符生有毫光，毫光如針刺，磷火一碰那毫光就退閃不已。
容玉曜不急不徐摸開牆上的電燈開關，光明甫現。
又是一陣叫聲：“鬼啊！”
這一叫，奶聲奶氣。
再看時，有個年約五六歲的小娃兒摔在地上，渾身綠色磷光未消；他手指着一個方向，不住往牆角退去。
另一團磷光乘這機會發出一團灰氣抵住靈符毫光，透窗而去。
小娃兒手指的方向，赫然站立着白色睡衣飄飄的容玉鳳。
原本就髮質偏硬的鳳姐此時髮型亂糟有如夜叉下凡，雖然保持着被驚嚇而倚牆護胸的姿勢，可要論視覺感官，她的造型要比粉嫩嫩的小娃兒可怕百倍。
這世上最嚇人的，果然還是人！
容玉曜嘴角抽了抽，擡手一道靈符射中小娃兒眉心紫府。
“大仙饒命！小妖知錯了！小妖並沒有害人之心，完全是受人脅迫！大仙饒命啊！嚶嚶嚶……”
大仙、小妖神馬的聽來果真玄幻，有冰冷如刀的弟弟在場，容玉鳳終於鬆了口氣，隨意撥了撥頭髮，湊過來細着嗓子怒喝：“呔！妖精！你……”突然覺得自己這般說話神似葫蘆娃，又改口道，“你是什麼妖精！？”只這匆忙改口，氣勢立刻便弱了。
小娃兒白了她一眼，鄙視十足，全不搭理，只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容玉曜看：“想不到現代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法師呢！我還以爲法師都已經滅絕了……法師哥哥你長得好帥！”
容玉鳳拼命刷存在感：“屁話！這世上允許你這樣的妖精存在，就不許法師存在麼？還有，你不要打我弟弟的主意啊，喜歡他的人太多了，你是沒有機會的！”
開玩笑，被一個奶娃子無視，以後還怎麼混？
小娃子只用眼角掃了她一下，冷哼一聲：“我等身具靈力之人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卑賤的雌性人類插嘴！”
晴天霹靂——卑賤的雌性人類！
這種污辱人的話，果然不是五六歲的人類能夠說出口的！這娃子揍是個妖精！
“你-奶-奶-的！”容玉鳳挽起袖子就要揍人，卻被弟弟攔住，當即怒問，“姐姐和奶娃子妖精，你偏向誰？”
容玉曜不回答，捻訣唸了一段密咒。
眉心靈符發光，小娃兒身體抖了一下，就在綠色磷光中慢慢縮小，最後變成一隻成□□頭大小、圓滾滾的刺蝟。
容玉鳳這才明白弟弟的用意，剛剛如若動手，小刺蝟身上那些刺可不是擺設。
看着得以保存的雙手，容玉鳳突然想起街邊攤角的麻辣串，打了個寒戰，再不做聲。
容玉曜取下小刺蝟頭上靈符，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修行多少年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逃走的又是誰？”
變回原形後，刺蝟精的眼睛就成了豆子般大小，它仰起既Q且萌的尖鼻子小臉，口吐人言：“法師哥哥，我叫林阿衛，修煉已過百年，因城市發展過快而被圈困在東郊公園。我一直擔心東郊公園被開發而失去棲身之地……半個月前，有一位妖族大前輩找到我，授我以化形之術……然後，我被派到這裡來了。剛纔那個逃走的，是一隻鬼，也是大前輩的手下。鬼哥身上藏有大前輩授予的聚魂秘寶，等閒靈符困不住他。”
“那大妖什麼來頭？”
“我不知道，我甚至連前輩的相貌也沒見過……我只能感到他渾身靈力雄渾，亦妖亦仙，想來，前輩已經離渡劫飛昇不遠了。”林阿衛說起那位前輩時，一臉崇拜，“可是，法師，前輩讓我們過來只是搗搗亂，並沒讓我們害人性命。而且，前輩周身氣息平和收斂，並不是邪魔之輩，請法師明查！”小刺蝟到最後仍不忘爲前輩分辯呢。
“天妒紅顏啊！難道本姑娘真的被哪個大妖看上了？媽呀！我可不想來一段驚世人-妖之戀啊！爹媽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的！”容玉鳳做頭暈心痛狀，就像良家女子突然有一天被山賊定爲了壓寨夫人。
弟弟覺得背部肌肉抽疼，無力吐槽。
林阿衛不屑地甩出一句：“你長得還不如前輩鼻-毛好看，哪裡來的自信？回去請大姨媽照照你吧！”
“嘿！你這小東西嘴怎麼這麼……”身爲腐女的容玉鳳一向嘴利，此時卻被噎個半死，“你不是說你連他相貌都沒見過嗎？你怎麼知道我長得不如他鼻-毛？”
“哼！我妖族族人歷來長相不差，這是三界六道的共識！我雖然沒有見過前輩真容，可僅從前輩那悅如天籟的聲音就可以推斷，前輩一定是天人之姿！你，連毛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