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曜一邊跑一邊思索:套頭衫男子能夠妖化爬山虎, 看來非常擅於使用木系法術。五行之中,金克木效果最妙,火制木次之;土水兩系則不行。尤其是土系, 本身就被木系法術所克。可這若大校園裡除了隨處可見的良好綠化, 就是面積大小不一的池塘草地, 分明被那穿套頭衫的傢伙佔盡了地利啊!
腳步已然飛快, 背後卻有風聲響起。
來得好快!
容玉曜斜身避讓, 幾片樹葉迅如東洋忍者飛鏢擦身而過。
好一手法術化的飛花摘葉!
傳說中練武者內功達到一定境界,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如若內勁消失,花葉也便失了殺傷之力。
法術與之類似卻又有不同。
譬如木系法術, 是直接將花葉木質化,使其變成猶如鐵木一般鋼硬的武器。
道行越是高深, 越能加大花葉質量, 有時甚至能使其與金屬製品相抗, 殺傷力可見一斑。
容玉曜從剛纔幾片樹葉飛過時透出的勁力判斷,後邊追擊的套衣衫男子的確是個棘手的對頭。
樹葉雖然沒能正中目標, 卻也正因爲斜身避讓,使容玉曜腳步滯了一下,套頭衫男子趁機追了上來。
風聲再響,這次飛過來的不是樹葉,而是兩條靈活似蛇的藤鞭。
容玉曜左手揮劍, 這一次不再是桃木劍, 而是真正刃光閃動的金屬寶劍。
寒光劃過, 藤鞭立刻被斬斷。
但那鞭子既然是利用法術變化的活藤, 斷了一截之後復又生長, 絲毫不受影響。
容玉曜早有準備,剛纔那一擊其實不過是爲了爭取時間;這時右手已經從納物袋裡摸出幾張燃符, 默唸口訣之後便向藤鞭射去。
有了手指引訣爲導,燃符飛快貼上藤鞭,呼一聲,沾物即燃。
這火雖然是凡火,卻因爲有靈力支持,可以經久燃燒,兩條藤鞭頃刻成了兩道火線。
套頭衫男子動作不做任何停滯,扔掉藤鞭之後雙手成爪向容玉曜面門抓來。
他十指均有黑色魔氣溢出,月光之下具化,遠遠看去極似兩隻黑指鬼爪。
容玉曜表情未有變化,舉劍相迎,其實心中暗駭。
一般而言,只有人類、妖族以及仙界神族纔將法術細分成屬性流派。
魔族與他族不同,無論是底下哪一細小分枝,都是修煉出黑色魔氣做爲攻防之具。
眼前這個還未露出真面目的套頭衫男子既能使用屬性法術又能使用魔氣,實在太過另類異常。
要知道,哪怕是不同種族混血所生,其後代繼承的也是父母強勢那一方的天賦。
比如張雲歌,他是人族與月魔族混血兒,但戰鬥時只能使用月魔族能力而不能使用人類的擅長的屬性法術。
毫無疑問,這位套頭衫男子的存在已經超出了容玉曜認知之外。
但這並未讓容玉曜害怕,相反,面癱君難得地興奮起來。
男子,雄性,無不追求力量展示力量,儘管途徑千千萬。
真正的強者展示力量,不是以欺壓弱小爲樂,而是以不斷挑戰強者爲歡。
狐妖蘇半夏當然是強者,但因其某方面雌伏於容玉曜身下,容玉曜本能地認定其是被保護對象而非挑戰對象。
眼前這位莫名冒出的男子則不同,他將成爲容玉曜驗證自己實力的一塊試金石。
長劍飛舞逼退對方,容玉曜反手拍在腰上:“出!”
方眼銅錢旋轉而出,如衛星拱守行星一樣護住容玉曜。
同時火光連連,不斷有靈符射向套頭衫男子。
同樣的,套頭衫男子周身與有不同形狀的樹葉相護。
比起方眼銅錢,樹葉的數量多不勝數。
而且,因爲兩人站的位置剛好在一片草地上,地上綠草爲套頭衫男子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攻防兵器。
套頭衫男子身處綠葉包圍之中,靈符不能近身,他不慌不忙結印:“地刺之舞!”
平時毫不起眼的矮草草葉應聲飛長。
月光之下,葉尖閃着鍼芒之光。
竟能瞬間催動如此面積的矮草妖化異變,這是何等的靈力!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無論站在原地還是跑跳逃走,都會被這些草葉紮成篩子。
但容玉曜不是普通人,眼見草地出現異動的剎那,他便向兩腳甩出兩張“飛躍符”。
“飛躍符”能使人立刻獲得飛躍能力,但持續時間極短。
饒是如此,也足夠容玉曜縱身躲開地毯式的攻擊。
他有些低估了對手實力,需要時間對其能力進行再評估。
套頭衫男子哪能容他逃走?
雙手前揮,樹葉飛鏢立刻跟上。
人在空中,與在地上的情境完全不一樣。
地上可以借力,自由騰挪轉動;空中則無從借力,生生成爲活靶子。
“飛躍符”雖然能夠實現飛躍,但飛躍過程中不能改變方向——即使能夠改變方向,容玉曜也不敢冒險,因爲任何一個空中動作都有可能導致落點不穩而摔到如刀毯一般的草地上。
樹葉來襲,他只能催動方孔銅錢抵擋。
一時間,叮叮金屬擊打聲、嚓嚓樹葉被切碎聲不絕於耳。
容玉曜百忙之中左手反後,在背上貼了三道護體銀符。
剛完成動作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背後猛然而至的撞擊力讓他呼吸一滯。
身體被迫傾斜迴轉的過程中就見套頭衫男子身在半空,五道黑色魔氣形似章魚爪痛苦扭曲着收回。
背後的銀符是被毀了,還好防範在先,魔氣也受了銀符震擊。
萬幸這一撞產生了強大沖擊力,雖然改變了容玉曜飛行的軌跡,卻讓他順利落在草地範圍之外。
人工湖,校園裡最大的水體,比純草木的地方強一些罷了。
湖的一岸種了許多水柳,另一岸卻只有幾叢稀疏的薔薇。
容玉曜的運氣比較好,落在植物較少的一邊。
不過,水裡清晰可見的水草讓他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這時宿舍已經熄燈,遇到觀衆的機率非常小,簡直就是天賜的決鬥良機。
套頭衫男子身在半空,周身樹葉未見減少。
反觀容玉曜,方孔銅錢經過剛纔的驚險已經所剩無幾。
長劍換成左手握,容玉曜右手悄然從納物袋裡抽出七星劍。
他知道,如果再不使出真本事,今天可能要躺在這裡。
對方,是帶着殺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