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腦海中的念頭儘快消失，甘露去了洗手間準備洗臉冷靜一下，等她回來時發現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以爲三個人都被前輩叫去跑腿了，便坐下來忙手頭的工作。
而被一通電話叫走的路書秋三人，此時站在助理辦公室裡。
楊波看着面前的三人，面帶微笑，拿出幾分文件，一一遞過去。
幾個人翻看文件一看，眼睛都是頓時一亮，這是……
“公司前些日子研發的藥品現在到了投放市場的最後階段。你們幾個新人實習也有兩個月了，徐經理的意思是給你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產品相關的資料信息以及你們各自要負責的工作文件裡都寫得很清楚，各自拿回去好好看看吧。”
路書秋拿着手裡的文件，還有些不能相信，她說怎麼會同時找她們來，原來是要分佈任務啊，太好了，楊助理說得對，這確實是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好機會，尤其對她們幾個新人來說。
最冷靜的江童此時嘴角也噙着一絲笑，這個機會，她也喜歡，等得也夠久了，終於被她等來了。
柯令茹翻着文件，完全不能置信，她怯怯地問，“楊助理，我不是很明白？”
楊波一擡眼，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問道，“你是小柯？”不會吧，跟之前差太多了。
路書秋噗嗤笑出來，一把攬住柯令茹的肩膀對他說，“對，楊助理，你沒有看錯，她確確實實是之前的小柯。不過是稍微打扮了一下，怎麼樣？漂亮吧，楊助理都認不出來了呢。”
楊波跟在徐克身邊這麼些年，也算見多識廣，醜小鴨變成普通的鴨子他是見過不少，像柯令茹這樣直接變成天鵝的還真是少見，不過他面上還是很快鎮定下來，頷首說，“嗯，變漂亮許多。這樣挺好。小柯，你哪裡不明白？直接問吧，你們兩個有問題也趁機會一起提出來吧。”
路書秋鼓勵地看着柯令茹，江童目光淡淡，不過細看也是頗爲好奇的樣子。
柯令茹努力憋下臉紅，說道，“楊助理，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會有我？”怎麼會有自己呢，新產品的研發到市場調查整個過程她做得都是最表面的工作，而這次的任務楊助理說起來就很重要的樣子，她，她能做好嗎？
“什麼？”楊波不明白。
路書秋看出來柯令茹的不自信，她也知道徐克徐經理對那些生性怯懦膽子怕事的人很不喜歡，而楊助理又是徐克身邊的人，她怕柯令茹這樣子會惹惱他，於是開口解圍說，“小茹一下子接到這麼重要的工作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她的意思是她一定盡力做到最好。小茹你說對不對？”
柯令茹急忙點頭，“嗯，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路書秋適時地表態，“我和江童，小茹，我們幾個一定會全力以赴。楊助理你放心吧。”
江童也點了點頭。
“嗯，就是要這樣飽滿的狀態。”楊波對她們的態度很滿意，新人嘛，就應該朝氣勃發精神四溢纔像樣，“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們去忙吧。記住一點，機會難得，所以千萬要把握住。”
三人齊齊喊道，“是。”
“嗯。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楊助理你忙。”
“楊助理再見。”
“先走了，楊助理。”
回去的路上，柯令茹難掩興奮激動，不停跟路書秋說着話，“小秋，你聽到楊助理的話了嗎？這麼重要的工作楊助理居然交給我了誒！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路書秋躲開幾步，一副怕怕的樣子，戲謔道，“誒，你可別掐我啊。”
柯令茹一愣，又紅了臉，“小秋，你太壞了！”
路書秋哈哈笑起來，“我壞我壞，你最好，行不行？”
柯令茹一個羞憤的眼神，惹得路書秋更是開懷。幾個人滿面春風來到辦公室，嘻嘻哈哈的樣子一下子就引起了甘露的注意。
甘露奇怪地問，“什麼事啊？你們這麼高興？”
路書秋看到她，腦海中閃過一件事。
柯令茹見到好友，直接撲過去，語氣裡都是欣喜若狂，“露露露露，我跟你說啊。剛剛楊助理把我們叫過去，然後給我們佈置了很重要的任務呢！”
甘露面上一頓，聽不太明白，“什麼任務？”
路書秋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想起來，暗叫一聲不好。
柯令茹興高采烈地拿出文件直接遞到她眼前，“喏，露露你看，就是上次開發的新產品。楊助理說徐經理給我們這些新人一個機會好好表現呢。太好了！你說是不是？”
甘露拿着文件，封面印着“關於新產品投放市場的工作”幾個大字，翻開裡面詳細的文字琳琅滿目，她卻一個字也不能看進去，她愣愣地擡頭，“什麼新產品，什麼任務，小茹，你再說一次？”
柯令茹還處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注意到好友有些慌張迷茫的神色，聽她問依舊很熱情地解釋，“就是上次露露你也有參與市場調查的那個新產品啊？剛剛楊助理把我們叫去給了我們文件，說是這個產品到了最後的投放市場階段，徐經理的意思是讓我們也參與進去呢！”
她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堆，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之前怯懦的樣子，這樣的柯令茹對甘露來說是陌生的。
路書秋眼見着甘露的神色不對，開口打斷柯令茹，“小茹！”
柯令茹沒有接收到她的提醒，還說了一堆希冀的話，“真好！露露，你說是不是？實習期間要是表現良好的話，通過那個最後的考覈就更有把握了呢！嗯，太好了！露露，我真是高興！”她說了很多，邊上的人卻一直沉默着，她納悶地問，“露露？你怎麼不說話？”
甘露臉色有些灰暗，低着頭，握着文件的手牢牢地，在文件上印出褶皺。
柯令茹終於察覺到好友的不對勁，她飛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行，想要尋找自己哪裡說得不對惹她不開心了，一陣回想後，她忽然驚呼，“不對，楊助理怎麼……”
路書秋幾乎是厲聲吼出來，“小茹！”
柯令茹立刻捂着嘴，目光忐忑地看着甘露。
楊助理只叫了路書秋、江童、柯令茹三個人去他的辦公室，而是這市場部的新人明明有四個。
他沒有叫甘露。
這代表了什麼？
甘露不敢想，卻不能不想。她害怕，楊助理的意思放棄自己嗎？四個新人三個都有分量不小的任務，唯獨她沒有？不僅沒有，連話都沒有透露一句？電視裡不是這樣演嗎，不能被委以重任的人上司會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安慰？爲什麼，爲什麼，她連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得到？
這是爲什麼？
難道這就是她的結局？
“露露……”柯令茹擔心又害怕叫出她，又打起精神安慰她，“沒事，露露。楊助理肯定是要單獨找你談，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任務佈置給你呢。你不要擔心。”
甘露眼裡閃過一絲期待，是嗎，更重要的任務。真的是這樣嗎。不是放棄她？
路書秋很不贊同地對柯令茹搖搖頭，甘露看見這個動作忽然抓着她，很急切地問，“搖頭？小秋你爲什麼搖頭？你不同意小茹的話？爲什麼？你不認爲楊助理
會再見我是不是？是不是？”
路書秋的手被抓得生疼，她也不敢抽出來，只是忍着痛，語氣斟酌，“露露，你，你不要，太傷心了。”半天只擠出這麼一句，這安慰薄弱的連她自己能聽不下去。
甘露眼裡的光芒散去，她的手鬆開，無力地垂下去。
柯令茹不能相信，她擔憂地望着幾個人，“怎麼會？小秋，你不相信嗎？我覺得不會的，楊助理一定會找露露的，她之前表現那麼好，人緣又好，公司上下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江童忽然出聲，“劉麗伶。”
這個名字一出口，甘露整個人一震，路書秋眼皮一跳，柯令茹則是磕巴地問，“什麼？江童你什麼意思？”爲什麼突然提到這個女人。
“你難道忘了之前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要說這公司裡不喜歡她的，頭一個就是劉麗伶。”江童冷靜地說完後，又擡頭看了下呆若木雞的甘露，“自己犯下的錯，就要做好一力承當的準備。有時候，一招錯，滿盤皆輸。”話完就走到自己位置上。
柯令茹依舊重複着幾句，“怎麼會？不會的？露露她那麼厲害？不會的？怎麼會呢？”她又轉頭看向好友，硬生生又擠出笑來，“露露，你不用擔心。我，我覺得楊助理一定會……”
“不要說了！”一直沉默的甘露忽然尖聲叫出來。
柯令茹目光又害怕又擔心，“露露……”
路書秋拉着她，緩緩搖了搖頭。
手上的文件就像熊熊燃燒的石頭，又重又燙，甘露一把扔掉文件，她只覺得這東西在自己手裡再久一點，即使是久一分鐘一秒鐘，她也有可能被灼傷。
“我，我出去一下。”她倉皇地跑出辦公室。
柯令茹阻止不及，“露露……”
“讓她一個人冷靜一下吧。”路書秋說道。她心裡也止不住擔心，這樣的情況，甘露這樣驕傲的性子，怕是很難接受吧。
甘露幾乎是衝出來的，她沒有目的，一路瞎跑，心裡像是有一萬隻猛獸在打架，在奔跑，在咆哮。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就只有她？
她一路低頭奔跑，沒有看前面，結果就撞到了人，她跑得急收不住腳，一下子被撞到地上。
“你沒眼睛啊？”頭頂上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
這個聲音……
甘露遲疑地擡頭，一看她撞到的那個人，果然是她的冤家，劉麗伶。
劉麗伶一看到她，嘴角立刻扯出一個不屑地笑，“我以爲是誰？怎麼？調查報告又寫錯了，被楊助理痛罵了？”
“你住嘴！”甘露整張臉漲得通紅，她怎麼敢提？她怎麼有臉提！當初要不是這個女人下套騙自己，她又怎麼會搞砸楊助理交待的事情？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呵，”面前的黃毛丫頭一副爪牙舞爪的樣子，眼裡只有不屑，“小丑就是小丑，還是回小學好好學習下怎麼寫好一份報告吧。呵呵呵呵。”劉麗伶說完揚着脖頸，脊背筆直，踏踏踏踩着高跟就離去了，一點也沒有降職減薪之人該有的萎蔫樣子。
“可惡的女人！”被奚落一番的甘露坐在地上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把她撕個粉碎。爲什麼同樣是被放棄，劉麗伶就能過得這麼好，依舊我行我素，彷彿那些事情都不曾發生。
“可惡的女人！可惡的女人！”她不停地重複着，地上冰涼，她穿着短裙跌坐着，涼意透進她的腿上腳上，直達她的內心。可惡的女人！她又一次在心裡吶喊出來。
敷着淡妝的小臉上，兩行清淚無法制止地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