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週一的早上,這一天是路書秋是重新回到龍瑞上班的日子,在經歷被誣陷被開除被擄走被追殺一系列事件後能回去過她被各種前輩上級奴役的日子,她居然覺得雀躍得很。
心情不錯的她還特地下樓買了熱騰騰的包子上來,往沙發上一扔,“喏,你的早餐。今天不做飯。”
阿葉接牢袋子,擡眼打量了一下,只見她一身深藍的套裝,裡面是白襯衫,腳上穿着肉絲絲襪,他拉開袋子拿住一個包子咬一口,口齒不清說,“上班?我覺得你老闆也夠可憐的。”
正在吃小籠包的路書秋一愣,“什麼?”
阿葉剛吞下一個,嚼了兩下,朝她努努嘴,“你天天穿得跟禁慾的修女似得,你老闆看得應該很倒胃口吧。”
“王八蛋!”路書秋的好心情即刻崩裂,隨手拿起一個東西就扔過去,“你不說話會死啊!”
“唔,牛奶?謝了。”沙發上的男人淡定接過牛奶立刻打開喝上,完了一副享受的模樣,“不錯,真不錯。”
“你!”路書秋這是丟了面子還損失了牛奶,火氣上涌把桌上沒怎麼動的小籠包統統扔過去,“這麼喜歡都給你吃吧!”吃吃吃,撐死最好。看着他就來氣,提了包起身就往外走去。
阿葉長手一伸,又多了一份食物,眉開眼笑地轉頭叫她,“修女姐姐,謝謝你的早餐!啊,路上小心點,還有見到你們老闆幫我問聲好啊。”
回答他的是乾脆利落的甩門聲。
嘭。
小心眼。阿葉搖搖頭自顧自吃起來。
再一次來到熟悉的大廈前,走進旋轉門,坐上電梯,電梯開門的一瞬間,路書秋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雖然才過了三天,但心理上真的像是過了好幾年。
她走進來的時候,路過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側眼看過來,一些人還在那邊小聲討論起來。
“哎,你看,那是市場部的路書秋吧?”
“是啊,不是說上週五被開除了嗎?”
“對啊,我親眼看見她抱着箱子走出去的,那模樣別提有多悽慘了。”
“就是啊,可是被開除了怎麼又回來的?”
“哎呀,你們兩個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她罪名洗清了自然就回來了。”
“啊,難道她真沒有勾結外人盜取公司機密信息啊?怎麼會?當初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嘖嘖,真正勾結外頭坐下這種勾當的人是劉麗伶啊。你們到底是不是公司裡的人啊?這麼大的消息一點都不知道?”
“啊?什麼?劉麗伶,你開什麼玩笑?那個後臺神秘不可說娘娘市場部經理的副助理劉麗伶?”
“你呀你,消息多麼落後!還副助理?徐經理都下達了處置,降職並且減薪半年呢。”
“天哪!我不過出去度個小假,這,這簡直是風雲變幻啊!”
“那這麼說,劉麗伶不是風光不再了?”
“是比不得從前了,不過也難說。你說犯下這麼大的事情要是擱我們身上早就被當場辭退了。可徐經理居然都沒有開除她,可見這個劉麗伶的後臺之硬啊。嘖嘖,我要是有這麼厲害的背景我早一飛沖天了。”
“哈哈哈,飛哪兒去啊?飛去加拿大和你的親愛的秦少在一起雙宿雙飛?哈哈。”
“去你的!我說的是事業!事業你懂不懂?有大靠山我當然要飛去總公司啦。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夢都想進總公司呢。”
“嘖嘖,那你就繼續做着美夢吧。”
“喂!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嘻嘻……”
幾人說說笑笑地離去。
路書秋雙耳捕捉了這許多信息,眼瞼垂下來又擡起來,風雲變幻麼。腳下不覺加快,匆匆往自己辦公室走去。她剛走進門口就見邊角上簇圍了一小夥人。她挑眉走近,只見幾個年輕的女人面上皆是
憤恨的神色,對着中間的一個短髮女人冷言冷語,極盡挑釁。
“喲,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經理副助理劉大小姐也會有今天!”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路書秋眼皮一跳,調轉一個角度仔細看去,中間的那個女人妝容豔麗,紅脣紅指甲,面色如霜,正是劉麗伶。
有一個開了口了,就好比給其他的人壯了膽子,圍着的幾個人開始話裡話外貶低嘲諷她。
“還劉大小姐呢?別說笑了。她現在不過是被貶職的小職員罷了。說不定職位等級還不如我們!”
“就是就是!但是徐經理這處罰還是不夠大快人心。你說,直接把她開除多好。何必留在這裡礙我們的眼!”
“哈,我倒覺得徐經理這處置痛快得狠!你說人走了,哪還有哪個‘小職員’供我們取樂啊?”
“對啊!你腦筋動得就是快!對,那個,劉……”
“別劉啊劉,叫小劉就得了!哪個新人進來不是這麼叫起來的?哼,當初你我不是如此被她叫着滿公司跑?”
“你還別說,當初這位小劉同事可讓讓我一頓好跑!試用期那三個月我整整瘦了十斤!我媽都快嚇死了!哼!你也有今天。”
“我還不是一樣慘,當初她一句看我不順眼,她那幫狗腿子全部聯合起來排擠我!那段時間我簡直要瘋了!要不是我咬牙撐下來,現在我說不定成了一抹跳進黃河淹死的冤魂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天爺還是長眼睛的!”
“嗯。哼,小劉啊,既然你現在是小職員,那這份文件就交給你了。上午之內給我處理好!麻、煩、你、了。”一個戴眼鏡的女人滿臉鄙夷地把手中的文件朝她扔過去。
劉麗伶沒打算接,結果文件在半空中砸到她的肩膀,散落一地,有幾張慢慢悠悠地飛散下來。她的臉色很不好,紅脣鮮豔得彷彿染了血一樣,一雙眼睛細長上揚,憑添幾分倔強。
被她盯得有些發怵,先前那幾個開口的女人都有些害怕,只有那個砸文件的女人強撐着一口氣吼她,“你眼珠子放哪兒呢?這裡前輩有,職位比你高的也有,怎麼還不能讓你這個小小的職員做點事兒了?快點給我去!小心我去徐經理那裡告你一狀,讓你直接滾蛋!”
一直冷眉冷豔看着她們的劉麗伶聽到最後一句,忽然扯出一個笑,她眼睛生得媚,又喜歡明豔靚麗的妝容,這一笑頓時像冬天的玫瑰百般嬌媚卻千般刺骨,她一腳踩過腳上的文件,一步一步逼近。女人們臉上都慌亂起來,不自覺地後退,一邊退成一團一邊抖着嗓子虛張聲勢,“劉麗伶,你你,你想幹什麼?別,別再過來!你敢動手,我喊來公司的保安直接將你扭送公安局你信不信!”
“公安局?”劉麗伶在最前頭的那個女人面前站住,紅脣輕吐,“是嗎?以什麼罪名的?”她忽而做思索的姿態,“唔,故意傷人怎麼樣?你覺得好還是不好呢?”
那個女人不知哪裡來的膽子忽然吐了一口唾液,滿臉的不屑和仇恨,“賤人!像你這種女人就應該下地獄!”
劉麗伶躲不及,下巴和肩膀上沾到一點腥臭的液體,她的眼神忽然凜冽如刀,右手高高揚起,對着前頭的人狠狠甩過去。
啪。
姿態囂張的女人被打得整張臉都轉過一邊,臉上的眼鏡也被打落在地。她捂着臉不言不語。她後邊的那些女人一個個像見了閻王一樣低下了頭,只恨自己不是鴕鳥。
劉麗伶冷哼一聲,冰冷傲慢的眼神從這些人的臉上身上一個一個地掠過去,開口依舊是她一貫的高高在上的口吻,“敢跟我劉麗伶鬥,就憑你們這些庸脂俗粉?哼!再等個十年吧。”話完挺直脊背,揚着纖細的脖頸,彷彿驕傲的女王一般踏踏而去。經過朝她吐口水的那個女人身邊時,忽而靠近,低下頭跟她對視,“賤人?你居然敢這樣叫我,想必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嗯?我記住你
了。”
那個女人的身體猛然一震,忽然就站不穩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劉麗伶頭也不回,鋒利的高跟鞋嘭得踩碎地上的眼鏡。走過門口時跟進來的路書秋四目相對,眼神裡都是洶涌的恨意,有一瞬間路書秋覺得這個女人會像一隻最兇猛的狼一樣撲過來把自己撕得粉碎。可是沒有,她只是既恨又狠地剮了一眼,又踏踏踩着高跟離去了。
圍着的那羣人的冷寂一下子被破開,幾個女人一臉怒不可止地叫罵開來。
“這個女人她以爲自己是誰!都被降職了還敢這麼囂張!”
“媽的,居然對我們這樣傲慢無禮!竟然還敢動手,反了她了!賤人!小趙你不要傷心,等下我們就去找徐經理告狀去!”
“對,找徐經理去!把她的惡行統統上報!讓徐經理狠狠懲罰,最好直接像那天對待路書秋一樣直接掃地出門!”
“這個主意好!等她被開除了,我們幾個人全部出去,買鞭炮買菸花,就在她眼前放個夠!氣死她!”
“好!就這麼說定了。小趙啊,你……”
半倒在地的女人尖聲叫出來,“你們別說了!”
邊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一個看着老一點的湊過臉要安慰,“小趙你放心,這個仇我們幾個一定加倍給你討回來。”
那個叫小趙的女人悽惶一笑,“報仇?就憑你們?”她也不要她們扶,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表情彷彿看破了什一樣冷靜,她極是冷淡地望着這幾個前一秒還是好同事好朋友好盟友的女人,現在都心虛地不敢跟她對視,她嗤笑出來,“劉麗伶說得對。”
有個女人忐忑問道,“什麼?”
小趙的眼神忽然放空,“憑我們幾個根本就鬥不過她。”然後自言自語般說着,“你們不是說她落魄了嗎,一個一個都嚷着要報仇,把之前在她那裡受得氣吃得苦都討回來。哈,落魄?她哪裡落魄?降職減薪又怎麼樣?她劉麗伶還是當初那個傲慢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劉麗伶,輸得明明是我們。她哪裡落魄?哪裡落魄?”
臉上還帶着紅腫的巴掌印,小趙就這樣失神落魄地走出了辦公室。身後的那一夥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跟上去。經過路書秋時,那個開口提到徐經理將她開除的女人把頭低得極低,腳下飛快逃也似地離開了。
整個辦公室安靜下來。
路書秋望着那羣懦弱而可憐的女人倉皇離去,心裡不知在想着什麼。身後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甘露站在她身後,目光幽幽,語氣悠悠,“奇怪吧?這個女人都這樣了居然還如此鎮定。那個小趙說得對,她的樣子和氣焰根本不像落敗之人的樣子,劉麗伶落魄?哪裡落魄?我怎麼看不出來。”
哪裡落魄,誰落魄,這些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路書秋輕快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甘露在後邊叫住她,“小秋,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你難道不怕?”
路書秋的腳步頓住,不回頭,“怕什麼。”
“你和白副經理……不管你們到底關係如何,在劉麗伶的眼裡你就是她的情敵,而對於眼中釘肉中刺,她是怎麼做的,我想你不會不明白。”
“隨便她。”路書秋別過頭,面色淡定卻自有一番決心,“她要怎樣對付我,我能擋就擋,擋不了就躲。”
甘露面露擔憂,“你不擔心?”
“我擔心又能怎樣?擔心她就不會對我下手了嗎?你都說了,她是認定了我,那我什麼都不做在她眼裡也是錯。既然知道這個人要對付自己,那就提高警惕好好防着,怕什麼?怕有什麼用?”
看着她淡然離去的背影,甘露楞了一會兒才默然低聲說道,“你倒是心定。無所謂所以無所畏懼麼。”自己也能做到坦然處之就好了。
不過,真要這樣,她就不是甘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