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按照吩咐時刻關注着幾個新人,付出總是有收穫的,她在市場部徘徊了好久,剛剛那一幕她一眼不落地收進眼裡。這是起內訌啊,對她們這邊來說絕對是好消息,既然監視有了消息自然要儘量上報。她腳步匆匆,也沒注意前面,一下子撞到什麼,痛得她驚叫出來:“你長沒長眼睛?怎麼走路的啊?”罵罵咧咧擡起頭,見着來人立刻住了嘴。
齊偉嘻嘻呵呵地道歉:“不好意思啊,芳姐。你沒受傷吧?”說着走進幾步上下打量她。
齊芳這人一向是個兩面派,一個詞語概括就是捧高踩低。這平時要換做別人撞着她,那可了不得,不把那人罵得狗血淋頭千萬遍地道歉簡直不能脫身。她佔着自己資歷老,又有幾分勞苦功高頂着,平日裡看那些不如她的人都是用瞟的。很多職員在新人時期都吃過她的苦頭,又礙於她的資歷和她那個靠山只得暗暗忍下,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笑臉來。
齊偉卻不在這很多人內,他幾年前在一家小公司上班一次巧合被白印懷看中,一番功夫下來就被帶到這裡,可以說是白印懷的直系下屬。而白印懷是公司的副總經理,公司里人人都說他溫和寬容長得一表人才難得又脾氣好,齊芳卻覺得這樣的人才最應該防着,溫順的羔羊一日爆發那勢頭絕不比本就兇猛的獅子老虎來得弱。
齊芳活到三十尾數的年紀只認準了一個死理,那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她又將這個念頭執行地很徹底,那些沒背景沒來頭除了青春什麼都沒有的傢伙她是看都願看一眼的,她不相信來日方長,對她來說奮鬥成神不如直接傍棵大樹來得痛快。既然有捷徑又何必那麼辛苦耗費時間精力去拼一個可能。
她是勢利的,卻也極有眼力,只一瞬間就轉了面孔呵呵笑得比齊偉還要誇張,“沒事沒事。呵呵呵,小夥子年輕就是好啊,這身板槓槓的。”說着竟然還伸手往前摸去,觸摸着年輕男人勤加鍛鍊後精瘦的肌肉,她心裡意外了,這齊偉看着瘦乾沒想到衣服下面這麼有料。
齊偉一直銀牙暗咬默默忍受着,過了一會兒纔不動聲色地移開,一邊又逼着自己露出笑容,“芳姐你過獎了。”
齊芳哧哧笑着又調侃了幾句,那話頭裡是葷腥參雜,直聽得齊偉一個大男人一張臉漲得通紅就差討饒了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了。
齊偉摸一把冷汗,再忍一忍心頭的噁心,心裡默唸這都是爲了完成老大交待的任務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一邊重複着一邊往回走,語句停頓的間隙總不免有些悲慼,嗷,他的命好苦,爲了任務居然失了身。雖然事實上只是被箇中年婦女摸了一把胸。
命苦的齊偉轉眼來到熟悉的辦公室,一進來就有個身影迫切地往上湊,“前輩!怎麼樣?成功了嗎?”
齊偉略一眼她,他出手怎麼可能會失敗,這個女人一定是在提醒他之前的事,他真是不喜歡這個女人。於是路過她,向辦公桌走去,到了桌子前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老大,東西裝上去了。”
白印懷點點頭,“試下。”
齊偉應聲,“好。”接着動手搗鼓起來。剛纔那撞
人一幕並不是偶然,他是特地撞齊芳然後藉機將隱形偷聽器裝到她身上。偷聽器的接收部分造型本就十分小巧,經過他改良後大概只有一個小小的藥片那麼大。剛纔被齊芳吃豆腐之前,他藉故詢問她有沒有受傷時隨手將接收器放入她的套裝的口袋裡。
齊偉轉動着偷聽器的播放部分,專心致志,動作小而精準,耳朵裡忽然傳來模糊地頻率,他的眼睛一亮,找到了。當即就着這個範圍仔細挑弄,極小幅度極小幅度地轉動,直到那邊傳來清晰的聲音。
有了!
齊偉趕緊將附在上頭的耳機遞一隻過去,白印懷伸手接過,兩人認真竊聽起來。
首先傳來的是齊芳的聲音,“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一個女人有些傲慢地說,“哦?什麼好消息。”
齊芳的喜色擋也擋不住,“你不是讓我看着那幾個新人嗎。我剛剛在那邊回來,你猜猜我聽到了什麼?”不待回答又兀自樂呵呵笑起來,“她們呀,吵起來了!”
原本懶散的女人終於有了一絲興趣,“吵架?怎麼說?”
齊芳細細將所見所聞將了一遍,“先是江童和甘露拌嘴。那個甘露啊跟吃了炸彈似得沒事找事地挑釁江童,江童這個新人你也是見過的,冷得跟塊冰似得,開始沒怎麼理會後來甘露說重了,她直接罵甘露有病。哈哈,樂死我了。真是真人不露相,這個江童平時話那麼少關鍵時刻那是字字真金啊!”
女人好像輕笑了一句,說句,“不錯……”又問,“然後呢。”
齊芳緩了緩又接着說,“後來啊,甘露自然發飆了,大叫着要江童給她道歉呢。呵呵,接下來的事纔是真正想不到。那個平日裡跟甘露形影不離的柯什麼茹的上去勸架,結果勸架不成自己反而被罵得狗血淋頭。呵呵,哎呦喂,這場戲看得我是肚子都笑痛了。”
女人的關注點有些不一樣,問,“她罵什麼。”
齊芳回想着,“什麼叛徒之類的,反正她一直大聲嚷嚷,原因也沒怎麼具體說。哦,對了,她還提到白副經理和齊偉來着。說什麼她讓甘露在白副經理和齊偉嗎面前丟臉什麼的。”
聽到這裡,女人的笑意更甚了,“呵,看來他們發現了啊。”
齊芳沒明白過來,“什麼?發現什麼?”
女人解釋說,“甘露不是罵柯令茹是叛徒?我猜一定是跟甘露在休息室泄漏機密信息被你聽到這件事有關。很有可能他們已經知道了,想必是柯令茹不會撒謊兜不住說了出來,害得甘露在上頭面前顏面全無,所以纔有叛徒之說吧。呵呵,這場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呢。情同姐妹最後還不是要反目,嘖嘖。”
齊芳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她一心要過來傳達消息倒沒怎麼細想剛纔的事,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現在她們這邊佔盡優勢,“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女人的聲音在空間裡聽起來有些悠遠不真實,她按捺不住的笑意卻準確地傳遞過去,“做什麼?什麼都不用做。接下來啊,只要安靜地看戲就好。”貓捉老鼠,結果貓被老鼠弄得窩裡反,這
麼精彩的節目怎麼能錯過。
齊芳點點頭,“都聽你的,那我先走了啊。”
女人隨口應聲,“嗯。”
接下來耳機裡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響,以及齊芳有些厚重的腳步聲,再聽下去就是她回到自己部門的瑣碎了。
兩人放下耳機,齊偉臉色慎重起來,他求證般地望向白印懷,“老大,剛纔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
白印懷沉聲道,“是她。不會錯。”
一旁等候良久的甘露是越聽越好奇,忍不住跑過來,鸚鵡一樣問個不停,“什麼?是什麼?耳機那頭是誰?對了,你們說得可能在暗中監視我們的那個人又是誰?和幕後之人是同一個人?還是有一顆棋子?什麼?是什麼?哎呀,白副經理,齊前輩你們倒是說句話呀!”急死人了。
齊偉沒好氣看她一眼,還是說出來,“監視你們的人是財會部的齊芳。”
齊芳,那個齊芳嗎。甘露猛得反應過來,如果監視她們的是齊芳,那幕後之人不就是,“耳機那頭的是劉麗伶!”她尖叫出聲,轉而又向兩人求證,“是不是她,肯定是她對不對?”全公司都知道齊芳是誰的人,這件事既然齊芳有份參與,那從頭到尾設計陷害小秋的那個人呼之欲出。
叫啊叫的,真是又吵又麻煩,齊偉不理她。白印懷點頭承認,“是。”他也沒想到查到最後居然揪出個徐經理那邊的人,這結果還真令人意外。
居然真的是她。
劉麗伶。
從開始的意外到平靜,平靜過後的甘露整個人都像圍了一層火,裡裡外外,將她的血液她的情緒全部燃燒,“劉麗伶!劉麗伶!”天知道她有多麼恨這個女人。
齊偉早前也有耳聞她跟劉麗伶之間的小插曲,對他來說是小插曲甚至是一個新人的愚蠢,但對甘露來說那是恩怨是仇恨,是她長那麼大以來遭受到的最大的恥辱。那天回去後她對自己發誓,此生此世不報此仇她就不叫甘露。沒想到劉麗伶居然也對路書秋下了手,雖然不知原因,但這讓劉麗伶這個賤人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也不失一件樂事。甘露知道,這件事是一個機會。一個報仇的良機。
之前白印懷說出將計就計的構想後,問她想不想將功補過,她自然是千百個願意。所以聽着他的吩咐故意挑釁江童甚至與後頭的跟柯令茹決裂的戲碼,都是她和柯令茹事先商量好的。白印懷的想法是,幕後之人隱藏在暗處,但總得有個人幫着查看事情的進展,也就是說他們周圍極有可能有對方的耳目,因爲之前休息室被竊聽的事情,白印懷覺得那個耳目潛伏在她們身邊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才讓她們演了場戲引蛇出洞。齊偉則躲起來暗中觀察,終於讓他們逮到了齊芳。這纔有了故意撞人然後進行竊聽這些事。
原先甘露只想補救之前的過錯,怎麼也沒想到還有這意外的收穫,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劉麗伶也會有今天。她怎能放過。她太興奮了,聲音都藏不住她的狂喜,滿懷希望地開口,“太好了,白副經理,我們立刻找她對質。”
沒想到白印懷一口回絕,“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