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週五。路書秋特地早起,在衣櫃裡挑挑揀揀,一件一件地在鏡子前面試。都說外表是女人強有力的武器,路書秋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知自明,她不是驚豔型的,無論五官還是輪廓都只能勉強算清秀耐看。既然臉不夠美,那就用衣服來湊。可是她平時不愛逛街購物,衣服也都很普通,多是以舒適爲主,上班後又一向穿得正式。現在突然要在這些裡面挑出一件能吸引眼球的衣服,她頓時覺得爲難了。
好在受好友瓊胭脂的影響,路書秋多是還有一點女性的自覺。衣櫃裡尚有幾件樣式簡答大方的裙子還有一雙細高跟鞋。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劃又比劃,好像也比不出什麼。她乾脆脫了睡衣,將頭套進裙子裡,穿起來後往鏡子裡前後左右地打量。
這件淺V領的黑色裙子很修身,勾勒出她窈窕的腰線,領口的設計露出少許地胸前的肌膚。她扯下束髮的髮帶,將一頭長髮散在背後,被束縛一夜的頭髮卷得很自然,配着這身衣服顯得很有風情。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帶了點小小的性感,頭髮服飾都是輕熟的感覺,搭着她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居然毫不違和。路書秋輕輕一揚嘴,微微勾脣,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清純又嫵媚。
對這樣的造型很滿意,就是那隻巨型的包子腿實在太礙眼。她今天可是抱着迷惑對方從而套取信息的目的,在那隻滿是繃帶的傷腿映襯下,她就算穿上黃金戰衣也沒用。
巨型包子太搶眼怎麼辦。
拆唄。
她身上的這身裙子穿粗跟平跟都不能做到出挑,既然打定注意穿細高跟鞋,那這繃帶肯定是要拆的。她後退幾步,坐在牀上開始解起繃帶來。
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不知解了多少圈,解得路書秋手都發酸,腿上的繃帶終於全部解除,幾天不見陽光的腳踝除了有些蒼白看着還好。看來那個樂呵呵的新叔醫術不錯,吃了他開的藥確實好得很快。提到新叔,不免想到白印懷。一手覆在腿上,一手撐在牀邊,路書秋略一沉默後立刻搖頭驅散雜念。今天可是有一場戰要打,怎麼可以分心。隨即起身走向浴室,取過花灑沖洗腳上殘留的藥膏。
整理好後,她先是用傷腳走了幾步,發現一點疼痛感也沒有,又套上那雙深藍的細高跟鞋走了一圈,腳掌整個被擡高,幅度頗大地傾斜着,剛開始走的時候有些吃力和重心不穩,但很快就被她克服了。多了走幾圈後,路書秋做出判斷,嗯,這隻腳如果用力過度還是會隱隱作痛,應該還需要一兩天才能痊癒。她沒有這個時間,只能在走路時將重心往另一隻腳上移,減輕傷腳的負擔。只要今天儘量少動用這隻腳,應該足夠應付傍晚的約會了。
路書秋將鞋子脫下放進盒子裡,將盒子放進配套的袋子,然後提了包套上一雙平跟的鞋子出了門。她昨天在劉楓車上時就給甘露她們發了信息解釋了自己提早離去的原因,至於原因她也沒有明說,只含糊着過去了。以甘露的性格今天見面勢必要纏着自己問個清楚明白。
怎麼辦呢。實話實說好了。在出租車上的路書秋做了決定。
來到辦公室後,甘露一見她穿回正常的鞋子,西裝裡面難得的不是通勤的白襯衫,雖然裡面的衣服被扣子圍得嚴實,但下面露出的
部分一眼就看出是裙子。昨天被那個格優的上班族示愛求婚今天居然拆了腳還穿了裙子,甘露的兩眼立刻閃亮起來,小跑着過來一把扯住她,“小秋……今天居然穿了裙子!”
她的猜測果然準確,路書秋一邊接着前進,一邊跟她說着話,“什麼話,我不是每天都穿着裙子嗎。”雖然是套裝的裙子。
甘露搖搖頭,“那是套裙不算。再說了,再貴再好的套裙那也不能和普普通通的裙子比啊。小茹你說是吧。”被問話的柯令茹推一推鼻子上的眼鏡一時回答不出來,作爲從來沒有穿過裙子的人來說,這個問題她好像沒有發言權吧。
居然問上班只穿長褲的柯令茹這個問題,甘露自覺問錯人,“哎,差點忘了,小茹你又不穿裙子……”她又回頭專心對着路書秋,“小秋,今天穿裙子啊……”抿着嘴擠眉弄眼地笑,“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怎麼想到穿裙子呢?”
路書秋看着她一副我都知道的機靈樣子卻還是堅持不懈地要套她的話,有些好笑,反問她,“你覺得呢?我爲什麼穿裙子?”
甘露眨巴眨巴眼睛,臉上的笑意更甚,眼裡對八卦的熱情尤其熱烈,“我猜啊,你今天肯定有一個重要的約會,跟一個重要的人見面。對不對?”
猜得這樣準,路書秋挑挑眉毛,卻扯回自己的手,對她施施然笑道,“我不告訴你。”說着就坐下來,查看今天的要完成的工作。
自己的猜想差一點被證實的甘露不甘心地跟過來,磨在她身邊,“小秋,小秋,小秋!”
路書秋好脾氣地應着,“在,在,在。”
“你就誠實老實地承認不行嗎?”她的迴避就是默認,甘露99%肯定她今天要跟那個求婚的劉楓約會,可是不聽到她親口承認那剩下的1%的概率會折磨死自己的。
“不行。老實人會吃虧,你不知道嗎。”路書秋避重就輕。
“啊……”甘露心裡火急火燎,這好比面前有人舉着一支美味無比的冰淇淋但是就是吃不到,越是靠近越是吃不到,這種心窩裡撓癢癢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小秋,小秋……你告訴我嘛,你就告訴我嘛,你就告訴我嘛,你。”
路書秋有些招架不住她的連環呼喚,正要妥協邊上被打擾到的江童冷冷一個側頭,“甘露,給我閉嘴。”
江童一向有些冷感,不像劉麗伶那種自視甚高的傲慢,她的孤傲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彷彿與生俱來。這些天接觸下來,路書秋等人對她的性格也有些瞭解,江童做事愛清靜,不愛理人除非是公事。幾次工作上的交流下來,路書秋髮現她的視角極其開闊,處理事情時一眼便能看出重心和大致脈絡,平心裡說她的才能在四人之中絕對是最拔尖的,路書秋甚至覺得跟某些前輩比她也未必會輸。總得來說,江童這個人,不簡單。
這麼嚴厲而冰冷的一句話拋來,甘露敢怒不敢言,小聲“哼”了一聲表示不滿後倒也聽話地回到自己位置。
路書秋見狀,會心地淡笑,自從江童就劉麗伶那件事說過幾句甘露後,甘露雖然氣她不講義氣卻也隱隱有些怕她。
世界清靜下來,路書秋倒是開心,沒了甘露的打擾她又可以專心於工作了。
一天很快過去,下班的時候路書秋等着人羣走
得差不多時,拿出藏在桌子下的袋子,脫下腳上的平跟鞋,換上那雙前面一根細帶子的深藍色的細高跟鞋。坐電梯下樓,走出大廈,一眼就看到劉楓靠在他的大衆車旁,她腳步娉婷地過去,到了面前時,微微展顏一笑,滿意地看到他驚豔的眼神,“久等了。我們走吧。”
“啊,哦……”趕緊收回迷戀的眼神,劉楓紳士地打開車門請她進去,看着她優雅地彎腰,一頭微卷的頭髮垂下來,耳朵上的珍珠耳環透出一點溫潤的光澤,彷彿不能控制一樣,他開口讚歎,“你今天真美。”
路書秋優雅笑着,“謝謝。”側頭時嘴角揚起一絲微弱的弧度。美嗎,真的美嗎。他可要小心,因爲,美麗的東西總是有毒的。
劉楓帶她來到一家西餐廳,落座的時候一邊體貼地爲她抽出椅子,一邊介紹說,“這家餐廳新開不久,聽說味道還不錯。”
路書秋說,“哦,是麼。那我可要仔細品嚐了。”
點菜的時候秉着女士優先的原則菜單遞到路書秋地手中,她隨手翻了翻,歉意地笑笑,“我不懂這些,劉先生看着點吧。”
“哦,是我疏忽了。”劉楓接過單子,直接翻到招牌菜那一頁看起來。對面的路書秋見此心裡暗忖,這人倒是聰明,不求奇勝但求穩,兩人都沒來過的話那就點最出名的那幾道菜,這樣出錯的概率就小了許多。
劉楓很快就決定好了,他點了常見的意麪、沙拉幾個配菜以及一瓶紅葡萄酒。服務員端了菜上了,劉楓接過酒瓶打開,先往路書秋地高腳杯裡倒,到三分之一處時收了手,給自己也如此倒了。
路書秋輕輕搖了搖杯子,湊近聞一聞,香味醇厚,真是下血本了呀。微抿一口後放下,“這酒倒不錯。”
劉楓看着她純熟的品酒手勢,心裡暗暗記下,一邊隨口問道,“路小姐經常喝?看來對酒很在行啊?”
這麼快就試探上了。真是心急。路書秋淡笑,“電視上學着玩兒呢。但是劉先生一定是個行家吧。這個酒可一般呢。”
83年的法國紅酒自然不一般,不過既然有人報銷,他麼只管享受一番就好,“哪裡。我就一普通人家。但人生苦短,偶爾也要享受一下生活。路小姐,你說是不是?”
“劉先生說得在理。”彷彿不經意般,“對了,劉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劉楓喝一口酒,“我麼。就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口風真緊,路書秋換了方法問,“之前你說你在什麼公司工作來着。我想想,‘格優’,是叫這個名字是嗎?”
劉楓手勢自然地吃着意麪,“是。”又輕佻地一笑,“路小姐忽然關心起我來,是不是改變主意答應我的求婚了?”
聽着他轉移話題,路書秋也不着急,優雅地擦了擦嘴脣,身子前傾,湊近他,聲音再溫柔不過,“劉先生……”
“什麼聲音?”劉楓聽到異動,轉頭望向窗外。
話才說了個開頭,被打斷的路書秋有些不滿。又要轉移話題嗎,這次怎麼那麼突兀。看他的表情好像跟真的一樣,這個劉楓真是個演戲的人才。要演麼,那就陪你玩一會兒好了。
“怎麼了,外面有什麼嗎?”路書秋將頭轉向一邊,倏地睜大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