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淺十歲生辰的前幾天,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又收到了小九送來的禮物,但這次的禮物除了幾個箱子以外,外加兩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暗香/浮月參見小姐,小姐萬福金安。”兩個小美人給水清淺行禮,同時暗中快速打量了她一番,皆作出結論,小姐將來長大必是傾城之姿。
她們二人原是天機閣培養的暗人,醫術、毒術、暗器、奇門遁甲、易容術、蠱毒......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前些天有幸被九皇子選中,派來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保護眼前這位水清淺小姐,想來她在九皇子心中的地位定是非比尋常吧,聯繫幾下順帶思慮一番,立馬猜到了這位小姐就是傾國公主無疑了。
想到主子如此器重,暗香浮月兩人都下定決心,他們一定不負主子的期望,捨命相護她們的新主子。
水清淺好奇的打量着這兩個美人,“你們是小九派過來照顧我的嗎?”
小九?貌似主子排行第九,應該是他吧,兩人齊齊點頭。
“那好,你們先隨碧荷下去梳洗一番,今天就算是報過到了,先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來正是上任吧。”就這樣,水清淺收了兩個了不起的丫鬟。
水清淺十歲生辰這天,澹臺銘如約趕了回來。
淼淼涺內,澹臺銘爲水清淺講着戰王滄海夜的平生事蹟,講述着九皇子的雄才大略,講到了傲雲康元帝的親政歷程,描繪着外面的大千世界,刻畫了鬼斧神工的山川美景,介紹到形形色色的異地風俗,勾勒出迥異有趣的男男女女......
水清淺聽着聽着便入了迷,沉浸在他所描繪的畫卷內,慢慢失了心神。
澹臺銘看着她雙迷離的美麗眼睛,也漸漸被勾走了心神,想入非非。
“澹臺公子,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府了?”暗香“好心”地提醒道,將兩個神遊開外的人拽回了現實世界。
“咳,天色不早了,清兒,我先走了。”澹臺銘撫着砰砰砰直跳的心房,倉促逃出了房門,奔出了淼淼涺。
“暗香姐姐,外面的世界真有那麼精彩嗎?”水清淺仰望着天空,弱弱地問道。
......
沉默,一時寂靜無語。
傻小姐,外面的世界的確精彩,但是卻更加的危險!暗香在心裡說道。
淼淼涺,陶然閣,茗品軒,醉仙樓,水清淺的生活幾乎圍着這四個地方打轉,只是她還沒轉上多久,就又收到小九的禮物。
這次來的是一箱箱的野史書籍雜記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水清淺讀着有趣的故事,研究着新鮮搞怪的玩具,第一次覺得,這個小九,人還不錯。
平淡之中透着充實,忙碌之間參雜清閒。
水清淺的功課排的不是特別的緊張,閒暇時她總會望着天上的白雲,思考着,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天空潑滿青釉,粉色的衣襟在微風裡飄拂着,陽光遍地,信手一捧,擡手筆落,轉折勾勒出青春的天書。無法辨識的狂草,只短短一行,被飛快地寫下,翻過......
轉眼,又是三年的時光。
水清淺的琴棋書畫日漸精湛,學問更是通過了陶然閣的結業考覈,在她十三歲的時候,終於順利地從陶然閣畢業了。
淼淼涺內,要論起最近發生的新鮮事,非“薛剛追妻”事件莫屬。
前幾個月,薛剛在陪水清淺遊湖之時,意外邂逅了一位姑娘,閨名羅素,是個典型的小家碧玉。
薛剛對她一見鍾情,立刻展開了猛烈的攻勢,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佳人點頭答應嫁給他,無奈好事多磨,羅素的父母卻嫌棄他年紀一大把了,都三十歲的人了,看不上眼。
薛剛也是不氣不餒,再三登門拜訪,好話說盡,好事做絕,並明確表態,終生只娶羅素一妻。人家父母看他一份真心誠意,長得也是相貌堂堂,而且除了年紀大些也實在是挑不出什麼別的毛病來,最終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薛剛抱得美人歸,心情甚好,第一時間來向水清淺稟報,說要娶這位羅素姑娘爲妻。
水清淺一聽眼睛就亮了,興奮地問薛剛:“薛叔叔,娶是什麼意思啊?”這可是困擾她多年的問題了,至今她都沒搞明白。
“嗯......這個......那個......哦!就是男人娶了女人,他們以後就要在一起生活過日子了。”薛剛終於想到了說辭,企圖矇混過去。
“這麼說,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們一起過了這麼多年的日子,你是不是已經娶了我呢?”水清淺純真的問道,絲毫不覺得這話說出來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關乎人命滴好不好。
“這個,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等小姐長大了,自會有人來娶小姐的。”薛剛擦着額頭上的冷汗,急忙解釋着,還好暗香浮月現在都不在,否則這話要傳進了九皇子的耳朵,那後果......薛剛想到這,打了一個寒戰。
“有什麼不一樣?”水清淺的小腦袋繼續刨根問底。
“那個,小姐,我還有事,先告退了。”薛剛感覺自己挺不住了,溜之大吉。
一個月後,薛剛與羅素成了親,又過了幾個月,羅素的肚子鼓了起來,水清淺算是看明白了,原來男人娶了女人,就會生小娃娃了。
“啊——”月後的清晨,伴隨着一聲驚呼,水清淺迎來了人生中的初潮。
暗香跟浮月悉心教導着水清淺這些女孩子的私密事,說的水清淺羞紅了臉。
趕走了暗香浮月,水清淺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心想,她這算不算是長大了呢?
回想起來剛剛暗香浮月兩位姐姐講的事情,她恍然大悟,原來夫君與娘子之間是這種關係啊,怪不得歐陽夫子不肯告訴她夫君是什麼意思,這事實在是羞於開口。
十三歲的水清淺,豆蔻年華,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與所有的女孩子一樣,都夢想着某一天會有一位白馬王子來接自己,然後和他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夢想很完美,現實很殘酷。
水清淺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作爲一個有修養有內涵的大家閨秀,她是不能見異思遷的。
想到那位小九,水清淺不乞求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但祈禱他千萬不要是什麼歪瓜裂棗,否則她找誰哭去?
人家小九身爲自己未來的夫君,可是每月一封家書,從不間斷,而她這個無良的未婚妻,十三年來居然不曾給他回過一封信,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愧疚難當。
於是,提筆,打算給那位小九寫一封回信,卻是絞盡腦汁蹦不出一個字來。
哎!嘆口氣,她實在是不太瞭解那位小九的情況了,還是向人打聽打聽吧。
“薛叔叔,薛叔叔,你在嗎?”水清淺想到薛剛可能認識那個小九很長時間了,就找他打聽打聽吧,希望能從他嘴裡套出些有用的信息來。
“小姐,有何吩咐?”薛剛哄完孩子,便聽到小姐在叫他,用輕功飛了進來。
“薛叔叔,你認識小九多長時間了?”水清淺開門見山。
“屬下認識九皇——小九的時間,比小姐的年紀還要長。”這些年都是他給九皇子傳信的,包括提醒九皇子注意澹臺銘,否則澹臺銘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地就進了軍營,那是九皇子故意把他調進軍營,遠離小姐的。
“那小九長的什麼樣子?”水清淺一臉的糾結,暗暗祈禱他千萬別是什麼歪瓜裂棗的。
“小九長得貌比潘安,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看上去就像一塊純白的美玉......”天可憐見,公主終於開始關心九皇子的事了,薛剛感動的差點老淚衆橫,把他知道的好詞語都堆在了九皇子身上。
“原來他是一個小白臉,”不等薛剛誇完,水清淺就下定了結論。
薛剛......
“小九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呢?”水清淺覺得她不能做看重外貌的膚淺人,要做一個有內涵的大家閨秀,先來關心關心夫家的家庭情況吧。
“他在家裡排行第九,上面有五個兄長,三個姐姐......”薛剛儘量讓自己的解說通俗易懂,免得這位小祖宗又說出什麼不靠譜的話來。
“哦,他原來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啊,那不是受欺負的份嗎?將來財產都有可能分不到欸,哎!”水清淺爲未來的夫君深深地擔憂了起來。
薛剛......
“小九他可有什麼一技之長?”水清淺想,就算夫君分不到財產,靠着一技之長,他們也能過得很好的。
薛剛思慮良久,遂小心地回答:“小九武功高強,不但能騎馬射獵,還能除暴安良;而且他文采出衆,出口成章,妙筆生花;小九寫的一手好字,繪的一手好畫,彈得一手好琴,下的一手好棋,總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還......”
“嗯,這琴棋書畫的事,交給我就行了,他一個大男人,還是努力練好武功吧,當獵戶也好,做捕快也好,能養家餬口就行,只要我們平日裡節儉一些,再少生幾個孩子,過日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水清淺兀自規劃着他們未來的生活,雖然她是大家閨秀,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她不應該嫌棄夫家生活窮困的。
薛剛......
“小九今年的年紀多大了?”水清淺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問題,那個小九該不會是個中年大叔或者老頭子吧?
“二十一。”薛剛利落的答道,祈禱這位小祖宗別再說些有的沒有的了,否則他的心臟可是承受不起了。
“什麼,他都二十一了?”水清淺驚訝地呼出口,“我跟哥哥相差八歲,照這樣來算,他的父母每八年生一個孩子,光這九個孩子就要生七十二年,再加上二十一年,哇!那他們得多大年紀了?怪不得他們自稱公公婆婆,原來真是老公公和老婆婆啊。”
薛剛......
最終薛剛實在是忍受不了了,走爲上策,又溜了。
“喂,薛叔叔你怎麼走了,我還有話要問你呢。”水清淺對着空氣哇哇大叫,卻是久久都沒有等到薛剛的身影。
“嗯,他今年二十一歲,等我及笄他就二十三歲了,刨去我要陪伴爹孃的幾年,哇,他不就成中年大叔了嗎?”水清淺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她不要嫁給中年大叔啦。
“薛叔叔,你出來,你去告訴那個小九,我不要嫁給他這個中年大叔,叫他趁着年輕趕緊另結佳偶,不要等我了。”水清淺對着空氣大叫起來,也不管薛剛聽不聽得到,“薛叔叔,我就當你聽到了哦,若是那個小九錯失良緣孤獨終老,可就全是你的責任了,與本小姐無關哦。”
迴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薛叔叔你肯定聽到了,我知道你在這裡。”
“薛剛——薛剛——”
“我就當你聽到了哦。”
隱在暗處的薛剛不停地在心裡默唸,我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我真的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