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調皮地在雲雪面前揮揮手,把她的天馬行空打斷了:“表姐,想什麼呢?”
雲雪收回思緒,將紅鸞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哦,沒什麼?”
“雪姑娘在想男人!”浮月在一旁爆料,語不驚人死不休,把神遊狀態的水清淺也給拉回了現實世界。
“是嗎?什麼樣的男人,快跟我說說。”紅鸞激動地抓住雲雪的手,打聽着八卦,“表姐快說,快說。”
“呃......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只見過他一面。那次我不小心要栽下樓梯,他及時出手救了我......”雲雪的聲音越說越小,臉色也越來越紅,最後羞得低下了頭。
紅鸞看到雲雪這個樣子,心下了然,表姐這個樣子明顯是對人家有意思,既然這樣,她做爲表姐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不得不管了。
“浮月,你也見過那個男人吧?快說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紅鸞轉而問浮月,打聽着那個男人的情況。
“哼,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登徒子,沒什麼好說的,真不明白雪姑娘看上他哪點兒了?”浮月憤憤不平地說道,爲雲雪不值,“他還死皮賴臉的攔過小姐的路呢。”
“攔過我的路?”水清淺搜尋着記憶,終於從一個犄角旮旯裡把一個妖孽般的男人給想了起來,“哦——我想起來了,那個男人叫......叫......”
水清淺拍打着自己的腦袋,使勁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那個男人說他叫什麼來着?雲什麼......
“啊,他叫雲煥!”水清淺腦袋裡靈光一閃,終於記起了他的名字。
“雲煥......”雲雪輕柔的呢喃着這個名字,細細品味着,他的名字真好聽。
“雪姐姐,他也姓雲,也許五百年前你們還是一家人呢,呵呵。”水清淺調侃着雲雪,開起了玩笑,惹得幾個姑娘都哈哈大笑起來,除了浮月——
“小姐,他可是一個登徒子,你忘記了嗎?”浮月急忙辯論道,不明白小姐爲什麼不反對這件事情。
“安啦安啦,浮月,其實我跟那個人是真的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天我被睿寒的事攪得心神不寧的,沒空搭理他,才搞得你們誤會了。”水清淺解釋完,爲雲煥洗刷清了冤屈,“實際上他也沒那麼壞啦。”
“這麼說他不是個登徒子嘍......”浮月嘀咕着,勉強將那個男人從黑名單裡剔除了出去。
紅鸞在一旁聽着,多少也瞭解了個大概,只要對方不是什麼壞人,一切都好說,至於長相嘛,不是那麼重要的問題。現在唯一遺留的問題就是,那個男人有沒有家世?
紅鸞思索着,看來要先找明月幫忙,查查那個人的背景了,如果合適那就再好不過了,表姐的後半生也算有了依靠。
幾個姑娘聊着天,開着玩笑,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午膳過後,羅公公又來了,說是皇上跟皇后想念傾國公主,要她進宮去看看他們。水清淺無語了,摸不準父皇和母后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們昨天不是剛見過了麼?這麼快就又想念自己了?頂着疑惑,水清淺帶上暗香浮月,登上了通往皇宮的馬車。
車輪嘎吱嘎吱的想着,水清淺掀開窗簾朝外面望去,看着眼前一大片陌生的景緻,她皺着眉頭問:“羅公公,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走在前面的羅公公來到馬車旁邊,對水清淺說道:“回稟公主,我們要去尚衣局。”
尚衣局?水清淺思索着她所學到的爲數不多的宮廷常識,只知道那裡是專門給皇帝妃嬪和皇子公主們縫製衣服的地方,爲什麼要去那裡呢?她以前進宮都是去御花園或者是皇后的寢宮,有些時候還會去御書房,這次爲什麼要去尚衣局?
水清淺並沒有糾結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水兒,快過來,試試你的嫁衣,看看合不合身。”尚衣局內,皇后樓菲羽一見水清淺進來了,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抓進內室,給她穿上了一件大紅的嫁衣。兩個宮女在她身邊各自忙活一番,一位千嬌百媚的新娘子就誕生了。
頭戴鳳冠,臉遮紅紗,上身錦茜紅妝雙層廣綾大袖衫,邊緣盡繡鴛鴦石榴圖案,胸前以一顆赤金嵌紅寶石領釦扣住。外罩一件繡雲金纓絡霞帔,那輕絲上的開屏孔雀好似要活過來一般。桃紅緞彩繡成雙花鳥紋,腰封垂下,下身是銷金描銀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拖曳,及地三尺有餘,邊緣滾打寸長的金絲綴,鑲嵌五色米珠,行走時簌簌有聲。髮髻正中戴着聯紋珠,兩側各一株盛放的並蒂蓮花,垂下絞成兩股珍珠珊瑚流蘇和碧璽墜角,中心一對赤金鴛鴦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光彩耀人,璀璨奪目。
“水兒你真美。”樓菲羽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一臉讚歎的看着未來的兒媳婦,越看越滿意,“小九可真有福氣。”
“母后!”水清淺紅了臉,抓着衣角不知道怎麼反應。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到處亂瞄,彎彎的柳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白嫩水潤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粉紅,薄薄的雙脣像玫瑰花瓣般鮮嫩欲滴,長長的頭髮盤起,卻又故意剩下一絲,平添無限的嫵媚。
“母后,可以脫下來了嗎?”水清淺久等不到下一步指示,開口詢問。
“嗯,再等會兒,母后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合身。”樓菲羽煞有介事地圍着水清淺轉來轉去,看看這個釦子,摸摸那個花瓣,一派的嚴肅認真。
尚衣局出品的服侍,百裡挑一,質量絕對的有保證,但樓菲羽就是要多看幾眼新娘子,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可要好好把握住了,等小九回來,氣氣他。
樓菲羽越想越開心,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邊的水清淺站的有些累了,頂着這麼一大推的金銀珍珠,她的小身板快要累趴下了。
“母后,好了沒?我覺得這嫁衣挺合身的,做工也精細,沒什麼問題啊?”水清淺又提醒了。
“咳,嗯,母后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就這樣吧,脫下來吧。”樓菲羽終於好心的放過了水清淺。
水清淺如得了特赦令,匆匆忙忙地脫下這一身繁重的累贅,鬆了口氣,她今天算是見識了皇家新娘子的穿着,真是有夠坑人的,等到了她成親的那天,自己豈不是要累死了?水清淺爲她將來的遭遇深深的掬了一把淚。
從內室裡出來,樓菲羽帶着水清淺轉了轉尚衣局的各個部門,織布的,繡花的,縫製衣袖的,採辦衣料的......
突然,水清淺眼前一亮,見到了一身掛在衣架子上的新郎服,她興奮地跑過去,拿起來比劃一番,問:“母后,這是睿寒要穿的?”
“是啊,水兒幫着看看,有哪些地方還需要改進的。”
水清淺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新郎服相較新娘服可就簡單多了,也沒有那麼多的花哨,只在肩膀處和腰間嵌了些寶石以做裝飾,靴子上也鑲着珍珠啥的,水清淺看着比較滿意,點點頭兒:“挺好的,沒什麼要改動的,等睿寒回來再叫他試試大小就行了。”
樓菲羽聽聞,心情大好,對着滿屋子的宮女高聲說道:“尚衣局趕製睿王與傾國公主的婚衣,日夜兼程,勞心勞力,功不可沒,統統有賞——”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屋子人跪下謝恩。自從皇后娘娘踏進這尚衣局,她們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了什麼亂子,這時候得知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都很滿意她們的作品,一直懸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樓菲羽又帶着水清淺觀看了一遭,兩個人便擺架離開了。直到這個時候,尚衣局的所有人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這皇宮可真是大的離譜,她們光是從尚衣局走去皇后的寢宮,就花了將近半個時辰了,可是悲催的是,還沒走到目的地。水清淺有點兒累了。朝着旁邊的樓菲羽說道:“母后您累嗎?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樓菲羽一聽,之前還真沒覺得累,被水兒這麼一提醒,倒真的感覺到了幾分疲憊。她的心裡一派欣慰,這個兒媳婦還真是貼心,當下發話了:“水兒,左邊不遠處有個涼亭,我們過去歇息一會兒吧。”她又哪裡知道水清淺心裡打的鬼主意。
水清淺得償所願,心裡面歡欣鼓舞,扶着樓菲羽就來到了涼亭。
涼亭四周栽滿了不知名的花種,現今已經凋零了,再遠處就是一片綠油油的松柏,爲當下這個蕭條沒落的秋季增添了無限的生機。
“母后,這個地方是不是有點兒蕭條啊?”水清淺環視四周,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嗯,是有點兒。”樓菲羽也不否定,自從皇上獨寵後宮之後,一些個院落、宮殿或者是景觀也去的少了,況且這裡離御花園比較遠,那些負責的宮人們偶爾偷懶,漸漸的就這樣了,“水兒有什麼好建議嗎?”
“嗯......我想想,要栽上四種花,春夏秋冬各一種,這樣一年四季都是漂亮的。”水清淺幻想着她的傑作,脣角翹了起來,“丁香、白蘭、紫茉莉、梅花,就這四種吧。”
“呵呵,貪心的小丫頭。”樓菲羽取笑道。
婆媳兩人聊得正高興,一個不合時宜的響聲突地飄了進來:“碧瑩姐姐,剛剛你不在,傾國公主到尚衣局試了嫁衣,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隨後便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蘇淳溫婉,想必是位大家閨秀吧。
“林妹妹說笑了,公主的事不是我們能夠品評討論的,我只知道認真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其他的我一概不關心。”
“是嗎?”那個聲音有着明顯的懷疑,又接着說,“她可是睿王未來的王妃呢,你的心裡就沒有什麼感想?”
“林妹妹,我還有事,先走了。”語氣明顯的紊亂,可見她心裡倉促不安。
“怎麼,心痛了?”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然後那個聲音又說道,“碧瑩姐姐,你也不用傷心,以睿王的年紀,一旦娶了正妃,馬上就會立側妃的,等到那個時候你......”
“立側妃!”水清淺臉色一變,坐不下去了,起身就要出去找她們問清楚。樓菲羽按住她的手,朝暗香使了一個顏色,暗香便退下去了。
“水兒,再等等。”樓菲羽安慰着水清淺,將她緊握的雙拳打開,“小九對你的心你還不瞭解嗎?放心吧,一會兒就都清楚了。”
“嗯。”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水清淺還是胡思亂想的,心裡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