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德明剛剛被甩到牆上,此時似乎有些昏沉沉的,再加上之前那麼多次的衝擊,可能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而羅克呢,也同樣有些混沌,雖然用雙手抵住了許德明這一次的熊撲,不過,還是被這“暴君”直推的身體緊貼在牆上,萬般無奈之下,一腳抵住了他的胸膛,雙手與腳並用,這才能制止了他的動作。
剛纔就說了,許德明此時已經不太能夠正常思考了,若是平常,這位鐵腕冷酷者,一定會用更好、更奸、更狠、更刁鑽的方式去應對,但現在,他卻真的像是一頭棕熊一樣,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繼續向前推去。
羅克雙手抵住許德明的兩隻大手已經是吃力,加上一條右腿才能擋住他前進的步伐,眼看許德明再次加力,自己又怎麼可能跟着加力了呢?如不是因爲背靠着牆沒了退路,自己肯定還會再後退下去。
許德明一見羅克似乎是沒力氣了,止不住“嘿嘿”的冷笑,兩隻毒蛇一般的眼睛充滿血絲,盯着已經近在咫尺的羅克的臉,口中吐着熱氣:“你就這樣,被我捏碎吧!”
雖說這口中呼出的是熱氣,但此時此刻,卻是說不出的冷!
多少年了,許德明天生神力,再加上學了些武藝,漫說同齡之間,就是比他年長的,都要遜色於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有多少敵人被他這雙鐵鉗一般的大手、石柱一般的手臂給捏斷經脈、勒斷骨頭。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吧。可是今天,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竟然能耗盡自己的內力,還幾次把自己摔倒,當夯一樣再在地面上、當鐵錘一樣去砸碎那些桌椅板凳和窗戶上的玻璃。憑什麼!
許德明怒火中燒,一雙眼睛裡的血絲似乎又增加了不少,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了。
羅克作爲第一受力者,自然是感受的最明顯,他可不是一個肯服輸的人,但自己知道,就這麼硬耗下去,自己不是對手,兩眼反瞪着許德明,兩隻手慢慢移動,從原來兩隻手掌完全貼合,到現在只有半隻手掌接觸了。
羅克感受了一下手上的力量,憑着許德明的這股勁力,只要自己一抽手,他就會立刻向前倒去,絕對無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手。
想到這裡,羅克雙手與右腿驟然發力,拼了命的,將許德明逼退了幾寸。羅克計算着空間大小,許德明退了這幾寸之後,羅克心中頓時一亮:“足夠!”
那邊許德明剛剛想再頂回來,羅克卻突然左右一抽,兩手離開了許德明的一雙大手,同時右腳蹬着許德明的身體,反是做了墊腳石,一步踏上,雙手手臂後撤,用上臂抵住後面的車壁,整個人的大部分身體凌空而起。緊接着羅克左腿閃電般一抽,瞬間從二人縫隙中穿過,一個空中轉身,左腳狠狠地踢在了許德明臉頰上。
這一腳可不輕!許德明本來因爲羅克突然收手而身體前傾,這一下直踢得他前衝方向偏了四十五度,斜着衝了過去,兩手帶着額頭、胸口全撞在了車廂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羅克得勢不繞人,一腳之後,身體快速落下,站在了原地,趁着許德明還沒反應過來,緊走一步到了跟前,右臂一環,勒住他的脖子,一個轉身使勁一帶,便將許德明帶離了車廂壁,緊接着一甩,便將這個巨大的身體扔在了一堆碎木頭之中,又引得一陣“噼裡啪啦”聲。
許德明感受到後背的異物,掙扎着半坐起身,剛坐起來便看見對面羅克又要衝過來,自己還沒站起來處於劣勢,情急之下抓住旁邊一個可能原來是桌子腿的東西,一甩手照着羅克面門扔了過去。
要是平時,這樣的攻擊羅克根本就不會在乎,一道內力罩護住自己,別說這桌子腿,就是彭飛的那一刀,不照樣擋住了?可現在不一樣啊!自己內力耗盡,而且許德明手勁兒又大,這要是被打着可不行。
羅克忙一閃身,躲過這一桌子腿,許德明趁機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揮舞着沙包大的拳頭清路機一樣的就壓了過來。
羅克一見失去了先機,只能揮拳招架,力氣拼不過就用太極招式,就算沒有內力,卻也逼的許德明進不了他的身。
一趟下來,許德明恨得牙咬的“嘎嘎”響,很多次明明自己就要打到他了,可不知道他怎麼弄的,一挪一推,自己的力氣就沒了,或是在自己手腕、胳膊上一動,自己這一拳就打到了別處。別說真正傷到他了,這一趟下來許德明感覺他可能都不累。
許德明心裡發了狠,突然賣了個破綻,羅克怕有詐,不敢冒進,急忙收手防禦,可沒想到,那許德明竟然突然空中側體一個旋轉,兩條鐵鞭一樣的腿舞的像風車一樣快,連着像羅克砸來。
羅克這才反應過來,剛纔賣的那個破綻,竟是爲了利用自己的謹慎來打斷自己的拳法,以保證在他出腿時自己無法用太極拳規避,只能抵擋。
空城計裡真有了埋伏,計上計,絕了!
羅克暗暗讚歎一聲,雙手在胸前抵擋着腿風,同時腳下移動,避免正面接觸。
兩腿已過,許德明再次站立在地,但這次,他的手中,卻多了件東西。不,那已經不能用“一件”來形容了,而是一堆。使原本在地上的碎木頭。
剛纔許德明側體翻身,雙手自然會接近地面,就趁着這個機會,許德明撿起了這一堆東西。
看上去像是半張桌子的桌面,上面還掛着一些別的位置的碎零件,看不出原本是什麼,卡在這半張桌面上的一些裂痕之中。這屬實不能算是一件東西,而是一堆。
許德明發了狠,雙手一揮就把這一堆東西沒頭沒腦的砸來下來。
羅克剛剛避開許德明的兩條腿,此時距離他很近,許德明雙臂再加上半個桌面,怎麼算都能到他頭頂了。
“卡啦!”半張桌面帶着一堆的碎零件砸在了羅克身上。羅克只來得及伸出雙臂抵擋,但只僅僅比頭高出一點便被砸中。兩隻手臂承接了大部分的力量,但還是有部分準確的砸在了他的頭上。霎時間,灰塵夾雜着鮮血,瀰漫在四周。
許德明心中有氣,絲毫不覺疲倦,桌面剛剛脫手,也不仔細看羅克有沒有被砸中,就伸出鐵鉗般的一對大手,卡住了羅克的身子,使勁一甩,將他的頭撞在一旁爲數不多完整的窗戶的玻璃上。
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音似乎讓許德明感覺無比的美好,他沒有鬆手,再次發力,稍微挪了下位置便又重複了剛纔的動作,這次,是車廂壁上。
雖然沒有了那清脆的聲音了,但撞擊而來的沉悶聲音似乎也起到了同樣的效果。許德明抓着羅克,“哈哈哈”的不住大笑,手臂一環,抱住羅克,將他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狠狠地扔在了一堆碎木頭之中。
“噼裡啪啦”聲中,煙塵瀰漫,羅克躺在地上,四肢無力地貼在地上,頭上碎玻璃、木屑混合着鮮血攪成一團漿糊,看着噁心又滲人。
許德明看着羅克,大口喘着粗氣,胸腹劇烈的隆起又收回,兩隻肩膀一上一下的規律晃動,半響,才聽見長吁口氣,緊接着,便是一陣令人發冷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與我作對?我可是暴君!不將你的骨頭捏碎,已經算是對你很溫柔了,小子,年輕可不能不惜命啊!”說着用腳踢了踢羅克的頭,隨着他的力量,羅克的頭偏向了一邊,似乎是完全沒了力氣,或者已經……死了。
“切!”許德明朝邊上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罵罵咧咧的,繞過羅克的身體,向車頭走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車廂沒一會兒,躺在地上歪着頭的羅克突然一陣咳嗽,“咳”的一聲,咳出一口血痰。
許德明走走晃晃的到了火車頭駕駛室,手扶着門框,看着地上的鮮血,駕駛室內空無一人。
“廢物!都是廢物!”許德明叫罵着,坐在已經沒有椅背的駕駛座上,左手無力地處在體側,只用一隻右手進行操作,開動了火車。
“希望,老二不會再讓我失望。”許德明嘟囔着,從座上下來,看看爐子裡的火,又拿起掉在一旁的鏟子,兀自往裡面加煤炭。
……
此時,另一面。
彭飛和卞狼兩個人兩把刀來回的相碰,不斷的發出“鐺鐺”的脆響,時而濺出一道道火花。
卞狼仗着身材高大,一刀直劈下來,彭飛橫刀抵擋,雙手持刀使勁一頂,同時後退一步,兩個人又分了開來。
從開始到現在,兩個人已經來來回回好幾十個回合了,但卻都是這樣,誰也佔不上便宜,誰也拿不下對手。唯一與開戰前不一樣的共同點是,兩個人的虎口都覺得十分的疼。
彭飛大口喘着粗氣,他感覺得到,從剛剛開始,自己的腹部開始隱隱作痛了,應該是藥效要到了,右手因爲數十次碰撞早已麻木,倒還沒感覺出來,不過應該是快了。
必須速戰速決啊!彭飛這麼想着,咬着牙又衝了上去。卞狼此時也已經是氣喘吁吁,但看彭飛衝來,自己便也再次揮刀相迎。
就這樣又打了幾招,突然間“鐺啷啷——”一聲脆響,一把刀飛到了空中,仔細看,卻是彭飛的。
藥效,終於是要消失了。
彭飛心中一涼,手上傳來的無力感令他如陷深淵,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落在地上。
卞狼其實也有些發懵,雖然這個結果他很希望看到,但這麼突然的出現也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好歹是變成了主動方,在反應過來之後立刻一刀劈了過去。
彭飛此時也明白過來,急忙躲避,這次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較大的距離。
正當卞狼要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遠方一陣汽笛聲傳入二人的耳朵讓兩人都愣了一下。
火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