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突如其來的槍聲把陸非宇嚇了一跳,儘管氣場探測沒有給自己信號,但來自傭兵的條件反射還是讓他瞬間向後跳出數米。
睜開雙眼,強光瞬間刺進了他的瞳孔中,讓他再次陷入了失明狀態。“等等,這是哪兒?”陸非宇突然發現有些不對,自己是在學校跑步跑暈了的,怎麼一睜眼自己就在這麼個地方?仔細回憶了一下,沒什麼發現,在一想剛纔睜眼那一瞬間看到的東西。那光有些搖曳,範圍大,應該是火堆,而且是篝火晚會那種大個的火堆,這一點,現在周圍那很高的溫度也能證明。
昏迷讓自己的眼睛處在一片黑暗中,猛地看到這麼強的火光,絕對適應不了,在剛纔那種情況下,根本是看不到周圍有什麼人的。但那槍聲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如果一個傭兵會沒事出現這種幻聽,那他離死不遠了。
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有槍聲說明有人,而且很可能是硬茬,再加上這大火,對方肯定不是善輩,你見過有警察沒事點篝火的嗎?
那麼現在這個情況就複雜了,陸非宇充分體現了他“大智若愚”的稱號,當即採取了一種最有效的措施——敵不動,我不動。就這樣站着,連氣場探測都沒外放,萬一人家是一硬點子,這不僅不能給自己帶來好處,反而還能害了自己。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讓雙眼復明,自己沒有那麼敏銳的聽覺,如果眼睛不恢復,衝出去就是找死。
其實火焰的光亮並不算太強,只是瞳孔一時受不了這種強度差,才緩了沒一會兒,陸非宇的視覺就漸漸回來了。
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些影子,看來還沒好全。沒立刻動作,拿眼瞟了一下週圍,確定有沒有敵人,萬一人家一人拿一把槍把你包圓了,只要你露出一點敵意,你立刻就能成個篩子。
萬幸,邊上沒敵人,使勁眨了兩下眼,視覺完全恢復。自己現在站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周圍都是荒地,身邊有一堵廢牆,自己就站在它的陰影裡。面對着的空地中間,支着一個很大的火堆,燃着熊熊烈火,而且周圍還有一些被打散的還燃着火的柴棒,使得周圍有些零星的火苗。從地上的血跡和子彈殼來看,這裡發生過戰鬥,不過更能說明這一點的還是地上倒着的幾具屍體。
屍體大約有四、五具,但陸非宇的目光一下就頂住了其中的一具。那是一具孩子的屍體,因爲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所以在幾具屍體裡特別顯眼。這個孩子仰面朝天倒下,身上穿着土黃色的軍裝,披着藍色的披風,瞪着雙眼,嘴巴大張,胸口有三個彈孔。
陸非宇知道,剛纔那三槍就是打向他的,其中的一槍打中了他的心臟,要了他的命。你說什麼?爲什麼陸非宇知道的這麼清楚?因爲這是後來,也可以說是以前,負責處理他屍體的人說的。
陸非宇盯着那具屍體,喉嚨梗塞,說不出話來,微微擡頭看向了火堆後的人。火堆後大約有二十多人,各形各色,但都是一臉惡相,五大三粗,最中間後面的是一個長臉絡腮鬍、梳着莫西乾式髮型、年紀大約四十多歲的大漢,看樣子是他們的老大。
一羣人亂亂哄哄的,聽不太清在說些什麼,只是能聽到“這兩個小子”、“竟殺了三四個弟兄”、“浪費了子彈”、“跑了一個”之類間斷式話語。似乎他們完全沒發現陸非宇。
他們沒發現可不代表陸非宇會一直在這兒躲着,這可不僅僅是代表了傭兵的傲氣和骨氣,同時還是自己的心結,他心裡明白,如果這時他又一次的選擇了逃避,那麼他會更難受的。
向外一步踏出,陸非宇走出了陰影,站在了衆人的面前,而那幫人也好像是剛發現陸非宇的存在,看見突然出來個人,都嚇了一跳。
陸非宇低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孩屍體,隨即怒目而視。那幫人的老大看他這樣子,不由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小雜毛又是從哪來的,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嫌命長嗎?”戲謔中帶着威懾。
一瞬間,周圍的小弟們都開始起鬨,這完全是嘲笑的聲音,將陸非宇包在其中。陸非宇一點不惱,看着那老大,淡淡說道:“如果你知道這傢伙的老爸是誰的活,你們估計會跪下來給他磕頭,管他叫‘少爺’、‘大哥’一類的。”
“什麼?我嗎?叫他?他跪下來管我叫爺爺我都覺得沒面。”那老大的聲音很粗,加上這狂傲的語氣,聽着有些讓人不舒服,“他老爸?我管他老爸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麼和我說話。”
“黑手黨,戴瀚。”陸非宇依舊平靜地說出了他的名字,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你知道我的名字還敢這麼和我說話,看來真是離開老家太久了想回去看看了!”戴瀚說着掏出一把手槍,對着陸非宇,手指扣動了扳機。
冰冷的槍口瞬間吐出黑暗的火舌,一枚子彈隨即向陸非宇飛去。陸非宇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閃避,因爲他覺得如果他閃避了,就會失去一些東西,一些在心裡很久了的東西。是信念嗎?追求嗎?回憶嗎?痛苦嗎?陸非宇不知道。
一顆子彈在陸非宇眼前不斷放大,因爲傭兵而有的視覺,使他能清楚的看見這枚子彈。就是與這枚相同的一枚子彈,結束了地上的那個男孩,那個功夫不錯的男孩,那個和自己是發小的男孩,那個暴露自己只爲保陸非宇安全的男孩,那個名叫洪義博的男孩的性命。現在,也有這麼一顆子彈在自己面前,他是自己的仇人,他們是自己的仇人!
陸非宇猛地一伸右手,在空中攥住了那枚子彈,那枚子彈就那麼被陸非宇的右手給生生攥碎,同時碎掉的還有陸非宇的右手皮膚及血管,以及那心裡多年的心結。
鮮血如花般絢麗綻放,換來了周圍人的一片鬨笑聲。“哈哈哈哈,白癡,用手接子彈。”“手廢了吧,活該,過會連你的命也沒了。”“竟然不知道躲,白癡,蠢貨。”……
陸非宇沒去管那些豬頭,眼睛繼續盯着戴瀚。別人傻,他可不傻,子彈的威力有多大他是很清楚的,眼看着這個人竟徒手接住,不由得心裡打鼓。而再看一眼自己的手下,顯然,因爲那炸出的血花,他們都被矇蔽了,忽略了子彈的真實威力。
“給我上!”戴瀚一聲大吼,事到如今,自己上是心裡沒底,但自己手下這麼多人,還能怕他一個?那些手下們一聽老大下令,雖然很奇怪這種情況下爲什麼老大不補第二槍,但多年的言聽計從已經讓他們有了條件反射,二話不說就把兵器掏出來了,集體抄傢伙上。陸非宇看都沒看他們,受傷的右手一揮,血花四濺,五絕之一——將軍血。
將軍血是什麼威力?那可是子彈都不及的,而陸非宇這招又打的極準,招招直中要害,頃刻間,就躺下了十來個人。
本來戴瀚還正得意着呢,心想:自己這二十幾號人,還能弄不了你一個?結果,就一眨眼的功夫,減了一半。
這一下把戴翰給嚇了一跳,嘍囉們就更別說了,腿都打哆嗦了,突然一下子自己的隊友就少了這麼多,心理打擊大啊!陸非宇可不管他們害不害怕,害怕又怎樣,不害怕又怎樣,難道還會影響他所要的結果嗎?抖了一下右手,將上面的幾滴血抖落在地,然後重新握緊拳頭,就是這麼幾個動作,就把旁邊的嘍囉們嚇得後退兩步。
“你們該感謝我,”陸非宇開口說道,依舊是平平淡淡,沒有情緒波動,“因爲如果讓他老爸知道了你們殺了他兒子,你們會死得特別慘,至少我還給了你們個痛快的。”
看着陸非宇的眼睛,聽着陸非宇說的話,戴瀚感到了一種恐懼,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恐懼。這恐懼是那麼的劇烈,似乎自己正在被枉死多年的冤魂厲鬼索命,由內而外的冷,如陷冰窖。
“上!給我上!殺了他!”戴瀚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恐懼的最高級是憤怒。現在的他已經恐懼到了極致,他這一輩子殺了那麼多人,見過無數的死屍,都沒這麼害怕過,此時竟被一個活人給逼瘋了。而那些嘍囉們自不必說了,他們的神經本就沒戴瀚好,受到了這種刺激,根本沒法保持冷靜。現在他們的腦中就一個字:“殺!”只有把眼前的這個人殺了,自己才能活命。
但陸非宇是那麼好殺的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一級傭兵,五門絕技,身懷多種武功,豈是如此輕易就被一羣莽夫所制的人。左腳向外半步,猛一踏地,一股強大的氣勢從身上爆發出來,在場所有人在這一刻大腦都空白了一下。下一刻,雨點般的拳頭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三虎天星拳。
隨着最後一個嘍囉的倒地,這場戲也宣告到了尾聲,此時地上站着的只有兩個人——陸非宇和戴瀚。
“你,你……”戴瀚舉着槍指着陸非宇,但因爲他太過害怕,手抖得厲害,所以槍口根本不穩。陸非宇沒有說話,只是擡起了攥成了拳的右手,盯着戴瀚。
“砰。”強烈的恐懼和天生的自保意識讓他扣下了扳機,一顆子彈瞬間飛出,到了陸非宇面前,但卻和陸非宇身上氣場相碰後碎了。再開一槍,還是如此。
恐懼,越來越深的恐懼,難以言狀的恐懼,充斥着戴瀚的身體。拿槍的手已經鬆了,槍已經成了隨風搖曳的樹葉,只要有一下力稍微大了一點,就會掉落在地。
這時,陸非宇動了,一個箭步到了戴瀚跟前,右手一記直拳打在了他下巴上。瞬間,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的聲音傳進了陸非宇的耳朵裡。戴瀚受力一下向後飛出數米,雙腳踉蹌了幾下纔沒摔倒,但槍已經掉了。
而這時,陸非宇又來了,左手如鐵爪般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肩膀,往回一帶,右拳再出,直打在面門上。熟悉的骨骼碎裂聲再次傳來,鮮血四濺,標誌着戴瀚的生命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