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出奇的靜。
一葉碧綠色的靈舟,在青埂山上空快速飛行。
依照紅塵使交代的路線方位,呂光催動靈舟,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處天坑之上。這種深坑顯然是受到‘太陽流火’撞擊,纔剛剛形成的。
紅塵使現在無異於廢人,呂光暫時把她安頓在了黃府,吩咐侍女好生伺候。至於那具白骨骷髏,他卻置之不理,不管不顧。
他心中十分清楚,道人的神念之力如果不依附血肉,不久後,便會迅速消亡,化爲烏有。儘管他很想和安國夫人開誠佈公的交流一番,但是,那具骷髏,似乎已失去了靈智。
站在靈舟之上,呂光深深的嘆了口氣。
想那安國夫人,何等絕豔美麗,機關算盡,最後反誤了自己性命。在天地大劫面前,任你風華絕代,權勢滔天,最終也難逃一死。
就讓那具白骨骷髏,慢慢的化爲一捧塵土吧。也許,這已是安國夫人最好的結局。
在這個夢境裡,和安國夫人的種種瓜葛恩怨,也就這樣隨風逝去罷。
呂光去而復返,抓緊時間解決這一切因緣糾葛。
“應該就是這裡。”
呂光目光如電,瞥見下方的巨坑,心神一動,縱身從靈舟跳下。
……
天坑深處,果然盤踞着十幾道人影。
藉着月光,依稀可見,這些人俱都身穿黑衣,蓬頭垢面,彷彿甚是疲憊。當他們發現坑中忽然多了一個人時,面色全都爲之一變。
他們好像極其詫異。
呂光從容不迫的踱着步子,靠近他們。
“你是…黃梁?!”一名面龐清瘦的黑衣人率先開口。
呂光淡淡一笑,道:“你就是席昱魁吧?”
那人滿目寒光的打量着他,點了點頭:“不錯,是我。月餘前青埂山一戰,你給我留下了很深印象,看來世人所傳果真不假,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渾噩度世的浪蕩公子了。”
呂光悠悠道:“赤睛白虎在哪兒?”
席昱魁神色變了變,戒備地望向他,不發一言。
呂光挑了挑眉:“我不欲多造殺孽,回答我。”
席昱魁滿臉古怪的盯着他,猶疑道:“你單槍匹馬來到此處,想是有所依仗,但我想不通,就算你有無數靈器,恐怕也……”
呂光沒有再說一個字。
他身影一閃,化爲一道流光,提起雙拳,直搗黃龍,迅疾如雷的砸向席昱魁身旁的那兩名黑衣人。
這一招,乃是在世間赫赫有名的龍象金剛印。
左拳是一龍之力,右拳是一象之力。
龍象合擊,直有毀天滅地之功。
呂光出拳的速度太快,快到極致!
席昱魁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動一下,卻見他身邊的這兩名同門師弟,就已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二十丈遠。
立刻之間,從遠方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慘叫。
“你、你這是什麼氣功?”席昱魁渾身寒毛豎起,冷汗涔涔,宛如老鼠見了貓,眼神駭然的看向他,失聲驚呼。
呂光風輕雲淡的道:“你不會連龍象金剛印都不認識了吧?”
“不、不是,我是說,你的修爲怎麼晉升的如此之快?”席昱魁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該用何等語言來講述出心中的驚駭。
“我也不懂,我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境界。總之,憑你們這些人,是斷然無法傷我一根汗毛的。”呂光擡眼瞄向他。
他說的是真話。
可在席昱魁聽來,這番話卻更像是一種挑釁。
席昱魁震驚片刻,回過神來,目光一凜,厲聲喝道:“給我殺!”
站在他身後的幾名黑衣人,聞聽此言,均是踟躕不前。
此刻,他們內心深處的震驚無以復加,被呂光一拳擊飛出去的兩名黑衣人,乃是煉氣七層的實力。
但在剛纔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這二人居然毫無還手之力。
“殺!”席昱魁大吼道。
幾名黑衣人眼見席昱魁發怒,終是咬了咬牙,一齊衝向呂光。
呂光卻一動不動,他只擡了擡手指。
屈指一彈,元氣勃發。
嗖嗖嗖!
“啊!”
“啊……”
緊接着,那幾名疾速馳向呂光的黑衣人,在發出一聲慘厲至極的吼音後,便砰然倒地。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的身體,在空中直接碎裂成了齏粉。
血雨紛飛落地,連一塊屍骨都不曾留下。
這個場景太過於驚世駭俗,以至於連席昱魁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就像是見到鬼一樣,癡癡的看着呂光。
其他站在一旁的四象門弟子,全都神情僵硬的立在遠處,如同泥塑雕像般,連眼珠似乎都已定住。
呂光渾身真元涌動,使得此地虛空間,瞬即波盪起一股不同尋常的靈氣波動。他仿若殺神再世般,睥睨冷笑。
望着呂光那森然冷漠的眼神,席昱魁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危機險情,但自從修成氣功宗師後,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殺意,什麼叫做恐怖!
這……
兩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懸殊,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的心裡已然升不起半點兒抵抗之意。
彈指一揮間,幾道氣勁,就殺死了數名氣功高手。
這究竟是怎樣的手段啊?
席昱魁心中發寒,目中露出無盡的恐懼之色。
他呆呆的凝注着呂光,哆哆嗦嗦的道:“別…別殺我!你想知道什麼,我統統告訴你。求你,別殺我!”
本來像席昱魁這等修行氣功幾十載的絕頂高人,無論遇到何種危機,都是不會露出這副六神無主的表情。
然則,當他現在親眼目睹了‘黃梁’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斬殺了自己數名同門。這時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坍塌。
如果他今天還能活着,先前發生的這幕驚變,定會成爲他一生的陰影。他從未見過有人擁有如此強大詭異的力量。
席昱魁半跪在地上,因爲心情緊張過度,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囁嚅着道:“白虎靈獸,已被、被‘隱士’給擒走了。”
“隱士?”
呂光心如明鏡,瞬間想起殺害霓裳公主的那個神秘道人。
然而,在他的記憶裡,此人早在十年前,就被隆元帝下旨四處緝拿。
不得已,才離開了青埂山不老林。
沒想到,此人居然又現身於世,興妖作怪。這位隱士擅長陣法機關,想來破除那座詭秘非凡的靈陣,必定也不在話下。
一念及此,呂光連聲問道:“你可曉得此人現在何處?”
席昱魁惴惴不安的道:“我們與他相爭多日,但此人狡猾異常,氣功詭異,十分難以對付。他在擒住赤睛白虎後,就消失匿跡了。”
呂光冷冷的道:“你們是在爭奪赤睛白虎吧。”
“是。”席昱魁擦了把額間的汗水,只得補上一句,“此人離開青埂山約莫已有兩三天了,我確實不曉得他去哪兒了。”
呂光環顧四周,看了下這廣袤無比的巨坑,眼睛裡閃出光,一針見血的問道:“那你們還留在此地作甚?
席昱魁嘴脣發白,臉色大變,沉默不語。
“說!”呂光厲聲道。
席昱魁全身一震,思慮半晌,面色如鉛,道:“我們在等人。”
“誰?”呂光問道。
“是…是我那位老友,您和他好像有些仇怨。”席昱魁猶豫再三,終是實話實說道。
他知曉這那句話有可能激怒‘黃梁’,但他仍是選擇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心知肚明,要想活命,這就是他唯一的機會!
那個老太監竟然還沒死。
這倒是有些出乎呂光的意料。
他沉思稍許,再度出聲問道:“既然白虎靈獸,已被隱士擒走。陰公公爲何還要約你們在此碰面?說,你們到底在密謀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