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麼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到我的名字?’
地點仍是在樺園,不過人數上卻是起了點變化,帶着打趣似的語疑問語氣,本應在廚房忙着晚飯的孫明玉,此時正好來到兩女的身後。
不知何時開始,這位家中的女領袖,可是進了樺園而三人卻沒有察覺。
‘玉、玉姐!’、‘呃!’、‘明玉!’
易龍牙三人均是因着孫明玉的出現而感到吃驚,各自失聲的低呼。
‘你們怎麼事?’孫明玉用着一個大方的笑容問說。
她是感受到三人中間瀰漫着特異的氣氛——易龍牙是喜形於色,至於兩女則是一副拿他沒輒的輕嗔懊惱表情,但不管如何,自己的突然現身,明顯是嚇得他們三人都緊張起來。
很久之後,易龍牙回憶起此時此刻,可是非常慶幸這位聰慧成熟的女領袖並沒有特別留心起此刻的特異氣氛。
見三人都沒有反應,孫明玉是眉頭略蹙,哭笑不得的道:‘怎麼了,我很可怕嗎?’
‘咳咳,不是可怕啦,不過……給你嚇着,你不是準備晚飯嗎?怎麼來到這兒的,玉姐?’
聽她口氣並不像有什麼懷疑,暗自慶幸一聲,易龍牙便是假咳兩聲,帶點不自然的問說。
‘啊——原來你還記得這件事,我不是要你幫我叫人幫忙嗎?’
提到這個,孫明玉心底就是有氣,她就是因爲遲遲不見人來幫忙,纔會親自過來一趟。
冷眼看着易龍牙,拉長音節說過後,她用着反問的方式責怪,然而說到後面,她的腦海倒是閃過一個困惑,望了望兩女,話鋒急轉的道:‘你們是在說商量什麼事嗎?’
易龍牙記得廚房的事,卻沒有讓人過來幫忙,而且三人現在的還一副‘談判’的樣子,這是讓她有點困惑,她是挺敏感氣氛方面,然而未等她深究氣氛的怪異,凌素清已是漠然道:‘別管這蠢才,我們去廚房吧。’
‘蠢才?他又做了什麼蠢事嗎?’
驀然被指蠢才,易龍牙不禁心念:‘我?蠢才?’
看着凌素清出聲解困,菲娜也適時加入,道:‘不是做蠢事,只是……不,他是蠢才就是了。’
雖然想用好一點的言詞來修飾,始終她是很遷就易龍牙,不過想到這位冤家的花心,中途停了一下便是賭氣的罵說。
‘嗯?’
有聽沒有懂,孫明玉此時把目光移到易龍牙臉上,想要他爲自己解惑,不過現在的易龍牙卻有口難言,就算想解釋也不知怎開口,只能帶着彆扭的心情搔着臉頰苦笑。
‘不用管他,走吧。’凌素清拉着孫明玉的臂膀,淡然說着。
‘……很古怪呢。’
換轉平時,孫明玉或許有心思猜度,但被浩劫之眼的事所困擾,她並不想在小事上再花精力,怪笑的輕罵三人古怪後,她就是給菲娜和凌素清二人,一左一右的夾回主樓。
……
……
‘是因爲接受了,纔會這樣子嗎?’
看着三個女生愈益縮小的背影,良久,易龍牙才把一些心底話低嘆出來,早在他下決心之時,其實是預想出不少壞透的局面,就偏偏沒想過兩位情人竟會如此大方。
本來就沒有理解現代的夫妻思想,眼見兩女的態度如此,很自然讓他產生‘既然接受一個就可以輕鬆接受第二個’的錯覺,當然,他是不可能知道兩女早在他開口前已有相當心理準備。
幾乎每天都會碰面聊天、開對方玩笑、相互戲謔玩鬧,這種狀況,即使沒有刻意去注意也會讓她們有某種猜想,一如當初她們有共識不談易龍牙感情那般,沒有拿出來正式討論,卻就是會意當中意義。
相對地,兩女是比起易龍牙擔心,女性在對待感情時,很多時都會特別敏銳,也許有人已發現他們三人的微妙關係。
‘嘿,搞不清楚。’
雖然有着錯覺,但他本人並沒堅持下去,細想片刻便是否定自己剛冒出不久的想法,凌素清也好,菲娜也好,對感情她們都是很努力和投入,那種錯覺根本不可能發生,不過正因爲他堅信兩女對感情的認真而敷衍的態度,他纔會對於現代夫妻思想有更深的疑惑——他就是想不到爲什麼她們能這樣輕鬆接受。
‘算了,現在也不是想這些事了……還有個蒼望儀,不,是“禍因”要解決。’
甩頭低喃,把男女關係的事拋到一旁後,他仰望起今天多雲的天空,思緒緩緩的超脫時空阻隔,天上的一片片白雲,就像鬆上一層灰色的油漆,而藍藍的天空還有月亮則是給灰雲所掩——那是一個下雨的夜晚、一個**的夜晚、一個流血的夜晚。
‘不好好應付的話,大概會有那時的繪厲害吧。’
半晌,當他思緒回到現實時,他是朝着天空,握拳低念:‘怒氣之翼的遺害。’
公務大樓,二十七層的特戰二隊辦公室內
‘我回來了。’
‘啊,希怡,你這麼快回來?’
辦公室中,特戰二隊的骨幹成員幾乎不在,只有數名後勤成員在作着各種文書類工作,而當看見秦希怡回來後,其中一名男子是挺意外的說着。
今早骨幹成員是跟某一個團體會面,然後許清清就像分發任務,把骨幹成員都派了出去,除了賈桂心之外……不,這說法有點問題,賈桂心也是有工作,那是跟自己等人所屬後勤繼續負責這幾天的主要工作——收集浩劫之眼的情報和調查浩劫之眼各幹部的過去等事
‘因爲今次的消息來得快,心姐在隊長室嗎?’
快速回答後,她是問起賈桂心所在,而男子想也不想便是朝辦公室內的隊長室指去,道:‘還在,而且很努力查資料。’
‘嗯。’
特戰二隊的隊內關係可以用融洽來形容,除了易龍牙之外,各人都對對方有相當交情,所以秦希怡聽過後,是可以挺不禮貌的應了一聲,即動身往隊長室走去,也不怎顧給留下的男子的感受。
‘心姐,是我喔!’
‘希怡,門沒……算了。’
當秦希怡敲了兩下隊長室的門後,房內人也沒完全說完,她便是徑自推門而入,這種舉動是讓賈桂心無言了一會。
‘你這麼快回來,是收集到什麼情報嗎?’
不喜歡多餘花俏的裝飾,專屬賈桂心的隊長室是一間很平凡的辦公房間,不過有一點是特別搶眼,那就是撇開辦公桌前招待客人用的椅子外,一邊牆壁是擺有五張不同款色和顏色的椅子,這五張椅子可說是隊內骨幹成員的專用物。
當賈桂心問着間,秦希怡已搬過來自己的椅子到堆着一堆檔案的辦公桌附近坐下來。
‘心姐,真聰明。’
彷彿自豪什麼,秦希怡點頭笑說道:‘那一個李祐家的資料,剛好有眉目,說來真是夠我幸運,剛好找到一個來自清海城的線人。’
‘清海?李祐家跟那兒有關係?’
調查浩劫之眼並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不過聽見李祐家竟然跟清海扯上關係,可就有點離奇。
‘這是調查盲點。’
秦希怡肯定的說過後,便是遞了一份文件到桌面上,略顯誇張的道:‘當初我也給嚇到,那個李祐家雖然在港城土生土長,不過未進浩劫之眼之前,他是在清海住過半年,不,應是說每個月有二十五日以上“非法停留”在清海,然後定期回來港城住過一、兩天便回去清海。’
‘他是偷偷離境?’賈桂心確認的問說。
‘就是這樣,所以纔沒他多少進出境紀錄,而且那時又不是值得注意的人物,要不是線人那邊剛好有私人的線索,根本就查不出來。’
‘他跟清海有什麼關係?’
‘嗯,清海那兒有一間雷哈麥的醫院,雖然名氣不怎大,但也不算差。那個李祐家在清海住下時,正好跟醫院的院長那家人住在一起,而出奇的是,他根本和那院長都沒交集,雙方的父祖輩沒有往來,又不是跟院長兒孫是同學,總之他們是沒有關係。’
‘這的很奇……等等,希怡,你剛纔是說雷哈麥,沒錯吧?’
聽見秦希怡滲了三分主觀感想的解說,賈桂心是起了相當的懷疑,不過懷疑不到一會,她腦海中忽然閃過靈光,迫切問起秦希怡。
‘咦,啊……是喔,就是雷哈麥,有什麼問題?’
‘這當然有問題,你還記得這事吧。’
聽見秦希怡的反問,賈桂心皺眉一緊,便是把本應翻閱中的文件,送到秦希怡的眼前,而接過文件一看,秦希怡的表情立時僵硬起來,道:‘心姐,怎麼無端讓我看這玩意,當日那件事我當然記得,尤其是今天還見過那傢伙!’
‘我不是要你抱怨,你知不知道雷哈麥醫院背後的是哪個財團經營?’
賈桂心沒好氣的問完後,卻沒等她回答,便是徑自答道:‘雷哈麥醫院背後是由沙卡巴醫療財團撐着。’
‘啊,心姐,怎麼你沒看過報告,卻好像比我更清楚,你知道它們的事嗎?沙卡巴醫療財團,我可沒聽過。’
‘你就算沒聽過,也一定接觸過,你看清楚這份文件是怎寫那個強盜團。’
現在在秦希怡手上的文件,封面封底都是用硬膠製成的制式檔案夾,而被賈桂心提醒,秦希怡纔算是留心起這份文件的封面封底均是黑色,這是屬於高度機密的文件,而她很清楚知道,當日自己等人跟易龍牙去剿滅強盜團一事,是被高層人士列作機密,就算賈桂心也無權翻查纔對。
秦希怡臉上堆滿意外神色,訝道:‘心姐,這份文件……’
‘別問那麼多,先看清楚那個強盜團。’
‘那個強盜團,我記當初是……是作爲通緝犯而去抓人,他們並沒沒在港城犯事,然後……呃!沙卡巴醫療財……’
彷彿是回憶起細微,當她一邊念說一邊讀着當日那強盜團的背景時,讀到中途,她猛然抽了一口涼氣,在訝異神色下,她是急開出一手,取回剛剛交給賈桂心的簡單報告,一個比對下,她即失聲道:‘沙卡巴醫療財團……這邊也是沙卡巴醫療財團,什麼耶!心姐,這是在搞笑嗎?’
‘不跟你開玩笑,雖然不知爲什麼,但當日那個強盜團在字被通緝前,正是受僱於沙卡巴醫療財團,一直在它底下做事,不,他們的團長甚至在財團是有一個“財團最後應對方式顧問”的古怪銜頭,能夠參與財團的重大會議。’
秦希怡把檔案文件放回桌面,黑而細長的眉毛傾斜,道:‘心姐,你是指他們有關係?’
‘不曉得,可能是純粹的偶然,只是這偶然的機率卻很低。’
‘我有點混亂耶,先等一下,撇開外來貨源,浩劫之眼一直跟雷哈麥醫院有暗地裡勾當,雷哈麥也是它的製藥和處理藥物的中心,至於李祐家則是在當蒼望儀下屬時,卻跟雷哈麥醫院那邊有關連……我忘了說,李祐家直至現在都有跟雷哈麥往來,不過很少人知道,那個清海來的線人正好是屬於醫院的人才知道內情。’
‘下次應該早點說,不過這樣聽起來就更是複雜,蒼望儀跟易龍牙有“過節”,而當日強盜團則是屬於沙卡……屬於雷哈麥醫院,而今次又跟雷哈麥扯上關係,他可能知道什麼內情。’
秦希怡聞言後,搖頭道:‘開會時他的態度,我不覺得是,但……但他又分別跟浩劫之眼的蒼望儀和雷哈麥醫院有關係……’
說話到這兒是停止下來,深思好半晌都沒有半點着得,她是煩躁的道:‘啊——真是的!很難想出來,心姐,你有想到什麼嗎!’
‘沒有。’
眼見秦希怡的煩躁樣子,賈桂心的心底是有點抱歉,最近的工作量和壓力都迫人得很,現在再給她額外的情報和推測,還真是有些不體貼。
‘好了,這些事別去想,易龍牙也好、李祐家也好,現在只知道前者是盟友,後者是敵人就可以。’
‘李祐家我沒話說,不過易龍牙,我纔不想當他盟友。說起來,心姐,你爲什麼會有這些資料的?’
秦希怡沒好氣說着間,倒是醒起賈桂心的手頭上爲什麼會有當日那任務的檔案文件。
‘這個嘛,該怎說好……這件事我也有點意外,這個檔案是極秘的玩意,本來我就不能翻閱,不過最近因爲要對浩劫之眼有動作,所以高層是給予我很大自由使用資料室,只要不跟“金錢”有關的檔案都可以查閱。’
當然,這種逾越權限是非正式產物,只是高層睜一隻眼又閉一隻眼,所以她的借出並不會有正式紀錄。
不能翻閱當日那任務的資料,秦希怡自然知道,聽過後,倒是點頭道:‘這是明白啦,那些高層就是這時特別慷慨,不過我是奇怪你爲什麼會找這些資料?’
聞言後,賈桂心倒是笑道:‘難得有機會便拿來看看,那件事一直都讓我費解,尤其最近見回他,雖然不想說,不過他作爲隊員而言,除了人際關係之外,他可以說是全方位角色。由知識到戰術策劃、戰鬥方針等等,他都很出色很搶眼,更不用說他的力量,而且……他的個性出奇的溫和。’
‘你懷疑當日的事是別有內情?’秦希怡有點受傷害的問說。
‘我不是懷疑你們說謊,只是看見他跟葵花居時的狀況,我是懷疑應該事件本身另有內情。也許跟雪櫻她們說的一樣,他是有內情纔會犯下惡行,但也許他本來就是那麼噁心,總之,知道越多就越能想像事實,這點是錯不了。’
‘……’
沒有預想之中的回話,賈桂心看着秦希怡用惑然目光盯住自己良久,不由得道:‘嗯,怎麼不說話?你是認爲即使有理由,也不能做那種事,對嗎?’
‘這是其中之一,那件事我始終看不過眼。我剛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因爲易龍牙在葵花居那邊有更好的發揮,你纔會特別在意。’
秦希怡可是很認真的說着,而彷彿給她說着痛處,賈桂心愕然一下,然後乾笑的道:‘……那個也是原因之一,隊長的通病。’
‘如果當時不淨是針對他,也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吧。’賈桂心心想着。
當初聽見易龍牙虐殺以及姦殺他人的行爲,整個小隊無不感到憤怒和好奇,而湊巧這份唯一能緩和事態的‘好奇’,卻因爲高層壓下來的禁制命令而削去,至使小隊各人都只能抱持敵意看待這位兼職少年。
賈桂心就是因爲看到葵花居對於易龍牙的維護和信任,才勾起對自己的懷疑——當日沒阻止事態發展,甚至還加入針對一方這決定,是不是選錯了。
就結果論而言,易龍牙真的很優秀,偏偏這良材竟然輕易從自己手上走脫,而且還在不久後,跟一個與自己小隊有不少共通點的隊伍出現,這是讓她受到傷害。
搖頭輕嘆,賈桂心把屬於自己的煩惱丟到一旁,道:‘還是別說他了,我們……呃,對了,這件事別跟其他人提起,清清這陣子已經很忙,我不想她多操心。’
本想回歸正題,但這件事會帶來不少煩惱,一旦想到許清清最近的忙碌程度,她是決定事情隱瞞下來。
‘這個是沒問題,我本來就不想談那傢伙的事。’
秦希怡很老實的點頭,事實上,她也不認爲這事說出來會對大局有什麼大幫助,即使要說出去,她亦只會等到事後有空閒下,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
親眼見識過易龍牙當天犯下的惡行,她是拒絕有深入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