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居的!’
聽見少年報出身分,一行八人表情各有不同,有憤怒、有意外,又或者是茫然。而當中帶着憤怒氣息的羅青文,是最先開口喝罵,道:‘我知道青禮是給葵花居一個男人殺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是的,因爲他該殺。’易龍牙沒有半毫克猶豫,聞言即大方承認。
‘可惡的小子!’
‘竟然這麼囂張!’
就算平時再怎麼看不順眼那位眼高手低的羅青禮,不過堂堂一位三當家竟然給殺掉,而兇手的態度卻就像不當一回事,這是讓幹部們惱怒。
‘媽的,你這小鬼是活得不耐煩!你們葵花居殺了我兩位弟弟,居然還敢放肆!’
‘我不想戰鬥,今天也不適合戰鬥,我要先說明,你兩個兄弟的死都是自找……’
‘住嘴!我只知道你殺了我的弟弟,這已經夠該死!’
聽見羅青文不留情面的打斷自己的話,易龍牙表情稍稍抽搐,心道:‘這三兄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講理!’
‘小鬼,我現在可是怒火中燒,有什麼遺言就給我說出來!’羅青文眼中閃出殺機。
卻不料易龍牙露出一絲猙獰的扭曲笑容,道:‘怒火中燒?正好,你以爲我想跟你們客氣!你們這堆該死的!’
本以爲羅青文的殺氣已經夠可怕,不過當衆人感受到易龍牙邊說邊釋出的戾極殺氣,方知道在這檔事上,羅青文還有比不過別人的時候。
‘這傢伙……’
馬修智還來不及評估易龍牙的危險程度,就見他脫下了襯衫,然後雙拳猛力一碰,有若雷鳴轟響,身上立時被雷勁所成的雷線纏繞。這番氣勢配上易龍牙的殺氣,足讓八名歷戰之人感到沉重的壓力。
‘別以爲……不出手就不用死!’
不是由羅青文等人開戰,反而是易龍牙先揭開戰幔,內氣一旦運走全身,雙目兇光盡展,他人就如疾風一般,往馬修智衝去。
‘小心!’
馬修智陷於危難之中,李祥雲倒是及時擋在兩人之間。
‘接招!’
巨鐮再度揮舞,不過易龍牙又一次用手臂硬接。
李祥雲方覺不妙,想要抽身之際,帶着雷勁的拳頭已是送到眼前。
‘嗚哇!’
面門生危,會用手擋不出奇,而李祥雲硬接的一手被震得幾乎快斷也不是意外,但緊接下來的一擊纔是他呼痛的主因。
易龍牙方纔擋格巨鐮的手,朝他的胸口轟出一記快拳,無擋無避下,李祥雲痛呼之中又噴出一口鮮血,往後飛退。
‘祥雲!’
‘別再鬼叫,你最好快點救他,不墮天的幹部不是很講情義嗎?我那一拳已經要掉他大半條命,現在不救,以後就沒機會救了。’
聽見易龍牙這話,場中各人無不心下暗凜。
早趁李祥雲的幫忙而退開的馬修智,惡聲道:‘你是刻意的!’
‘憑拳頭我沒信心吃定你們,能夠削弱多少就削弱多少。’
‘你這個惡魔!’
‘卑鄙!’
聽見易龍牙的坦言,幹部們可是紛紛脫口咒罵,也同時怪責自己爲什麼會給他鎮住,不然他絕對不會那麼輕鬆的打傷李祥雲。
‘惡魔?卑鄙?喂喂,你們這些搞偷襲的傢伙給我節制一點,搞清楚立場,要光明正大就不見你們來下戰帖!先是巴利克斯之證,再來是襲擊我家,還有最可惡是現在的攪局……你們知道我現在有多憤怒嗎!’
當易龍牙雙目含怒地掃視場中各人過後,拳上雷勁立時爆發。這樣一副隨時攻擊的樣子是迫得羅青文心喊不滿和不妙,雙目一瞪,急振手中紅戟攻上。
牽一髮而動全身,當羅青文的反抗出現,各幹部即隨他攻上,唯獨馬修智要按易龍牙預料去照顧吃了大虧的李祥雲,至於身分奇特的倉島景人,則是遲疑一下才決定參戰。
‘六個人……呼!’
吐出一口濁氣,易龍牙臉上泛起一抹猙獰的笑容,人再度動了起來,而給他挑上的是一個身穿武衣的幹部。
拳頭對拳頭,同樣是以內氣爲主,當這名武衣幹部跟易龍牙的拳頭對碰,顯然是壓不住對方,才一個照面,他已是給雷勁震飛,其中受創的手更是發麻得短時間內不能再握拳頭。
‘中!’
正當武衣幹部敗退同時,另一名幹部的攻勢剛好從半空落下,在幹部之中,有一名是能控制風的風使存在。
‘風使!湯馬斯!’
大部份幹部的資料,易龍牙已從張新海那兒打聽回來,乍見大銳風傷壓頂,即時認出對方的身分,也同時做出呼應對方的攻擊。
‘哼,別以爲懂飛就安全!’
對空的一擊,當大銳風傷來到,雷氣鳴破擊對空打出,以塊狀的形式震動着大氣,不單止硬生生破掉大銳風傷,更有能耐直搗向湯馬斯,不過帶雷勁塊狀氣團來襲時,湯馬斯是及時躲開。
‘這是什麼傢伙來的!’
當湯馬斯勉強避過雷勁而心想同時,耳靈的他倒是聽見另有人把這番話說出來,低頭一看,即認出這話的主人是素以冷靜見稱的暗殺者。
把職業化作名字,不墮天的暗殺者,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自己的名字,連羅青文也不知道。
不過縱然連名字也不知,但羅青文仍敢重用他,甚至曾捨命搭救過他,出於這種原因,暗殺者對羅青文是心悅誠服,效忠於他。
然而這一位素來忠於羅青文的幹部,現在不得不去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質疑羅青文今次的決定。因爲易龍牙有多強悍,他是用很短時間和距離清楚明白過來。
把握着夏星夜和湯馬斯爭來的機會,暗殺者疾掠及易龍牙的背後,一雙匕首緊扣於他的頸項,打算下殺手之際,殊不知對方的反應竟是往後一仰,背部一貼上自己的胸口,雷勁立吐,不需手腳已把他震得五臟翻騰、血氣大亂。
‘媽的!’
三重攻勢沒法建功,羅青文伴隨着怒喝,那杆沉重的紅戟立時往易龍牙刺去。同時間,另一名幹部手執專門用於刺擊的刺劍,隨羅青文攻來。
‘別想避開!’
手執刺劍的洛維,完全是配合著羅青文的攻勢,就算易龍牙避得過紅戟,也別想避過他的刺劍,這是他的想法。
然而事實上卻是易龍牙沒回避紅戟,反而是把目標鎖定於他,右手化爪,更是接下紅戟,另一手則是打向來不及反應的他。
‘怎麼可能!’
‘怎麼這樣久的?’
聽見莉莎的話,一旁的孫明玉低聲道:‘莉莎,你在念什麼?’
明浪館之中,舞臺劇早在五十多分鐘前已開始,除了舞臺上的人,臺下的人都是很合作的儘量安靜。
莉莎壓低嗓子,不高興的說:‘玉姐,小牙還未到啦,已經開場那麼久!’
‘這也沒辦法,他有急事,再說還有一個鐘頭,還有得等的……別說了,素清又出場了。’
‘也對,還有一個鐘頭。’給孫明玉一說,莉莎是同意還有時間,不過點頭說畢,不到片刻,她望了一眼旁邊的空座,不禁低罵:‘蠢才!’
‘狗孃養的!’
就在莉莎背後罵着易龍牙的同時,易龍牙也是被人正面的罵着,不過兩者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莉莎是出於不滿,但正面罵易龍牙的人卻是夾雜訝異、害怕和憤怒等諸多的情感,至於原因是因爲打了那麼久,終於是出現了不墮天一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身上帶着數條傷痕的易龍牙,右手緊抓虛弱的湯馬斯的頸項,然後零距離吐出雷勁。看着湯馬斯渾身一震,然後手腳雙雙垂下的樣子,被轟到一旁的羅青文等人,可謂目眥盡裂。
‘剩下七……哼!終於使用看家本領!’數算同時敵人之際,易龍牙臉色忽然一緊,迸出冰冷的語氣。
‘咦?’
當狐疑聲響起,易龍牙那條雷勁暴漲的右臂已往旁揮去,硬是接下釋出淡淡白氣的東瀛刀刀刃。
‘專注速度的削切招式,這秋刀斷用得真老練!’
倉島景人的奇襲已不是第一次,他的攻勢一直都是很自我,不會管有沒有人輔助,而其中奇襲最成功的就莫過於趁着羅青文和洛維讓易龍牙分神之際,突入其中,在易龍牙的胸口紮實的斬了一刀。
‘唔……這把刀!’
‘成功了!’
看着易龍牙的臉色變化,倉島景人還道這怪物終於受到重創,然而……
‘逮到你了,倉島景人。’
實際上這奇襲是成功,不過也讓他陷入險地,忽聞自己的名字,倉島景人不由得愕住。
而就是這個瞬間,易龍牙已露出獰笑,道:‘幸會了,雪櫻的人渣伯父!’
‘你跟雪……嗚哇呀!’
一式雷牙破碎襲,毫無花巧地打中倉島景人的肚腹,力量之大,足教倉島景人往旁飛退,連撞斷三、四棵樹才終告停下。
‘嘖,反應真快!’
一擊得手的易龍牙倒是沒有太大高興,倉島景人的反應不弱,剛纔那一擊是給他轉身卸掉幾成力道,不然會遭殃的纔不止三、四棵樹。
‘算了,你的命是雪櫻……而你們則是我的!’
纔剛決定不管倉島景人,易龍牙的左臂是給一把刺劍狠狠地刺了幾下,而同時羅青文的長戟用力一掃,硬是把他掃離原地。
用着血和湯馬斯的性命換回來的教訓──絕不能跟眼前人在原地作比拚,是羅青文等人的共識,易龍牙憑恃強得不可思議的護身罡氣,隨時能以傷換命。
湯馬斯之所以會死,就是他硬生生接下本應能避開的重招,藉此取得一個必殺的事實。
‘這下子傷到他……’
‘碰’
沉重的拳聲打斷洛維的思緒,只見被掃開的易龍牙,還保持着他的殺氣,雙拳在胸口前相抵,然後當兩拳分開,他身上的雷勁立時變得激烈起來,這是他下重招的前奏。
‘糟糕!’
‘修智、祥雲!’
見着易龍牙的詭異笑容,羅青文心中一跳,突然感到不妙,不過即使他能夠發出警示,不過馬修智忙於爲李祥雲療傷,而李祥雲本身更是被易龍牙傷得連走路都成問題,哪怕聽見警示也沒來得及作反應。
‘我……等了很久,你們總算不注意戰局呢!’
‘什麼!’聽見易龍牙的話,以馬修智的智慧是立時明白過來。
易龍牙放任自己二人,除了要削弱戰力外,也是在等自己二人放鬆戰局而專心療傷時,一次把沒防備的自己和沒法防備的李祥雲幹掉。
‘快走!’
李祥雲少動腦卻多動手,當馬修智因易龍牙的算計而驚呆時,他雙手奮力推開馬修智,好使他遠離危險,然而此舉是讓自己背門大空,連擋的能耐也沒有,硬吃一下記雷龍怒鳴擊。
‘嗚哇呀!’、‘祥雲!’、‘別想跑!’
三道不同聲音,幾乎於同時刻響起,李祥雲受雷勁的衝擊,已失去生命力的身體是直射到馬修智身上。
兩人體形雖然相差無幾,只是衝擊力,加上馬修智本人還未站穩,眨眼之間,馬修智是被李祥雲壓到地上,而當他臉面朝天,就是看到易龍牙自半空躍下。
一記雷龍怒鳴擊,雷勁先破李祥雲的身體,再咬入馬修智體內,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作反應,五臟六腑承受不了雷勁的狂暴摧殘,身體急顫一下,他即沉默下來。
‘你這傢伙!’
雖然已盡力趕來,身穿武衣的幹部──夏星夜終究趕不及,瞧見兩位兄弟被打得倒地不起,他是衝着易龍牙全力打出一記白虎怒襲。
‘嘖!’
強如易龍牙,在經過長時間戰鬥又霎時間全力施行兩招雷龍怒鳴擊,也會感到吃不消,再加上夏星夜的拚命一擊,更是傷上加傷,悶哼一聲就是給打飛。
‘可惡……啊……那個變態終於走了,剩下……四人。’
‘天殺的!’夏星夜雖然一擊得手,但怒火卻未見半分平息。
眼見易龍牙在地上滾兩圈仍能站起來點算人數,他氣得立刻再度出手,然而剛纔的全力一擊是聰明之至,現在今次卻是魯莽之極,換來了無法挽回的下場……
‘愚昧。’
就在夏星夜伏屍地上後,易龍牙望向羅青文,冷然說道:‘感情真的很不錯,可惜戰鬥默契,你們真的缺乏得很,各自礙事。’
‘啥!’
‘大當家,別衝動!’、‘這人不正常的!’
眼見幹部們一個接一個死去,羅青文咬牙大喝,就是一副要衝上前跟易龍牙拚命的兇相,要不是有暗殺者跟洛維同時攔下他,他現在已再度跟易龍牙交手。
‘領死吧!’
彷彿要助威似的,易龍牙雙拳猛力一碰,他沒心情理會羅青文對自己有什麼感想,內氣急速運轉,人如疾電,硬闖三人的範圍。
‘怪物!’
暗殺者是第一個有所反應的,瞧見敵人襲來,雙眼一眯便是咬牙迎上,只不過戰鬥已持續一個鐘頭以上,暗殺者再厲害也好,到現在也變得連平日的兩成力量也使不出來,當雙匕撞上易龍牙的雷拳,一對愛兵立時報銷,然後就是他的性命。
‘殺!’
先破匕首,然後就像街頭的鬥毆,沒任何形式可言,一旦瞄到最佳位置,易龍牙就是給送上一拳,雖然沒用上重招,不過虛弱的暗殺者連續捱上七、八拳雷拳,侵體雷勁已夠要掉他的命,最終命喪於一記上勾拳之下。
‘你這怪物,給我去死!!’
或許說早就知道,洛維本就是擅於配合別人,早在暗殺者迎上易龍牙時,他已解讀到暗殺者的意思,所以沒加阻止,反而把握着暗殺者爲他爭來的機會,跟羅青文交換一個眼神,便是含恨的進行左右夾擊。
羅青文的紅戟仍走霸道而剛烈,至於洛維也是全力出擊,這一劍刺是以有去無回的氣勢和心意刺出,冒求以一劍搗穿罡氣,刺穿易龍牙的心臟。
縱然霸氣不夠羅青文強,但洛維這刻的必死一擊更讓易龍牙有壓力,走避不能的情況下,戾極殺氣猛然暴升,寧願腰側被紅戟刺上,他也要即時擊殺洛維……
就像這次戰鬥的風格,他用傷勢再度換取一個必殺事實,洛維不要命的攻勢,就如他所想,是會讓自己丟掉性命,而遺憾的是他沒法子如願傷到易龍牙的心臟。
‘洛維!’
‘給我滾開!’
就算是非人之軀,不過紅戟刺入身體,那種痛楚和受傷絕對不弱,一旦擊殺洛維,易龍牙立時回身,揮拳打退羅青文。
‘嘖,果然趕時間是不行的!’易龍牙一手按着腰側,嘴中吐出僅自己聽到的念喃。
‘怪物,今天不殺你,我就不姓羅!’
羅青文是這樣的吼叫,不過他的動作卻是冷靜下來,當想到現在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人,他就算憤怒得真想吃掉易龍牙,不過動作上卻已顯出冷靜,也許是體力已給耗掉九成的緣故。
‘你註定要改姓!’
當易龍牙發覺到羅青文逐漸冷靜時,心下一動,一腳朝洛維的屍身踹下,手骨碎裂之音,在靜默的場中倍增淒厲。
‘如果再多幾個懂配合的傢伙,我應該沒法這樣輕鬆……抱歉了。’
當易龍牙獰笑說畢,洛維某地方再次傳出碎骨聲,本來想冷靜自己的羅青文見狀,先是不相信竟然會有人如此卑鄙,連死者也要褻瀆。
而到第二次碎骨聲響起,他可不能不相信,怒吼道:‘禽獸!’
‘果然重情義……哼!’
面對羅青文兇勢十足的提戟攻來,易龍牙仍是以拳相迎。沒了洛維配合,易龍牙放手一搏,全力打出雷龍怒鳴擊,力量之大,足夠搗破纏繞紅戟上的戟氣,把紅戟徹底廢掉。
‘喝!’
失掉紅戟,羅青文的兇勢卻沒絲毫褪減,沒兵器可用,那就用手攻擊。
‘呀呀呀!’
怪叫一聲,羅青文握起拳頭打向易龍牙,然而擅長的兵器也沒法討到便宜,更遑論他的拳頭,只消片刻,他的雙臂是給強大的雷勁廢掉。
‘呀呀呀!’、‘咦!’
沒了雙手,羅青文卻沒有停歇攻勢,彷彿不要命似的使盡吃奶之力踢出一記側踢,倒是踢得易龍牙感到一陣血氣不順。
‘給我斷……什麼!’
忍着痛楚,易龍牙手肘用力下壓,立時讓羅青文連腳也廢掉,然而兩手給易龍牙廢掉,他就用腳,而當腳也給廢掉,他……
‘我見過所羅門王,他雖然有能力、有志氣,不過給迷惑,而你則比他更有情操,重情重義,只不過卻只懂依本能行事,一點也不配當領袖角色……野獸的當家。’
以上,是羅青文用人類的原始武器──牙齒咬着一臉驚訝的易龍牙時,易龍牙所說的話。
被憤怒所遮蓋,羅青文根本聽不出話中的意思,僅是一面瞪一面發力的咬,直到易龍牙吐出雷勁,硬生生把他的頭顱爆掉,他的攻勢才終告停止。
‘可……可惡!’
當羅青文死亡,近似尖叫的怒罵也隨之響起,易龍牙轉頭一望,就是見着本應死去的馬修智用着一雙手死命的朝自己的方向爬來。
馬修智本來是衆人之中,沒有用過多少力量的人,再加上有李祥雲的屍身擋了一擋,哪怕力量不及任何一位同伴,但他卻是當中最後一個生還者,這一點是易龍牙始料未及。
‘想不到這麼能撐。’看着他每爬一下就要吐一口血,就算自己不去管,他也活不了多久,易龍牙道:‘別爬了,好好享受最後的生命吧,還是你有什麼遺言要說?’
這話是沒什麼惡意,不過馬修智聽起來卻是覺得非常刺耳,怒瞪住他,竟是咬牙地再爬前一段距離,含恨的道:‘不用你操心,我只是想不到,我們竟然會死得這樣離奇!’
‘想不到也沒辦法,我和你們本就不是同一層級,你們太年輕,別不服氣。’
當戰鬥結束後,易龍牙沒有再持續釋出戾極殺氣,在跟馬修智說着同時,是帶着疲憊的神情爲各屍體補上致命一擊。
‘不,我不會服氣,我就算死也會詛咒你!你走着瞧,當你回家時,你一定會後悔的!’眼睜睜看着他褻瀆着已死的同伴,馬修智哪可能會服氣,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易龍牙恐怕死十次也不夠賠。
‘如果那是你的詛咒,那恐怕不會成功。’出奇地,易龍牙對於他的威脅沒有放上心,來到他面前說過後,手掌貼到他的額角。當雷勁疾吐時,易龍牙擡頸仰天,淡然道:‘你……烏雲蓋頂。’
除卻走脫的倉島景人外,確認過已完全乾掉了羅青文等人後,易龍牙審視自己的狀況,片刻,低聲罵道:‘始終是弄髒了,這種樣子怎麼可以給她看到!’
‘褲還可以藏得住,但這件襯衫……’
易龍牙脫下襯衫,把之撕成一些布條應急處理起自己的傷勢,也同時把用不着的部份當作抹布,擦掉自己身上血跡。
今次易龍牙不單瞞住凌素清,更隱瞞孫明玉等人,所爲的不過是想凌素清能放心去演舞臺劇,不要有任何別的負擔,所以他必需連孫明玉等人也要瞞住,要不然再多一人缺席,也會打擊到凌素清,甚至讓她起疑。
如果現在這種樣子回去,那麼他的隱瞞就變得沒意義,而就在他懊惱爲什麼一開始不脫掉襯衫時,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樣非常具吸引力的物件,近乎沒經過任何戰鬥的馬修智身上,正是一件白襯衫,除了因爬行而有灰塵外,倒是沒爛掉也沒沾到血的。
‘絕處逢生!’一旦捕捉到這件完好襯衫,易龍牙立時喜出望外的叫着。
他是慶幸自己爲馬修智留下全屍,還是慶幸他會穿白襯衫等等,這些外人都沒法得知,但有解決眼下困窘的方案的話,他二話不說就實行。
‘還有時間,趕得及的!’
老實說,即使換過襯衫,乍看上去沒有不妥的他,實際上已傷痕累累,身體狀況稱不上好,不過即使如此,他仍運轉內氣,以輕點疾掠的方式趕回明浪館。
‘唔唔唔──’明浪館之內,莉莎正是發出了低沉的沉吟。
兩小時的舞臺劇現在已去掉四分之三,只剩下半小時,但是易龍牙卻遲遲未到,對此,她是非常在意,不時望去旁邊空座,對於他沒清楚交待又不接電話,是感到煩悶。
孫明玉雖然也在意易龍牙,但未至於像莉莎那般,聽見她的微聲沉吟,勸說:‘莉莎,別再想了,龍牙他會有分寸的。’
‘哪有分寸,又不交待清楚,而且只剩下半小時,再不來就不行的,連素清的最精彩戲份也演完!’
‘我說你……素清也沒介意,你就別這樣……是“那個”來了吧?’
聽見孫明玉最後一句,莉莎立時臉紅的道:‘玉姐,那個……那個是原因之一啦,不過最主要是小牙那蠢才耶!’
‘好了,就說他有重……呃!’正當孫明玉想着應該怎樣勸下莉莎之際,她就像看到什麼意外的事,流暢的話語忽然一窒,片刻,即改口道:‘龍牙,你終於回來。’
‘小牙……你這蠢才捨得回來!’見着孫明玉異常反應,莉莎回頭一看,瞧着易龍牙半秒,便是沒好氣的低罵着。
‘抱歉、抱歉,我是回來了……所以不要再叫我蠢才。’易龍牙呼出一口濁氣,乾笑的說着。
本來莉莎是想多說一下,殊不知話未出口,近距離下的她,勉強看出易龍牙的褲帶散發出不安的奇異顏色,未及細想,便是耳聞:‘莉莎,先別問爲什麼,我要跟你調位。’
滿腹怨言的莉莎,沒有半點不從的意思,直覺靈敏的她是從易龍牙身上感到古怪,神情一正,立時點頭坐到空座上,至於易龍牙則坐在她的本來座位上。
座位本來就排得密,當易龍牙坐下後,孫明玉和莉莎細心一看,都能看出他的臉色比平時要糟糕,而且褲上的不安顏色,正是她們所熟悉的乾涸血跡。
‘龍牙!’兩女異口同聲的說着。
而彷彿早知瞞她們不了,易龍牙低聲道:‘噓,別張揚,我剛纔是跟羅青文他們打了一場,受了點傷。’
‘羅青文他……們?你怎麼會遇上羅青文他們,還有你的傷纔不是一點!’孫明玉皺眉的道。
‘他們爲了報仇,想趁舞臺劇開始時來這兒宰掉我們,所以我便去稍微擋擋,現在沒事了,他們到了地獄旅行。’
傻子也聽得出他的稍微擋擋代表了什麼,兩女聽過後,莉莎是不知該說什麼,至於孫明玉略略一愕,便是怒目瞪着他,道:‘龍牙,你……’
‘玉姐,我知錯的,我絕對不是想逞英雄……我只是爲了素清能放心去演戲才這樣的,像玉姐你這樣冰雪聰明,應該知道事前說出來的話,後果會如何吧?’
孫明玉不喜歡明明有同伴支援卻還是獨力把危險擔下的人,這個認知,在巨妖靈事件時,易龍牙已有充份認知,所以甫看見孫明玉表現出怒容,他是立刻獻媚似的解釋。
孫明玉是聰明人,細心想了一想,倒是能理出一個大概,依照易龍牙的風格,他的確有不是存心耍帥,但卻非要一人擔下危險不可的選擇。
‘就算沒心耍帥,但今次也太離譜,你一個人對上他們十三人,就算是你也會死的!’
‘這個倒是可以放心……他們只是來了八……七個人,另外六個則是找到我們的家。’
‘什……’
聽見莉莎訝異得想喊出來,易龍牙伸手掩着了她的嘴,道:‘別叫……哇!’
着人不要叫的人倒是小聲的叫出來,莉莎咬了他的手一口,着急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家受到襲擊,你還給我這樣懶散!’
‘莉莎,別衝動,龍牙應該已想到辦法……不然也不會待在這兒。’聽見葵花居會受襲,孫明玉也是緊張了一下,然而看易龍牙的態度,她倒不認爲他會放任葵花居受襲而不管。
‘放心,紫苑她們都留在家中,沒人離開的,我昨晚已跟她們說過不墮天的事,再說我也請了援兵去幫忙。’
‘援兵?’兩道不同聲線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對此易龍牙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語氣卻很堅定的道:‘嗯,是援兵,我能用性命保證的援兵……’
聽見他如此堅定的一說,兩女倒是猜想他找了什麼樣的人物,而當莉莎想直接問時,易龍牙是續道:‘別談這個,我們的家很安全,放心看舞臺劇,不然我的苦心真的要枉費。’
跟兩女說過後,正好臺上的凌素清是再度登場,當她出場後,眼角看見那一排預留的座位終於坐滿,而座上其中一人正衝着自己雙手合十,如此情景,哪怕是驚鴻一瞥,但已令凌素清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容。
‘第一次正式看你上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