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月華與秦希怡被虎鳶纏上的同一時間,另一邊的落難組合也有其經歷。
“莉莎,我說這樣好像不是很好。”
同樣是在兇獸林的區域,不過睡飽了亦吃飽了的奈華爾現在卻是跟在莉莎後頭,直往她們昨夜渡宿的山洞內裡走去。
只見莉莎回頭露出一個惑然的表情,道:“有什麼不好?”
山洞之內雖然黑漆漆一片,但奈華爾倒是有音術可以唱出一團白光,能照亮二人的身周。一如洞口前的狀況,巖壁都是灰暗的石壁,而山洞內的路則是一條往地下延伸的通路,深不見底。
“就是不好,我們現在應該回去與清清她們會合,我們現在是遇難身分,這樣多生枝節是很不妥的。”
“我也知道,但是這個洞的聲音那麼怪,你不會覺得好奇嗎?我們一個晚上可以聽到十來遍,而且剛纔吃早餐時的怪聲,更不像昨晚般微弱,而是帶有恐怖感的巨響。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怪聲應該和兇獸林的**有關係,錯過了這次機會不查,我們恐怕也很難再找回這裡。”莉莎一副理由充足的樣子說道。
而奈華爾則是擺出一副皺眉苦惱的表情,半上不下的心情完全寫於臉上。
奈華爾不是不理解莉莎,如果只是昨晚的怪聲,莉莎或許還可以忍下去,但在之前吃早餐或說乾糧時,怪聲突然大增數倍,直教進食而冷不防的她們震耳欲聾、難受之極,而在巨響過後,她們也要愕然頃刻才能回覆自己。
正因爲這樣,莉莎纔對怪聲如此感興趣,想深入洞內一探究竟。
至於奈華爾爲什麼跟來,除卻不想和莉莎分開,也不願她一人涉險的主因外,自己對怪聲也有着濃厚的興趣,不管是自身的好奇或者任務的責任,她都覺得有這個義務一探究竟,只是在深入了好一段時間後,她不得不生起撤離的想法。
“話是這樣說,但我認爲……”
“不要那麼多話,決定了的事就要盡力去做。你既然走了下來,再鬧彆扭的話,你的呆板會變嚴重耶!”
“我不是呆板!”奈華爾很認真的糾正着。
奈何莉莎卻一副聽不進耳的模樣,拉着她的手,徑自高興的笑道:“這就是了,人就是要有這種氣勢纔可以生存,不想呆板就繼續前進!”
她的論調無疑是強詞奪理,想來想去呆板和繼續前進沒關係,但奈華爾礙於一時想不出辯駁她的話,也只好在半推半就下繼續和她同行,至於當中夾雜多少不願或者好奇,就只有她本人才知曉。
然而在她們中途稍微鬧了一下,再度前進不久後,終是來到了通道的盡頭。
不過來到盡頭後,她們第一時間不是感到喜悅,反是一臉詭異之色,對於眼前的情況,她們各自有一種突兀的不相襯感覺。
只見通道連着的是一個廣大的地下空間,與通道如出一轍的灰色巖壁圍在空間的四周,本來應無一物的空間之中,則是有一巨大生物的部分尚算平坦,但石塊處處可見的灰色地面破地而出,生物頸項上的頭首部分展露於兩女的眼中。
“這是什麼狀況?”
基本上,因熊象的衝擊而失散的彼此人等,都不可能呆着沒事待人來救援,而菲娜和艾露詩也是同樣。
在總部的坡道,爲求不累及總部那邊,兩女出於自願性質跳下山路,而結果雖是引開了熊象,不過她們卻也被悍不畏死的熊象弄得一頭灰。
自從安全滑落坡道後,兩位不專屬於近戰的葵戰團成員,可是要一邊跑一邊應付麻煩的熊象,由艾露詩作防禦和輔助,菲娜則不斷祭出皇家之刃來逐只消滅。
不過可想而知,她們的速度比起熊象實在只低不高,幸而高壯的拜魯樹亂長於兇獸林中,她們倒是藉此發揮自己靈巧的最大極限。比起熊象,她倆多遊走於樹枝、樹頂兩種地方,才能再次進行攻擊,但縱然如此,危險的情景仍頻頻出現。
而楣運似是特別眷顧她們,難得地,憑着她倆殲盡二十來只熊象後,卻又引來了一堆惡鬼犬、獨眼狼等猛獸,直至天黑能夠定下休息時,她倆已殺敵破百,代價則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一路的游擊戰鬥,她們均沒有做過標記或是記路。
“露詩,那是雪櫻的信號彈!”
坐在一棵拜魯樹下,一臉疲乏的菲娜和艾露詩,可是在天黑後不久,就看到一團光點往上飆昇,而且更在昇到最高處炸出一團粉白色光芒,菲娜一眼便認出會用這種少見顏色的信號彈的主人是誰。
“雪櫻……她也遇難了嗎?”本來看着那莫名其妙顏色的信號彈,艾露詩可苦思着究竟是何人所發,而當聽到菲娜篤定的語氣,她才明白這是源於雪櫻之手。
“看來是了,露詩……你現在還有力氣嗎?”菲娜看着那糰粉白之光逐漸落下,閉目想了一下,不一會,轉頭問着艾露詩。
“啊……”給她問個正着,艾露詩僅愕然一刻,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點頭笑道:“還有力氣,雪櫻也是我的同伴,要幫她的話,不用介意休息時間的長短。”
她們纔剛撐過了連場戰鬥,對她們來說,其實休息是很重要的,但好巧不巧,一個是有必然的理由,另一個則是隨然之極,休息也自然地被否決在外,她們要立即前去找雪櫻。
“多謝你。”菲娜聽見她的話,大爲感動的說道。
“不用這樣客氣。”
這是艾露詩想回她的一句,但麻煩在於她們正巧給六、七隻惡鬼犬找上,她的話也被迫得往肚子吞下,瞬間造出一面聖光之盾,阻礙攻來的惡鬼犬齒爪。
較皇家之刃爲弱,菲娜的破壞之雨在艾露詩爲她爭取到的時間中顯現,盾一消去,範圍廣大的破壞之雨的淡綠光點直射穿惡鬼犬身軀,死狀噁心之極。
“露詩,我們走吧!”
菲娜伸出手握起艾露詩的手,兩人便往西面跑去。這個血腥地方實是不宜久留,而且她們也有必需行動的理由。
“嗚……”
彷彿是充當伏兵,兩女跑了一陣子,一隻惡鬼犬卻從旁如鬼魅般閃出,直擋於她們的身前。
“麻煩了……”
意識到菲娜想停下來應戰,艾露詩立時用力緊握菲娜的手,示意她不要亂來。隨即一枚半指頭般幼小的銀針,直浮現於艾露詩的頭頂,更在出現後直射上惡鬼犬,雖欠缺攻擊力,但這招可是神術的麻痺咒針,聽名字已知道其術效是什麼。對於只有一隻的惡鬼犬,這招倒是比殺敗牠更爲有用,最少不需見血。
悲鳴一聲,身軀不自然抖震的惡鬼犬,可是連站立的氣力都沒有,橫臥於地的掙扎着,某種程度上,麻痺是凌駕於殺死牠的痛苦。
“這招真方便。”菲娜看着那惡鬼犬的下場,不禁如此的說着。
對這個讚美,艾露詩只是微笑一下,搖首道:“方便是沒錯,但可不適……”
話只說到一半,不幸的她們又給猛獸找上,十來頭被稱爲雙頭狼的黑色猛獸,不規則的散於她們將要前行之路,滿是利齒的兇口微張,除可見其白森森的利齒外,就是一條帶着唾液的腥紅舌頭在打轉。
“露詩,你那招有辦法對付牠們嗎?”
“抱歉,剛纔我就想說麻痺咒針是不適合羣斗的。”露出一個苦笑,艾露詩搖頭說道,同時也準備着接下來要用到的神術。
“閃光球。”
低聲只容菲娜聽到,狼與她們對峙了片刻,艾露詩便馬上用上神術,一個光球自她手邊出現,隨着她的指示,光球往狼羣飛去,中途猛然炸裂,產生出強烈的閃光。
機會已經讓艾露詩締造出來,菲娜倒沒有讓她失望,大範圍的破壞之雨全力出擊,綠芒光點直打上被閃光奪去了視力,來不及反應的雙頭狼。
不過,有來不及反應,相對亦有來得及反應,兩頭雙頭狼,正好在艾露詩施出神術時即有所戒備,往外退閃,雖然最終也讓閃光奪去視力,不過卻避過了菲娜的破壞之雨。等閃光過去,視力回覆了一點,牠們吐出一聲憤怒的沉吼,四張佈滿利齒的兇口誇張地開合,直往二人奔去。
“糟!”
二人暗叫一聲不好,想不到雙頭狼可以在突襲之下仍有活口。二人就算再厲害,卻都不擅長打近身戰,這樣被反突襲,她們的力量可是使用不上。
“菲娜,跑!”
艾露詩一見雙頭狼撲來,一手推開菲娜,匆匆祭出聖光之盾,本想擋一下牠們,誰知,雙頭狼的力量不弱,加上她的倉猝,盾只阻了一下,登時宣告碎裂。
“露……不要!”
狼口愈益接近艾露詩,看見同伴命在旦夕,菲娜的心中一緊,叫出來的聲音倏然終止,一手反伸向艾露詩的衣袖,用力把她扯到自己胸前。
雙頭狼近在眼前,本應無力的她,卻右手高舉,食指豎起,向下一勾,心中、嘴巴同時飛快念道:“星雨之點應吾願而重現,爲吾所用,二度。破壞之雨!”
咒語一成,金色如雨點的光點立時憑空凝聚射下,直把兩頭雙頭狼狠狠地擊死。比起同伴,牠們或者死得更冤,因爲牠們幫助了菲娜掌握了一樣極爲重要而厲害的技巧。
“菲娜,你不是不可以連續的出招嗎?”
多次肩並肩作戰,艾露詩很清楚菲娜的攻擊力雖然強得厲害可怕,但也是相當需要準備的時間,連續出招對她應屬不可能的事。
“嗯,不久前是不可以,不過現在要連續追加一招倒是沒問題了……真是好運。”菲娜猶有餘悸的說道。
剛纔要不是腦海中靈光突閃、福至心靈,讓她瞬間掌握到追現技,艾露詩、甚至她,應該已給雙頭狼咬上。
皇家血技之中所謂的“追現技”,意指施展血技過後的追加技術。
比起菲娜一向慣用附有四葉星星力的淡綠色光點,二度展現破壞之雨的光點則呈金色,這是沒動用星力,只以個人發動的象徵,威力自沒第一擊來得強。
不過,雖說比起第一擊的威力會減弱,但是追現技也屬一種難以掌握的技巧,並不是所有喚星血脈都可以掌握,有時力量再強大也沒辦法練得成,而想在追現技之中,更上一層樓用上星力,可謂難比登天。
追現技對於皇家血技來說可謂重要一環,要知道皇家血技本身都是大範圍、殺傷力大、需要時間發動的可怕力量,小技的存在量極小,是以在分秒必爭的戰鬥之中,需要時間發動便成爲了弱點。所以一擊不成,仍可以立即再攻的追現技,便相當的重要。
另外一提,有着可媲美第三勢力人士的怪物級數力量,當年流風皇族的阿斯洛,可謂當代強者,追現技在他手中,可以追現出七度附帶牽罪星力的強大攻擊,而且其最大必殺技,結合了追現技、合現技兩種技巧,再加上皇極巨刃的八重。牽罪巨皇刃,更是強絕一時。
艾露詩雖不明白什麼是追現技,卻沒追問,只是笑道:“沒事就好了。”
“是呢,我們快走吧!這裡有血腥味,再不走,我們會有戰鬥的。”
驚魂甫定,菲娜倒是記起了血腥味會帶來什麼禍害,見艾露詩沒反對意思的點頭贊成,二人便開始繼續西行。
之後,不知是不是承了菲娜那一聲好運所致,一路之下,她們倒不見再有戰鬥。只不過,之前的那些頻密戰鬥已耗了她們大量體力,當她們撐了一段路程後,也不得不向身體的警示屈服,需要休息、需要睡覺。
“菲娜,不如現在休息吧!”
來到一棵拜魯樹下,本來只想稍爲歇息的艾露詩,在身體一放鬆之下,疲憊的感覺大舉涌上心頭,最後還是忍不住提出建議。
和她差不了多少,同樣很疲憊的菲娜苦笑一聲,無奈道:“好的,我其實也感到很累。”
環顧現場的四周,靠着北斗七星而辨出方向,二人現在的南面是座小山,西面則是一條長長的青草地,至於另兩個方向都是被拜魯樹佔了大半的樹叢地區。
二人有心要休息,便是在南面的小山中找到一個洞口,確切來說,這洞口只是一處略微凹陷的山壁,但對於她們來說,有得容身已算不錯。
“好久也沒像今天這般累了。”坐進了洞口的艾露詩露出淡笑,衝着菲娜一面總結,一面打趣着今天一整天的感覺。
看着她滿不在乎的淡笑樣子,菲娜呆望了半晌,才道:“露詩,你……真是個隨和的人,好像什麼也不在乎。”
“隨和?嘻……這是我的個性,天生就是如此,因爲我沒有多少會在乎的事,所以你也可以說我沒主見,不過要說的話,你的個性也很討人歡喜。”
艾露詩的話,倒是引起菲娜的怪聲道:“別說笑啦,像我這種平凡普通的個性,可沒什麼好,有時我自己也想能夠像明玉她們這般有個性。”
說到個性,菲娜也不是隨便說說,念及自己不像孫明玉的聰敏,有一流反應,也不像莉莎充滿行動力等等,自覺平凡的她,有時也想加入一些特別元素在自己的個性上。
菲娜原以爲艾露詩是會點頭同意自己,不過她聽到後卻是笑道:“嗯唔,每個人總會羨慕其他人的個性,因爲比起別人,自己的潛意識是最清楚看到自己個性上的缺憾。平凡普通可是你菲娜的個性,單是這樣已經很好了,而且就我所知,有一個懂魔法但說話尖酸刻薄的女人,可是蠻羨慕你的平凡,能夠忍下一些小事,不用常常因出口得罪別人而苦惱。”
懂魔法的女人又說話尖酸刻薄,菲娜自然知道艾露詩指的是斯麗亞,好笑的道:“這樣背後說斯麗亞,好像很不好。”
“不用介意,我可沒說出她是誰,完全是你猜出來的露詩裝出正經的樣子說完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菲娜見她如此,也不禁笑了起來。
然而,菲娜和艾露詩的肚子倒是不懂主人的心思,發出了讓人尷尬的飢餓聲響,即使是艾露詩這隨和的女人臉上也染上了一層桃紅,更不用說菲娜。
“真是糟糕了,我可沒帶乾糧出來。”
摸摸自己的口袋,艾露詩找不着半點能稱之爲食物的東西。熊象襲來時,她並沒時間去準備就要被迫離開。
“應該是很糟糕纔對,我也……”
正當菲娜摸着自己的口袋,和艾露詩一般沒準備好就遇難的她,本是不抱期望地搜尋自己的口袋,然而就在她摸上外套腰側的內袋時,倒是摸到了什麼。
“你怎會有這個?”
“這個……對了,是在出發那日,我買不到雪櫻要的鰻魚肉飯糰,跟着上車後又刺激過度,我都忘了給她。”
菲娜摸出的東西,正就是當日出發時,她因買不到鰻魚肉飯糰而改買的豬肉鬆飯糰,不過這幾日來事故不斷,她也忘了這個飯糰的存在。
“想不到會這樣……嘿……露詩,這個分你一半,雖然危險一點,不過這飯糰應該未變壞。”
菲娜說到中途,不禁失笑一聲,數日前的稍一忘記,竟然會解救了二人的困境。她一面把飯糰遞給艾露詩,一面說着,對於飯糰的品質,她只寄望那個騙錢賣點是真的纔好。
無疑,艾露詩雖個性隨和,但要說吃進肚子的東西,她多少也要考量一下,遲疑的接過後,看菲娜張嘴就咬,她纔敢吃下,只是臉上的奇怪表情倒讓人好笑。
“真不知該說好運還是倒楣,我的動作不夠敏捷,要是想捉只兔子來吃,恐怕是不可能。”菲娜帶點感嘆的說着。
“我也是。”艾露詩苦笑的接話。
飯糰是不錯的食品,只是已不新鮮的飯糰,就算有賣點保證,吃下去的感覺還是蠻差勁的,而且扁了後的飯糰口感,更是讓分數大打折扣。
這個讓人無力的晚餐很快就到尾聲,似是接受了事實的艾露詩,臉上也變得比較坦然,小口再咬下飯糰,道:“菲娜,你是爲了什麼當傭兵?你可是有研究導師的頭銜,這個身分可說和傭兵絕緣。”
事實上,在葵戰團之中,要數社會地位最高的人,除去特戰二隊隊長賈桂心之外,正是不怎麼顯眼,個性最爲普通的菲娜。頂着研究導師頭銜,她的社會地位毋庸置疑是凌駕於一衆同伴,相比起賈桂心,也只是低了半階而已。
學術的研究者和戰鬥的傭兵,這兩者是大相徑庭的職業,難以讓人想像到會有身兼兩者的人物,尤其是研究者方面,更是有着當中一種的最高榮譽。
聽見她的問題,菲娜倒是想了一下,然後才笑道:“這個是很難說清楚的,我會成爲研究導師,能有這般厲害的成就,都是龍牙他們幫我的,我是遇見了他們纔會有這頭銜……”
頓了一頓,菲娜放慢了節奏,緩緩道:“我嘛……大概是在龍牙教曉我力量之後,便有了當傭兵的想法……在成爲研究導師之前,我是曾經是一個無能的人,站在一旁看龍牙他們戰鬥,有時更會扯他們後腿,那時我沮喪得很,只不過當我擁有了力量後,我自然地就想當傭兵,我是覺得很自然。”
彷彿不知該怎樣形容,菲娜比了一個意義不明的手勢,皺眉的道:“因爲自然,所以便不知不覺當了傭兵,然後當我認清了自己是傭兵時,我也沒覺反感,只是覺得有點不妥。對我來說,看着龍牙他們戰鬥,而有能力的自己卻躲在一旁,我是覺得很噁心的,總覺得他們若是要戰鬥,我就不能躲起來,就是這樣子……或者這就是次序不同吧!”
“次序不同?”
“嗯,次序不同……老實說,我一直都不習慣殺生,直到現在也是,所以傭兵應該真的與我無緣,只是在我當研究導師之前,我卻先一步成爲了傭兵……沒錯,莫名其妙,自然地成爲傭兵,所以我覺得如果放棄了傭兵,那我的研究導師好像也會沒了。”
聽到她那說法,艾露詩想了一下,道:“你好像把研究導師這身分築構於傭兵之上,而不是研究者之上,這是有點反常的昇階認知。”
傭兵昇階會當研究導師,說出來的確是很反常的事。
“這樣說好像也不對,我想大概是我在研究者的身分上,摻入了大量的傭兵自覺吧,對我來說,我是因爲研究者和傭兵,纔會算得上研究導師,所以”我的研究導師身分“中,有着濃厚的傭兵覺悟。”
“所以現在仍當傭兵?”
“對,不過現在還算是慢慢的接受當傭兵這個事實。”
想到了易龍牙曾開解過自己的話,菲娜倒是又想出了一個問題,接下道:“是了,露詩,我能夠問一下,你是怎麼看龍牙的?”
提到易龍牙,艾露詩表情變得奇怪,道:“易龍牙……你是不信希怡的話?”
“不是不信,你們也沒什麼必要騙我們,只是我覺得你對龍牙,好像沒清清她們那般排斥,這是我比較奇怪的地方。”
“這個……我回答之前,你先答我,即使你知道了易龍牙曾經做過那些事,你也沒感覺嗎?”艾露詩皺眉的說道。
“不是沒感覺,要說我不在意也沒可能,只是我知他做事一向有分寸,固然我不知道對方實際做了什麼,但可以肯定,會讓呆呆笨笨的他那般瘋狂,對方絕對是做過讓他極度憤怒的事……與其說沒感覺,倒不如說我比較想知道他會那樣的原因。”菲娜很嚴肅的說道。
話題扯到易龍牙曾做過的那些可怕獸行,她不能不明顯表示出立場。此事沒有任何轉圜或者給她搖擺不定的餘地,無所謂不怎麼相信、或者可能等等,她相信易龍牙必然有其幹下獸行的充分理由。
看着菲娜變得那麼認真,艾露詩愕然一會,倒像接受了她的說法,點頭道:“原來你是那樣想,那我也不多說……至於我會對他好一些,是因爲在事情發生前,他曾經對我說過”沒主見不等於沒原則,所以你千萬不能讓自己變得沒原則“,這句話對我來說很重要,到現在我還是珍而重之,所以我一直都儘可能不去敵視他。我一直在想,他既能說出這番話,總不致於會壞到哪裡。”
艾露詩聳了聳肩,對於易龍牙,她一向都是採取不敵視、不友好的冷淡態度。
“沒主見不等於沒原則……倒像他會說的話,他這個人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原則娜說到後面,不禁失笑了一聲。
看着菲娜那失笑時的溫柔表情,艾露詩的直覺似是讓她意識到什麼,不過她卻沒說出來,在心底搖頭說道:“是我多心吧!”
她們的對話也是時候終止了,不斷積蓄的疲勞終要爆發,由艾露詩佈下一個結界在外,她倆便在狹窄的洞口處抱膝而眠,雖然能容得下她們,但洞口卻沒足夠地方讓她倆躺下。
翌日,日照當空。
待在洞口,睡得不怎麼好的菲娜和艾露詩總算是悠悠轉醒,幸運的是她們在睡着之時,並沒有猛獸來犯,雖然睡得不好,但最少不用讓她們提心吊膽。
對於醒來後所需要的早餐,她們隻字不提,免得越說越餓。她們繼續往西,踏上那一條長長的青草地。
不過,比起其他落難人士,她們的經歷倒是和戰鬥息息相關。當她們踏上草地不久,她們總算明白爲什麼會有這條長長的草地。原因是草地一旁,正有一條筆直往西流動的急流,在於有水灌溉滋養,想要不長青草纔怪。
青草地與急流相差的高度僅是半米左右,要是一個失足,很容易會掉下去,是以兩女倒是走得較遠離急流。
走至中途,當她們有的沒的閒聊時,不幸地,十來只砂礫彩蛛卻找上了她們。
“菲娜,左面!”
在砂礫彩蛛現身時,早一步發覺到牠們的菲娜和艾露詩,搶先一步合力把牠們誅殺大半後,便是一面往西奔走,一面打擊着追來的砂礫彩蛛。
聽得艾露詩的話,本來還在念咒的菲娜,倏然危機感襲來,不用思考,登時依艾露詩的話,往左面跳開,當身子一定,她可看到數只附有刀片的蜘蛛腳由上至下,狠狠地鋤入了地面,自己若是遲了半秒,恐怕是難逃死亡噩運。
“喝!”
在地上打滾一圈,菲娜忍着肩頭的疼痛把咒語完成,施展出破壞之雨,淡綠色光芒乍現,雖然砂礫彩蛛知道這招的威力,不過卻是走避不及,被淡綠色的光點貫穿身體。
菲娜的猛招過後,倒是還有一隻砂礫彩蛛存活下來,兩隻附有刀片的腳高舉,同時朝一時動不了的菲娜頭頂落下,而就在這生死一線間,艾露詩已然趕來介入,凝造出一面聖光之盾,爲身後的人擋下這致命殺招。
“星雨之點應吾願而重現,爲吾所用,二度。破壞之雨!”
得到一刻喘息,瞬間再次發動破壞之雨,菲娜手指一勾,金色的光點如雨般降下,直把最後一隻存活的砂礫彩蛛擊斃。
跪坐於地,她倆又一次在有驚無險的情況下,逃過一次死亡呼喚。
“總算是勝了。”菲娜不住喘氣的說道,她源於血源的追現技才醒覺不久,要說她在一夜之間便能純熟運用,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聞言,艾露詩呼出一口濁氣,說道:“嗯,幸好你能懂得用追現技,否則我們現在還很危險。”
在這種空曠的地方,沒了可用來掩護的高壯拜魯樹,昨天她們一直沿用保命的游擊戰術可就使不開來,而跑又跑不過那些猛獸,要是作爲主攻的菲娜不能連續用招,危險已經是很保守的說法,確切來說是九死一生。
“的確,不過如果沒了你,我恐怕也撐不住。”
菲娜講的也是實話,就像現在這般,她肩頭的疼痛在艾露詩用上聖癒輝露後,便好了大半,沒艾露詩的支援,她也不可能撐到現在。
“好了,繼續吧!”
其實情況很有趣,比起其他落難組合,她們這一對最不擅戰鬥的組合,卻是戰鬥次數最高的一隊,當她們再往西走,又遇上了十來只黑蜥蜴人。
一路邊打邊走,她們在不知勝了今日內第幾場戰鬥後,憑着記憶和猜測,在烈日直懸於高空的中午,終於要停下西進,需要直轉往南面走的局面。不過她們的南面仍是那條急湍得嚇人的急流,並沒有橋樑可供她們渡過。
“露詩,你有辦法把急流暫時凍結成冰嗎?”菲娜抱有一線希望的問道。
只是艾露詩卻很老實的搖頭,道:“沒有,我是主修輔助系神術,能結水爲冰的神術多作攻擊用途,所以我沒學過,而且就算學到,以我的能力想凍住這種急流,然後再讓我們走過,這是不可能的。”
“那即是不可能渡過。”
菲娜自己除了攻擊和防禦外,招術之中再沒有其他效果。
“那也不是,我們或者可打斷一棵拜魯樹,讓樹幹充當臨時的橋樑。”
“拿拜魯樹當橋是可以,只是我們打斷了樹幹後,可沒辦法搬得動它。”
用拜魯樹作橋這念頭,菲娜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遙看北面的樹區,與自己所處的地方足有一段距離,要運送過來便已相當麻煩,而且憑她們二人的氣力,着實是搬不動樹幹。
在菲娜提出了反對的論點後,艾露詩倒是淺笑道:“不要緊,我是懂得輕量化的神術,可以儘可能把樹幹的重量減下,只要我們一前一後的搬,應該勉強可以辦到。”
遠是遠了點,只不過未必不能辦到,艾露詩想着只要途中沒被襲擊,她自己可是沒問題。
“輕量化?原來你會這種神術?”
“這是有原因的。”
坐言起行,既然艾露詩有辦法,救人心切的菲娜可就和她立即往北區的樹區“伐木”。
只是伐木不成,她們很快又落得被攻伐的對象。當她們一來到樹區之前,一切還算安好,只是當菲娜唸誦咒文,正要發動起皇家之刃之際,卻忽聽到艾露詩的驚叫:“菲娜,小心!”
“小心……怎會?”
當專注於皇家之刃之上的菲娜分出心思,即可看到一羣如蜥蜴人般的生物,分別從拜魯樹後、樹上走了出來,通體硃紅,手足俱有,身後長有一條尾巴,不過這卻不是牠們最爲突出的地方,突出的是牠們如人類般大小的頭首,嘴尖如鷹,沒鼻沒耳,還有着一隻詭異而噁心的白眼。
一見及牠們,菲娜可管不了那麼多,一直戰鬥的她的神經很敏感,蓄勢待發的皇家之刃,隨着手一舞而劈向牠們,淡綠色的刃芒所過之處,絕無生機可言,眨眼之間,竟已奪去六、七隻詭異生物的性命。
“嘰嘰!”
當詭異生物見菲娜突然出手,尖長而微曲下的嘴不斷開合,叫出讓人不快的憤怒音節。
“快跑,這些白眼怪不是易與敵人!”
艾露詩的語氣變得緊繃,本就熟識生物的她在入林前可有複習過,一眼就能認出詭異生物的身分,而莫說一隻白眼怪的能力可比砂礫彩蛛,就看牠們那少說有五十以上之數,她們不跑不行。
觀及眼前嚴峻形勢,其實也不用艾露詩提醒,絕不好戰的菲娜也沒逞強的打算,二話不說,就和艾露詩跑開。
“嘰嘰!”
兩女並不知道牠們鬼叫什麼,只知這些難聽的音節,是不斷跟着逃跑的二人。
“那些是什麼東西來的?”跑着中途,菲娜倒是有能力發問。
聞言,艾露詩皺眉的說道:“牠們是白眼怪,類人形的異獸,擁有相當的戰鬥力,牠們這種規模可真是糟糕,就我倆是打不倒牠們的。”
如她所說,她倆的確糟糕。兇獸林現正處於**不安,給猛獸們見到,可非得致對方於死地不可。如果以這種殺敵求生的論點延伸,她倆已經死掉了大半,實際只差個時間上的問題。
“總之我不向牠們發招就好了。”菲娜陷於自責的說着。
不過艾露詩卻安撫的道:“與你沒關係,只是給牠們見到,我們怎樣也會和牠們卯上的。”
艾露詩一說完,她倆也跑到了盡頭,一直是往來時的路逃跑,兩人跑不了多久,便回到了剛纔討論怎樣渡河的急流旁位置。
“嘰嘰!”
白眼怪和她們沒有什麼大差距,就在二人要回頭時,牠們卻已然堵住了退路,呈扇形的圍住她們,大概是剛纔菲娜的一擊之威着實嚇人,讓牠們雖圍着她倆,卻一時間不敢動作。
“退無可退……露詩,看來我們只能一戰。”
看着背後那條無情的急流,又看看圍堵她們的怪物聲勢,菲娜已然念起破壞之雨的咒語,腦筋不是太好的她,除了轉出一條名爲“力戰”這不算辦法的辦法外,可再無其他。
“或者我們能夠往急流跳去……只是兩方面都是同樣危險罷了。”
艾露詩也擺出戰鬥架勢,加持的神術悄然使出,儘可能提昇二人的體能和精神力。
“牠們……來了!”
就在局面僵持了良久,人多勢衆的白眼怪率先發難,帶着吵耳難聽的“嘰嘰”音節,舉起有三指利爪的雙手,往她們衝去。
“神術,雙重。聖光增幅!”
與魔法中的六芒增幅有異曲同工之妙,兩個純白色的六芒星魔法陣瞬即展現在菲娜身前,而菲娜則是放出破壞之雨,兩度獲得提昇,破壞之雨的威力和範圍更是大大提昇。
只不過,白眼怪是死了十來只,後面還是陸續到來。
“二度。破壞之雨!”
強擊之後還有攻擊,再度呈現出來的破壞之雨,其金光姿態由上而下,彷若真的下雨般降下,再攻向來犯她們的白眼怪性命。
然而,白眼怪卻仍是不斷涌來。站在菲娜背後,艾露詩一完成了雙重的增幅,可就即時使用第二個神術,剛好在菲娜用完了第二次的破壞之雨時,一面完整的聖光之盾登告完成,爲她們擋下白眼怪的第一波攻擊,不過只是第一波罷了。
強大而密集的白眼怪攻擊,單是第一波,艾露詩已擋得很吃力,就這樣子捱上一次攻擊,聖光之盾沒有即時被破,只裂痕滿布,可屬她的了不起。
“咳……”
一次咳出大口鮮血,當白眼怪被盾截下,還要繼續攻擊時,艾露詩直如要向現實低頭,再經不起考驗的快現快滅。
“完了!”
一個吐血,一個則是暫時動不了,眼看白眼怪的怪手就要加身,還想閉目等死的菲娜,眼皮未完全合上,但見兩道白光加一條黑影伴隨着爆炸聲響,從眼底下掠過,把那羣已殺向她倆的白眼怪暫時迫退。
“露詩,你們沒事吧!”
極爲耳熟的聲音傳來,當菲娜重新睜開眼時,便看到一身黑衣的許清清,雙手反握着匕首,站於她們的身前。
“清清,你總算來了。”
菲娜聽得出這是艾露詩的安心說話。
“還好,我和明玉趕得及,不然你們就糟糕了。”
“明玉,她在哪?”
菲娜聽到孫明玉也在,卻見不着她的蹤影,不禁擔心的提問。然而不用許清清作答,就見到急流的西面,一艘快艇從那邊駛來,而駕駛着此艇的人,正是和許清清一般同穿黑衣的孫明玉。
“菲娜,你們沒事就好了,快上來!”
雖然不知道孫明玉怎樣辦到,可以在急流中把艇操縱得要停就停。
不過當她一面說着,一面打着響指,造出多個爆炸作掩護時,岸上的三人倒是很合作的即時跳上快艇。
馬達一開,在白眼怪的眼下,載滿人的快艇便如風般往東面掠走。
“明玉,你們怎會來的?”
馬達聲在後面作響,而看了一眼欲追來的白眼怪,菲娜便問起了她們出現的原因。
“我們是來找雪櫻的,誰知未找到她,便遇上了你們被白眼怪纏上。”
昨晚,當她們爲衆人祈禱不久後,雪櫻的信號彈就給射上天。從陽臺處清楚認出信號彈是誰,孫明玉的焦急不在話下,而許清清也二話不說要來找人。
不奇怪她們也能看到信號彈,艾露詩接着問道:“原來你們也看到,那這艘快艇又是怎麼回事?”
“就是因爲這艘快艇,我們纔不能及時出發,這艘快艇是總部的東西……”
在許清清的說明下,菲娜和艾露詩得知這艘原是總部的快艇,是陳爾登借給孫明玉她們。據他說法,以步速來說,由總部走到第五觀測站,最快也要兩、三日時間,車輛又因早前的**全數被毀,是以陳爾登建議她們使用總部中的快艇。
要知道急流在附近,如果能用到的話,最快則是兩至三個小時,便能到達第五觀測站,只是爲了把快艇加裝特別器具,改造成能夠在急流上操縱,也是花了總部職員的十來個小時作業,到剛纔的兩個小時前才能出發。
至於爲什麼能得知雪櫻在第五觀測站,全賴於熟悉林中地方的職員們──差不多看到信號彈的職員都是如此篤定。
“特別改造?難怪……這種快艇可以在急流上行駛。”
沒有問明改造什麼,只因爲菲娜下一刻便已聽到孫明玉的調頭警告。在較寬的河面上,孫明玉以其笨拙而速成不久的駕駛技術,使快艇扭了一圈,然後艇頭指回西面,帶着強勁的馬達聲直衝過去。
當經過還留在急流旁的白眼怪時,四女還可以聽得到牠們的難聽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