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陽光現正灑落到葵花居之上,在這清晨時分,孫明玉的不精神低吟聲自廚房處響起,昨晚被迷糊的易龍牙佔去了大腿,雖然同樣是睡,不過到清早給凌素清喚醒時,不能安於睡眠的她,精神仍未滿足,而且兩腿都發麻。
‘玉姐,你可以先去睡一下,你的臉色不太好。’有見孫明玉的疲態,正準備着早餐的雪櫻是如此建議。
同時,堪稱廚房的主人──凌素清亦道:‘有我們就可以。’
家中的早餐,主要都是由她負責,現在還有人幫忙,孫明玉離開實不是問題。
‘嗯唔──我知道,不過我想弄好早餐再回去。’反正用不到多少時間,孫明玉是想弄好早餐再去睡。
聽及她這種想法,當下廚房最後一人,是道:‘玉姐,你還是回房睡吧,你的樣子真的很不精神耶!’
說出這話的人正是跟孫明玉一同被喚醒的易龍牙,雖然他不受廚房歡迎,不過爲了消遣時間,他是堅決進來幫忙,理所當然,向來會爲廚房幫倒忙的他,是沒有什麼工作可做。
至於消遣,爲什麼不選擇打電動之類,則是應考生的立場,表現總不能太囂張,不然孫明玉肯定會看不過眼,當場迫逼他溫習。
‘這還不是你害的!’
是好意的勸說,只是由加害人的他說來,三女均不由得要白他一眼。
易龍牙稍一觸及目光,倒是會意當中的意思,訕訕地笑說:‘抱歉,這是我的錯,不過玉姐,你真的要休息。’
‘真是的。’看着他訕笑模樣,已不精神的孫明玉也委實沒心力去氣他,接續嘆說:‘呼!算了,那我回房睡覺,不用叫我。’
‘好的。’雪櫻點頭道。
既然三人都這樣勸自己,孫明玉也不想太堅持,自己有多想睡她自己最清楚,邊說邊解下圍裙。
當孫明玉離開廚房後,無所事事的易龍牙是跟兩女自薦找活兒。
不過雪櫻聽後,眉頭立時皺起,很認真的道:‘不行,你每次都是幫倒忙。’
‘給你留下,已是很大讓步。’比起雪櫻,更重視廚房的凌素清亦忍不住明確表示反對,易龍牙向來懂搞亂廚房。
‘你們也不用這樣打擊我吧?好歹進來了,我也想幫點忙,我不是每次都不小心的。’易龍牙怪聲的說着。
無疑自己在廚房的紀錄不算良好,但他未到十次進廚房就十次有災難的程度,頂多十次中有兩、三次意外發生罷了。
‘拜託啦!’易龍牙合掌的拜託着。
這下子可讓兩女交換了一個眼神,凌素清微一聳肩表示,雪櫻便道:‘龍君,那你去把那邊的菜洗一下……今次別再太用力把菜握爛。’
不知是命格跟廚房對衝,還是廚房本身就不利於他,素來懂得控制力道的他,在廚房工作時,偶爾會失控,把東西、食材弄壞,雪櫻便曾親眼瞧着他洗菜時把菜握爛。
‘知道了。’易龍牙苦笑地應說。
爲他分配好工作,雪櫻收回了指尖,就像想到什麼,正爲希琳的便當盒清洗的手停下來,道:‘是了,素清。’
‘嗯?’簡短的疑問音節從冰美人的口中吐出。
‘你真的答應了戲劇社,參加舞臺劇嗎?’
對於易龍牙來說,這是個難以明瞭的問題。
不過凌素清一聽就明白爲什麼雪櫻會這樣問,沉默片刻,道:‘嗯,是的。’
‘但你要演的角色……’
當雪櫻語帶憂慮說至中途,凌素清是打斷了她,漠然道:‘沒問題,正因爲角色設定成那樣我纔有興趣。’
凌素清語氣冷漠,彷彿現在說的事和自己沒關係一般,沒給雪櫻的憂慮影響。
‘素清參演很奇怪嗎?’此時,易龍牙是介入問着。
‘這!’給他突然問起,雪櫻憂慮臉色換成爲難,心中不無責怪自己疏忽,然而話已出口,她是拚命轉動腦袋,道:‘這個奇怪是有一點……素清,她不特別感興趣舞臺劇……’
‘雪櫻,不要勉強了,小易也不要再問,反正演完後,我會坦白告訴你一些事,所以你不要再過問。’
正當雪櫻苦惱之際,凌素清的清冷音語傳來。這下子,雪櫻的困惱立時解開,不過倒是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凌素清。而明白用意爲何,凌素清淡淡一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一點也不能問嗎?’易龍牙皺眉的問着,他不認爲這時候的凌素清或者雪櫻是在跟自己打馬虎眼。
‘你認爲可以問的話,就問吧!’
話雖如此,不過她的冰冷眼神根本就在警告自己‘你敢問,我就要你好看’。
接收到這意思,易龍牙搔着臉頰,心想:‘怎麼看,也知道不應該問吧!’
有着非常正確的認知,易龍牙聳肩道:‘別這樣看我,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問……只不過,我可以去看舞臺劇吧?’
無關乎追問,他純粹對怕麻煩的凌素清會有興趣演的角色感興趣。
‘可以。’這方面凌素清是爽快的答應。
‘那麼……雪櫻那時候也會有表演嗎?’
聽出易龍牙指的是自己的體操方面,雪櫻霎時間紅了臉,抗議道:‘怎、怎麼突然扯到我!我不會參演的,請你檢點些!’
‘呃!這有什麼不檢點?’易龍牙心中爲自己叫屈,不過眼角瞄到便當盒旁邊正好橫置的菜刀,他即不敢亂說話,要是她抓狂的拿起菜刀,到時受苦的必然會是自己:‘別激動,我只是問問罷了,嘿哈哈!’
‘這是個不好的問題!’雪櫻臉紅的嘀咕着,倒不知是不是真心。
話匣子打開了,三人有的沒的聊着,而在中途……
‘克麗那邊,你們怎樣想?’把白飯放到便當盒的雪櫻,中途扯到克麗身上。
‘不妥當。’對於非葵花居人士卻住在葵花居,凌素清是很直接的說出想法,對於外人,她是真的很冷酷。
當然以雪櫻的謹慎性子,留一個外人在家中也是覺得不太妥當,只是比起凌素清,她還保有一點餘地,至少她想理解克麗。
‘就算是不妥當,但一時間要趕她走也不是很好,至少待事情解決掉才行。’
黃靜露的事,葵花居因爲要保密,所以克麗仍是那一宗大木道案件的嫌疑犯,而這嫌疑犯現在是失蹤狀態,嫌疑就更大。利用傭兵的身分和金色聖母的幫助,他們要不公開真相地解決事件不難,但過程當中仍需要一點時間。
‘留下她是沒所謂,我只希望她會安靜一點。’
對於克麗,易龍牙是三人中最沒意見的一個,他只是爲克麗的高傲而苦惱罷了,她的個性很容易招來爭吵。
‘不過,總覺得她的事還未完。’易龍牙怕克麗惹起爭吵是理智的判斷,但直覺是認爲克麗還有事會關係到葵花居。
‘龍君,你在想什麼?’
‘呃……沒什麼。’易龍牙搖手掩飾,那些事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今次在廚房,易龍牙倒是沒給搞破壞出來。
而當各人陸續醒來,早餐過後,易龍牙難得主動想回去港羽學院,失蹤太久,偶爾也應該回去露個臉。
理所當然地,失蹤已久的易龍牙回校是引起一場鬨動,尚幸是早前曾待在校門前,所以鬨動的規模總算能控制得住,是麻煩到教職員……還有他自己本人而已,置身事外的人倒是看得高興。
‘真想不到,你這傢伙真的跟藍學姐……唉,太花心了!’
教室之中,也不當正辛苦地演講應考事宜的導師是一回事,張新海用着誇張的表情調笑着身旁的易龍牙。
昨天易龍牙到藍家大宅一事,可給學院的好事者看在眼中,不需花時間,這事在當天已傳遍傳個學院,對於那些自命藍水影的追隨者而言,這消息除卻跟晴天霹靂四字有關係外,也可以跟替天行道扯上關係。
今早最爲糾纏易龍牙的人,就是這些藍水影的追隨者。
‘嗚,吵死了──我就不信你什麼也不知,我回來的事不就是你們跟藍學姐說的。’一早就給不怕死的人弄得亂糟糟,易龍牙揉着太陽穴,不爽地說着。
‘呃,這與我無關吧,是立賢她自發性跟學姐說的,她說只要是女人,你就會安份一點。’
‘啥!怎麼那小子把我說得像**的公狗一樣?’
‘不,你應該被比喻爲變態的色魔,**的公狗好像不會選對象,你嘛,就是比較挑……高素質纔會**。’
看張新海那臉認真神情,實難想像這傢伙竟然會說出這種下流的話。
然而張新海一臉不覺什麼,但被他取笑的對象是把不滿寫到臉上,陰森森笑道:‘新海,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有睡醫院的願望。’
‘等等,剛纔只是說笑罷了,真是的,最近你都不愛開玩笑。’
‘是你最近特別愛演吧,罷了、罷了,陷入那回事的人總會特別**。’
‘哇!你、你亂講什麼!’
姿勢頹靡的把臉頰貼到桌上,易龍牙瞧着緊張中的張新海,竊笑道:‘沒有啦,你不是要開玩笑嗎?我就給你開一個。’
‘嘖!真是懂得攻擊人家弱點……對了,說正經的,你最近是不是又惹上麻煩?’
‘爲什麼這樣問?’
‘還敢問,你今次失蹤得怪怪的,不是我想說……好歹你也是學生,雖然是不正常的類型,不過也別常幹危險的事。’
‘同學的勸導?’
‘好友的忠告。’
‘謝了,不過危險找我多過我去找它,我也拿它沒轍。’易龍牙淡然笑說。
‘就知勸不過你,總之你小心吧,所羅門給宰掉後,地下社會可動盪得很,你們儘量別多事,連特戰隊也給這陣風吹得焦頭爛額,一團糟的。’
‘這樣告訴我,被你老家知道會罵你敗家。’
‘反正這些情報又不值錢,當是拿零錢來花花,心情還會好點。’張新海一臉無奈的攤手說着:‘偶爾也要讓他們負一下父母的責任纔對。’
龍牙似有若無的應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即時吸引導師的注意力。
‘我肚子痛,想去休息一下。’
‘嗯,去休息吧!’
現在已不是常規的課堂,再說港羽學院的校風本就怪得很,他肯編個理由總好過不編,導師一個擺手就是批准他可以隨意離去。
‘喂,你去哪裡?’張新海皺眉問說。
‘去拿考生的證件,你不是說了嗎……我好歹也是學生。’留下這句話,易龍牙轉身就離開。
至於張新海呆了一呆,低念道:‘是學生的話就不要翹課。’
雖然張新海是不滿易龍牙翹課,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這個出名的壞學生可安安份份的回校。
大概是聽聽導師的感想或是應試策略,比普通課業要有趣一點,所以他纔回來──這是其他人的看法。
不過實際上,易龍牙只是想縮短溫習時間。
平靜地渡過幾個日夜,直至大學聯考來臨的當天──五月十一日。
‘今天要加油。’
‘用毅力去克服蠢笨吧!’
‘要全力應戰,考試跟戰場沒分別。’
‘龍牙,別在考試中睡耶!’
‘請努力垂死掙扎。’
‘不懂的題目就跳過,先做自己懂的,你嘛,別浪費時間。’
今天一早,易龍牙便在上述的送行話語中出發,今天他要前往的試場是很近,不過由於開考的時間亦滿早關係,對於向來貪睡的他來說倒是個折磨。
‘不知那笨人考得如何,算算時間,應該考完了纔對。’
葵花居的街道上,此時正突兀置有一張附太陽傘的白色圓桌,周遭擺着同色系的四腳椅,而坐在其中的姬月華,輕呷一口紅茶後,倒是提到離家已有兩個鐘頭的易龍牙。
會在葵花街搞花樣的,除了葵花居的人也實在沒有別人,在這死寂的街道上,好處就是佔着大街都不會有問題。
雖然氣氛略爲奇怪,但連日迫逼易龍牙溫習這工作已完成第一階段,孫明玉就是忽發奇想要開茶會,理所當然地,家中的人都是被邀請之列,不過有些人是沒法出席。
‘如果他肯用心,成績應該不差,問題是……’說到這兒,孫明玉苦笑起來。
由莉莎聳肩接下的說:‘小牙嘛,就是太懶了,而且又不喜歡唸書,可能到中途索性不考,伏桌去睡。’
‘很有機會。’對於莉莎的猜想,雪櫻很輕易就能想像到易龍牙伏桌熟睡的情景,這幾天她看得多了。
‘如果他聽到這些話,大概又會自暴自棄。’
‘喔──菲娜,你就別那麼寵他,說考大學的是他,懶的人又是他,不嚴厲一點,那傢伙又會懶洋洋的。’
‘我纔沒寵他!’
‘是、是,你沒寵他,只是非常寵他。’
‘莉莎!’看着莉莎的竊笑,菲娜是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羞惱否認。
然而就各人所知,菲娜的確是最遷就易龍牙的人。
‘總之,考試的事只能靠他努力就是了。’姬月華一副對考試不聞不問的態度,總結過後,端起杯子嚐了一口紅茶,滿意說道:‘這些紅茶很不錯喔!’
又不攸關生死,考試這方面,她着實不想費神傷腦筋。
‘嗯,又香又濃,這些紅茶的素質很高。’暫時充當住客的克麗是席中客人,稍聞紅茶獨有的香甜再小喝一口,不由得點頭附和。
‘這是聖母着龍牙帶回來的。’孫明玉臉上掛着和悅的笑意,輕柔說着。
以金色聖母的興趣而言,她會送來的紅茶自不會差到哪兒,而克麗雖不知金色聖母,不過沖着這些紅茶,她對那位素未謀面的貴婦人是抱持好感。
‘嗯唔──如果每天都這樣悠閒就好了。’姬月華一臉滿足的笑說。
然而對於她的感想,雪櫻是笑說:‘以你來說,靜不了多久又會吵起來吧!’
‘雪櫻,那些小事就別管啦!’不正面迴應雪櫻的話,姬月華俏皮的吐舌,對於調笑毫不介懷。
‘等龍牙回來,這些紅茶都沒了。’席悠悠彷彿自語地說着,不過音量卻能讓各人都聽見。
茶葉就那麼一點,現在給她們喝掉不少,再這樣喝下去,易龍牙真不用指望有得喝。
‘風鈴草,這種小事就別管,當作是他遲迴來的懲罰吧!’莉莎擺手笑說。
‘也對……啊?’席悠悠倒不是要爲易龍牙爭取什麼,純粹是說說罷了。
而正好她們聊得興起時,卻有人不解風情的打擾到她們。
姬月華眉頭一挑,自言似的說着:‘這時會有人來?’
她可說出了衆人都有的疑惑。
隨着席悠悠忽的皺眉,扭頭往背後看去,其他人也自然循她視線望去,不用多久,她們多雙眼睛便鎖定了幾個迎面走來的人影,在葵花街來說,會有三五成羣的外人進來是非常奇怪。
‘菲娜,是心邃的客人嗎?’不知是誰問起來。
‘我認識的人中,恐怕沒人有這種壓迫力。’菲娜皺眉搖頭。
這幾個人未正式站到自己等人面前,已讓她們生出戒心,這份壓迫力並不是常人應有。
‘該不會是來委託吧?’
莉莎才一說出口,雪櫻已是進入狀態,凝重的道:‘恐怕不是了。’
人影越是接近,壓迫感就越大,這種擺明來意不善的氣勢,說來委託實在沒什麼說服力,所以……
‘我也這樣想。’莉莎有感點頭。
當衆女私底下交談了一會,幾個人影終是來到衆人的面前,四男一女,年齡相差算大,除了一個男的是比較年輕的二十歲後半,剩下來的三男,都是四十來歲,至於唯一一個女人則是三十歲前半。
‘請問一聲,你們各位是?’五人擺明不是來觀光,但是孫明玉仍充滿禮貌的淺笑問說。
只不過當她這般禮貌應對,對方卻是不領情,站在中間的四十來歲男人,一開腔已怒喝似的道:‘我是不墮天的羅青武!那你說我是誰!’
聞言,衆女立時面面相覷,心中只想着要來的始終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