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卡,有沒有看到蒼望儀!’
‘是誰!’
蒼白夜幾乎不肯相信自己的感覺,伴隨急迫的聲調,從背後傳來的強大壓迫力,可教他這位實力者未戰先怯,雖說跟他卑劣的個性有點關係,但突聞這種極具魄力的呼喊,會被嚇到實在不出奇。
‘龍牙,你不是跟明玉她們……’
蒼白夜回頭一看,立見手執火紅色劍鞘的年輕男生,正跟追殺自己的瘋女人在交談,不過瘋女人茫然反問中途,年輕男生卻不耐煩的道:‘這個遲點再說,蒼望儀剛纔是不是經過這兒!’
‘咦,啊……是的。’
‘很好!’
易龍牙莫名其妙低聲喊好,目光即席鎖定於蒼白夜,這下子可讓後者進入最高級的警戒,不過實際上,易龍牙並不是瞪他,他只是瞪着他所在的方向而已。
比起蒼望儀,蒼白夜並不算什麼,儼如迅雷一般,確定過蒼望儀的去向,易龍牙立刻動身追趕,對於理卡跟蒼白夜的戰鬥,採取無視態度。
‘好傢伙,你別打算想逃跑!’
就在易龍牙快要沒入廊道盡頭的黑暗時,後方又是傳來人聲,而今次則是來自於三老闆的聲音,不知爲何,本應完好的他,此時的太陽穴附近有着一條漸漸乾涸的血痕,雖然出血不多,但乍看之下卻會教人驚心。
三老闆是浩劫之眼不常露面的狠角色,與二老闆悲閻羅不同,他不是神秘主義者,但因爲沒必要露面的關係,他也常隱藏自己。
現在,這位臉上總會帶着兩分嘲諷氣息的三老闆,嘲諷已經不再,在血痕的配合下,誰都可以看出他正在發怒。
當他來到戰圈之際,沒有任何特別心機,他只是見著有武器可用,在理卡發呆而不能反應之下,伸手強行抽出蒼白夜的長劍,然後往易龍牙快要消失的背影擲去,其中,他的動作半點也未慢下來。
‘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先是蒼望儀,然後是神秘的少年,最後是一反常態的三老闆,蒼白夜一時間的思緒是陷於短路,但沒短路多久,他就能清醒過來,他可沒有發呆這種奢侈時間。
‘蒼白夜!’
蒼望儀也好、易龍牙也好、三老闆也好,理卡都只會把他們放到次要地方,現在首要的事非常簡單。三老闆抽劍時引發的痛楚,把她從發呆之中喚醒回來。
‘給我去死!’
騎兵槍再度刺出,一度停下的戰鬥再展,不過蒼白夜是處於非常惡劣的局面,換過便於近戰的騎兵槍,實力又在他之上,更別說長劍被三老闆拿來丟擲,赤手空拳對上理卡,蒼白夜只想到自己必定會死在槍尖之下。
‘我纔不會認輸!’
吼出了一句讓理卡摸不着頭腦的怒語,蒼白夜居然轉身拔腿狂奔,而方向正好跟前三人一樣,與其苦戰至死,他現在只想得到能夠逆轉局面的力量。
‘沒錯,只要拿到那玩意,只要有那顆寶珠,我就……嗚哇呃!’
‘別想逃!’
把背部讓給理卡,那理卡也不會跟他客氣,諸神流槍法之中,風神擅於爲騎兵槍加上不屬於它的撕裂特點,而火神的話,則是以爆破作爲特點。
‘火神炎爆!’
騎兵槍的槍尖陷入蒼白夜的厚背,然後在零距離下引出爆炸,足夠把他炸開十多米。
帶着低鳴,在地上翻滾兩圈的男人,擡頭一望,只見追殺自己的瘋女人,正用冷漠得不像常人會有的目光盯着自己,在她眼中,他自己彷彿不是人類,而是連人也不如的害蟲。
‘她是來認真的!’
雖然有點語病,因爲他從不覺得理卡是跟他開玩笑,然而也不能說他形容錯誤,因爲任誰看到現在的理卡,也一定會說,現在的她跟玩笑、玩鬧等等字詞扯不上關係。
‘蒼白夜,現在我問你,你到底爲什麼襲擊我們!我們主僕,明明跟你無仇無怨,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迫死小姐!’
理卡問到後來,騎兵槍突進,槍尖狠狠地貫穿了蒼白夜的右大腿。
‘嗚哇——我……嗄……我爲什麼要告訴……嗚哇呃!’
雖然擺出傲氣的姿態,但是在騎兵槍的刺擊之下,與其說他傲氣,倒不如說他不識好歹較好。
‘因爲我有知道的必要!’
眼看理卡沒被自己的‘傲氣’動搖,反而還想再刺自己,蒼白夜的胸口頓時充滿着屈辱不甘,彷彿要豁出去的喊道:‘還會有什麼!只要知道水音都塔倫家的寶藏,誰都會心動!’
‘我們根本不知道這種事!什麼寶藏不寶藏,我們根本不知道!’
‘誰信!如果不是寶藏,你們主僕爲什麼要突然失蹤人前,別跟我說你們不是爲了尋寶!’
咬着牙關,蒼白夜忍着大腿的痛楚,朝理卡撲去,雙手抓住了騎兵槍,用着激動的語氣咆哮,不過聽到這兒的理卡卻是‘驚歎不已’,聲音也發抖的道:‘就……就爲了這個原因,你才迫得小姐跳崖?’
想不到蒼白夜就因爲尤加莉是突然失蹤,纔會堅信塔倫家的寶藏,想到這兒,理卡先是愕然,然後怒罵:‘混蛋,我們失蹤只是因爲要逃避,根本不是爲了尋寶,小姐根本不知道寶藏在哪兒!’
風神螺旋在騎兵槍上展現,沿着槍身奔走的銳利槍勁可把蒼白夜的手劃出多條血痕。
‘誰要信!若果她肯乖乖把寶藏交出來,她根本就不會死,說到底,還不是她的錯!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多需要那個寶藏!八年前我被趕出港城,落得要到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過生活,你知道這是有多屈辱,爲了保住這條命,我甚至連女兒也不能要,這個仇我發了誓一定要報,但偏偏你們就是把我復仇的曙光葬送,這哪能怪我!’
空出一手,蒼白夜沒有憐香惜玉之心,橫拳揮打向理卡的臉頰,貨真價實的一拳,在理卡的臉頰留下了明顯的紅印。
‘……’
‘怎樣!無話可說吧!沒辦法保護寶藏的人,本來就有被殺死的覺悟,而且我要狙擊寶藏有什麼不對!我不來,還有其他人會來的!’
‘……歪……這是歪理!’
聽到蒼白夜自己主僕的真相,理卡再也不能忍受眼前的人存活世界多一秒鐘,槍勁全面開放,硬生生震開蒼白夜的手,帶着彷彿燃着火炎的目光喝道:‘你這種人……小姐竟然被你這種人……被你這種……哇哇哇哇!’
根本想不到怎樣去形容外表穩重成熟、內裡卻是滿腹廢水的蒼白夜,理卡只能用行動代替語言,騎兵槍先是貫穿蒼白夜交疊抵擋的雙臂,然後騎兵槍長驅直進,在喉結位置前入後出。
‘可、可惡……我怎可能……可……可惡……你別以……以爲……這樣就沒事……就算主人死了……但你一定不會安寧……一定會有其他人來找你要寶藏……你走着……’
帶着不甘的恨意,喉嚨被貫穿的蒼白夜並不能活多久,不能出常呼吸,雙臂的出血量又是足以致命,狠狠瞪住理卡,拚盡最後一分氣力訴說心底的惡質感想,他的身體就像失去絲線的線偶。
‘該死!’
把騎兵槍回收,理卡雖然想再在他身上多補幾槍發泄,然而她終究沒這樣做,除了沒時間之外,她也不想犯下這種惡質的殘忍。
‘轟隆’
而就在她作出抉擇之後,爆炸聲是突然傳進她的耳中,而且距離也似乎不遠,聲浪大得讓她稍稍的耳鳴起來。
‘啊!’
耳鳴是教人難受,尚幸並不持久,不過透過廊道上的窗戶望去,先是確認到易龍牙三人跑來的方向的一處外牆是被炸出一個大洞,然後從這個洞是有數條人影跳出來,直落至大宅的露天中庭。
而這些人,理卡都能認得出來,唯獨是一個貌似年過花甲老翁,她霎時間不能叫出名字,不過倒是叫出他的身份……
‘四老闆!’
‘呵呵——小姑娘,你的程度還不足於壓制我。’
以一敵三仍不落下風,憑藉純白天使淚煉,於半空飄浮的鮑應天,帶着輕鬆的口吻針對剛剛被他轟回地面的少女說着。
‘嘖,好強!’
聽見鮑應天的話,秦希怡可是不服氣的低罵出來,即使身爲風使,但竟然不能壓制這名年老重力使在空中的動作,這一點是讓她很難受。
‘希怡,別衝動!’
正當她想行動之際,賈桂心卻從旁伸手拉住她,同時間,艾露詩則行使神術爲她治療身上的創傷。
‘心姐,我不是衝動,現在不迫他下來會很糟糕的!’
沒有掙開賈桂心的手,但她可是要交待清楚,現在不比剛纔於飯廳的戰鬥,室外的戰鬥會對能飛翔的對手給予巨大的優勢。
‘我當然知道,所以纔要你別衝動,你沒辦法壓制他的飛翔!’
賈桂心帶着苛斥的語氣,露天地方對鮑應天有利這點,她知道、艾露詩也知道,而正因如此,她們纔要小心應付。
‘心姐,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艾露詩介入說道。
賈桂心的話無疑是正確,然而現在也的確只有秦希怡能壓制鮑應天,如果在往昔,這種飛翔對手或許能用重力來限制,然而同爲重力使的能耐,鮑應天可比賈桂心高出數籌,這方法根本用不着。
‘不,再這樣打下去就行,只要撐到最後就可以。鮑應天始終是上了年紀,不論精神或者體力都已經退化。’
‘即是要拖至他的精力耗盡?’艾露詩問說。
‘……就是這樣。’
這是易龍牙所提供的建議,賈桂心本來就抗拒,因爲那次到最後鬧得很不愉悅,不過親身體驗過鮑應天的力量,她不得不承認易龍牙的判斷是非常正確。
與其發動無意義的攻擊,倒不如儘量保護自己,拚命撐至勝利光芒的到來。
‘沒錯,現在只有這樣辦!’
心中激動一喊,賈桂心即道:‘你們聽着,現在開始只要守着自己就可以,別勉強進攻,時間是我們所掌握的唯一一個優勢!’
‘明白了。’
艾露詩是很輕易的同意,這是賈桂心意料之內,但是這種建議對於火爆的秦希怡來說,就是有點難度,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
‘希怡,沒時間考慮了?’
‘……明白了。不過女人的時間可不多喔。’
聽見她這樣說,賈桂心露出一絲苦笑,道:‘所以拚命祈禱他快點耗盡精力。’
她纔剛說完,艾露詩即道:‘他要來了!’
飄浮於半空的鮑應天雖是想等待她們主動主攻,然而看着她們三女一動也不動,那他只好作主動一方。
‘反正,我一定會是主導一方。’
不管攻守,他有自信憑藉力量而不會被三個黃毛丫頭所擊敗,唯獨懼怕她們會有什麼能夠一發逆轉的策略。
‘先來個十倍吧。’
右手一推,暗紫色的空間憑空出現,而且神速的侵蝕着三女所處的空間,不到數秒鐘,暗紫色的空間充斥着兩股截然相反的重力力場。
‘雙異重力場!’
同時間操控兩種截然不同的重力運動,這是賈桂心未到達的階段,不過還能勉強應付,消弭重力的‘反異質重力場’頓時展開。
理所當然,而對強過自己的對手,她對於重力的操控可不能像往昔豪爽,反異質重力場只在自己身上和兩女身上展開,至於三女周遭的空間她沒法子顧及。
‘希怡,快攻上去!這個十倍是前奏,他最小能用到三十五倍!’
重力使所使用的重力法約,招式其實不多,事實上,一般的重力場在戰鬥的應用之中已是很足夠和廣泛,由凝聚於手足到對空間進行干涉都可以,所以重力法約並沒有想像的多招式,重力使的修習大多傾向純粹的力量層次。
雖然單純,但只要力量夠強的話,單純將會凌駕任何的花巧。
‘嘖,那真是糟得不行了!’這是秦希怡的真心話。
賈桂心進行重力場最強也不過是十五到二十倍左右,而技巧繁亂的雙異重力場更只能用上十倍的程度,這就可想而知,現在哪怕是一點點的錯誤,也隨時會造成不能挽救的結果。
儘管真心話是糟到不行,不過現在可不能躲起來,秦希怡冷哼一聲,即運聚風力,突破雙異重力場的空間,飛昇至跟鮑應天相同的高度。
‘啊,風使的小姑娘,你是來投降的嗎?’鮑應天用着儼然勝利者的口吻問說。
說實話,鮑應天已經老了,這是連他本人也承認的事,行事作風也溫和得多,雖然對不起死去的‘同伴’,不過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再多動手腳,尤其要殺死年輕人,對於今晚一睡就可能不會再醒的老人來說,只會是件可惜的事。
‘多說無益!我們的底蘊,你應該清楚纔對!’
不能給他時間回氣,秦希怡邊說邊催谷風力,兩臂向下方斜斜伸展,然後再在胸前使勁的交疊,大裂風衡突立時擊出。
‘這招有點氣勢。’
混亂得沒法子掌握的強猛壓力波,要是被這一招擊中,鮑應天並不會傷到哪兒,但是飛翔方面肯定會出問題,純白天使淚煉能幫助持有者飄浮飛翔,也是因爲風力關係,一旦風力受到混亂是挺麻煩的事。
沒有正面硬碰,鮑應天倒是輕鬆的往上攀升,不過這情況也算是秦希怡的預料之內,數道風刃迫急裂空射出。
‘我還以爲會衝過來。’
從飯廳的戰鬥中,鮑應天是推斷出秦希怡的戰鬥摸式是屬於勇猛一類,本以爲她會用上衝擊的招術追擊自己,而不是使用風刃。
‘風刃對我可沒作用。’
凝聚着暗紫色的重力球的左手一揮,頓時破開兩道迎面而來的風刃,至於其他的風刃則像旨在擾亂視聽,鮑應天只要不動就可以從容的‘避開’。
‘啊,就這樣……不妥!’
鮑應天擋過風刃之後,就是看到秦希怡一動不動的跟自己對視,半下動作都沒有,頃刻,他立時明白她是打着壞主意,不過當他明白之際,也是地面有所動作的時刻。
‘雙重聖光增幅!’
‘給我下來吧!’
得艾露詩的神術增幅,二十倍的重力場登時升至三十倍的程度,突破鮑應天用於護身的重力場,把飄浮於半空中的強行扯了下來。
‘小輩有點門道!’
重力場干擾,純白天使淚煉登時失效,不過鮑應天的反應也着實不慢,在撞上地面之前及時抗衡賈桂心的重力場,然而……
‘看招!’
‘咦!’
身如疾風,秦希怡以最大速度下降,當她輕喝之時,雙拳合攏而周遭捲纏起激烈的猛風,這是作爲風使的她的殺着——怒風捲殘雲!
純白天使淚煉受制,半空中的鮑應天可沒辦法迴避這記窺視己久的超級重擊,秦希怡那合攏雙拳無遮無擋的強轟上胸口,那一瞬間,猛烈的風力得到解放,產生出一個短暫的小龍捲。
‘成了!’
這一記重擊是用上十二分力道,如此完美的直擊,秦希怡登時大喜,不過看着半空中的狀況,賈桂心的臉色立時一緊,急道:‘糟!希怡,快退!’
‘心姐,你說……啥?’
‘小輩狂妄!’
雖然得到提醒,但是因爲大喜關係而忘掉一擊即退,當秦希怡看見鮑應天那雙憤怒目光時,即使逃也已來不及。
凝聚着暗紫色的圓球的拳頭,由上而下,重重地落至秦希怡的肩頭,眨眼之間,秦希怡就如炮彈般,不由自主地往下直衝。
‘嗚哇呃!’
‘露詩,快過來!’
秦希怡會被反擊,賈桂心倒不是出奇,見着她急速下墮,立時在墮地點附近製造出無重力的空間,安然地把她接過後,立時把人交到艾露詩那兒治療,而自己則是瞪視安然落地的鮑應天。
‘嘖,沒效……幸好。’
看着鮑應天硬吃秦希怡的全力一擊,如果他仍是沒傷沒痛,那今次的戰鬥恐怕比想像中來得艱難,但瞧他安然地落地後,嘴角是流出一道血痕,這是教她安心。
‘你們惹怒了我。’
回到地面上,鮑應天似是沒有再飛翔的打算,雙手舉至雙眼的高度,十指一伸一緒,當雙手握成拳頭那一刻,暗紫色圓球頓時凝聚於拳頭上面。
就如字面所說,他是真的被惹怒了。
‘迫人動手可不是好習慣!’
‘請你把這番話告訴我的上層。’
雙拳一握,賈桂心也把重力力量凝聚到雙拳上面,如果是單純的搏鬥技巧,她自信不會敗於身體機能已差的老人家,但是在重力力量上面就不是這種說法。
‘不能跟他硬碰硬!’
這是她的覺悟,她的拳頭一旦碰上鮑應天的拳頭,她鐵定會受到重創。
‘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