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獸森林的一角
‘呼……你們說那個特託雷,究竟跑到哪兒?’姬月華在森林之中,可是一面撥開樹枝長草,一面問着身後的同伴。
自從見了理卡自一旁閃出,一副要追蹤獨角馬的模樣,她們便當起了再追蹤的角色,只是理卡追蹤的是獨角馬,而她們追蹤的則是獨角馬還有理卡她人。
左手握着東瀛刀的刀鞘,緊跟在姬月華身後的雪櫻,聞言之後,可是皺眉道:‘不知道,但她大概是往這方向走。’
就算起初是不願意跟來,但在席悠悠的緊急動議,還有姬月華的附和下,二對一的民主制度讓她不得不跟來。獨角馬加上一個身分特殊的追蹤人物,的確讓她起了不少興趣。
饒是認真謹慎的雪櫻已然如此,更不消說愛鬧的姬月華,還有永遠猜她不着的席悠悠。
雪櫻雖說是不願意,不過一如姬月華一旦玩起來就要全情投入,她既然要追蹤的話,也是很認真的投入,怨言倒無半句,跟其餘兩人全心全意享受當獵人的特殊感覺。
‘嗯,就是這樣……那個特託雷,會是爲了什麼有趣的事去追獨角馬?’同樣跟在後頭的席悠悠點頭說道,不過頓了一下後,她就像問着自己,但音量方面卻是讓姬月華也能聽見。
不管她有心還是無心,姬月華聞言後,道:‘有不有趣就不知道啦,但我覺得她有非要找到獨角馬不可的理由,剛纔我瞥見她的臉色,可是很着急什麼似的。’
想到剛纔在樹上,雖驚鴻一瞥,但姬月華可清楚看到理卡的臉上,不是像現下的席悠悠在追趕之下仍能悠閒帶笑,而是擰着眉峰的嚴肅緊張。
‘月華,原來你也看到,我還以爲是我看錯。’發現到驚鴻一瞥的不止自己一人,雪櫻是略帶意外的說着,由剛纔起,她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不過這樣聽來,恐怕那就不是錯覺,便續道:‘特託雷小姐,雖然好像很急着找獨角馬,不過從她身上沒半點殺氣來看,她應該沒打算傷害獨角馬。’
雪櫻把理論說出來後,席悠悠卻從兩袖處抽出了兩杆白色的槍桿,以熟練的手法,極速併合爲一杆白槍,隨身而慣用的武器由右手交到左手上,她淡然說道:‘小心一點,前面有點怪感覺。’
‘呃!有危險嗎?’見到她的合槍行爲,認真的雪櫻瞳孔一收,東瀛刀霎時自鞘中抽出,緊握在右手。
在前的姬月華縱然沒長後眼,但從那些武器的聲音還有二女的對話,她也猜得着什麼,即進入了備戰狀態,任何先兆下,陰月之氣立時運轉全身。
‘風鈴草,前面到底有什麼危險耶?’
對於兩人先後地提問,席悠悠僅聳肩道:‘不清楚,總之感覺上有點怪。’
‘那到底是有什麼危險?’
這是二女想追問下去的話,不過一直走在前頭的姬月華,卻在張口欲說之際,似是發覺到什麼,低呼一聲便停步下來,差點讓後面的二女撞上。
‘月華,有什麼發現嗎?’雪櫻可不會認爲姬月華會在此時突然停下,只是出於貪玩之故,一開口就如此問道。
不過也不用姬月華答話,停下來的雪櫻,看清眼前的情景後已能明白。
只見兩個身穿叢林迷彩軍裝的男人倒於血泊之中,而這些血都是來自於胸口穿至背部的傷口,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剛好兩個人都有同樣的傷口,而且位置同位於左胸的心臟處。
‘這兩個人……救不回了。’
初看是傷者,但再看一眼,姬月華已經完全確定他們是死者,就算不是,他們的生命力和意志再強再大,也只不過是離死不遠的重傷之人罷了。
心臟遭到雙重致命殺擊,莫說她們,即使孫明玉還是易龍牙在場,也不可能救回他們。
‘傷勢太重……唔!是那邊!’
雪櫻感嘆的說着,然而未感嘆完,她們的東邊便傳來了一陣打鬥聲響和人聲。
得知東邊有事發生,三女相視一眼後就動身往音源處趕去。這沿路上的草叢就不用說,但樹方面,只要留心一點,不難看出是給人‘攻擊’過,殘留了不少彈孔或者子彈在樹身之上。
‘這裡……你們想剛纔的兩人,是特託雷做的嗎?’
比起剛纔的掃撥更直接,一刀在手的雪櫻,遇上煩人的長草或者離譜橫生的樹枝,立時橫刀而砍,開出道路。
聽見雪櫻的問題,姬月華是不太肯定的搖頭。
而席悠悠則是略微認真的說道:‘大概是她。’
用槍已久,席悠悠對刺傷一類的傷口是有相當的認知眼力,就算沒刻意檢查,單看那兩人身上的血洞,合共兩血洞的傷口都是齊整沒半點參差,她就想到是跟理卡手上武器的尖端極爲相似,更甚想到她正是用那枝騎士槍來殺人。
席悠悠少有如此認真說話的,即使這只是略微,但聽及她的發言,兩位同伴很快就一致贊同。此時她們也來到了音源之地。
‘哼!’
雪櫻冷哼一聲,東瀛刀橫斬,把最後一層分隔於她們和音源之地的長草堆斬開後,她們即看到一個被樹包圍着的草地上,正伏着多個男人,不過從他們身上流血的程度,怕稱死屍也不爲過。
撇開這些伏地死屍,現下還有爲數不少,大概有五十來個身穿叢林迷彩軍服的男人,或站于吉普車上,或站於地上,總之就是包圍着一個女子,而這女子,正是席悠悠三女辛辛苦苦追着的理卡。
只見理卡還是一頭紅色短髮,瀏海處則是獨特地染成了一撮碧綠色,臉色除卻有點蒼白外,樣子仍是滿漂亮的。而相較於臉上的蒼白,她雙手握着的武器色彩可就鮮豔得多,騎士槍的半根槍面都給人血染成血紅。
騎士槍長約一米六,而圓筒狀的槍身就佔了長度的大半。雙手握着槍柄,理卡把騎士槍置於肚腹高度,指着前方而槍尖略微下斜,新鮮的人血自槍尖滴落草地上。
理卡明顯是靜站一會兒,由槍針滴下來的血,滴成了一小小血灘,每滴一下,就在寧靜的場中響起詭異陰森的‘答答’之聲。
‘可惡!’
三女來到,見到這般情景,出於本能自然是停下,隱藏戰圈外靜觀其變。
頃刻,她們就聽到其中一個穿軍服的男人的低吼,然後就是一個與她們站得最近的男人,拿起手上的機關槍,衝着理卡作連續不斷的射擊,而看到有人行動,他身旁的人也極配合的開槍起來。
‘嘖!’
這倒是三女頭一次看到理卡的出招,只見騎士槍微顫抖動,理卡輕嘖一聲,身子疾移,把槍升高至頸喉處而平握,直衝往開槍之人。而就在她衝擊之時,一頭白狼之相卻浮現於理卡周身,就像是鎧甲一般,把理卡保護得不受子彈所襲。
‘可、可惡!嗚呃!’
三女見到率先開槍的男人,是理卡最先衝擊的人,騎士槍和其主,完全無視他的開槍舉動,一擊就刺中了男人的額角,不過入肉不深,一刺一抽的動作可快捷無比,然後再把槍端沒入身旁之人的左胸或者額角處,瞬間連殺六人,方始停下,很難想像她能把這大型武器用得如此靈活。
然而她一停下,她的敵人可沒有停下,子彈還是往她身上招呼過去,理卡僅是一停,又重新凝起白狼之相,拿着騎士槍不斷攻擊着面前的敵人。
然而看她能無視子彈而遊走殺人,大概是很威風,不過同爲高手級別,三女明白到她的處境,那層外放的白狼形相是每中一次子彈就會削弱一分,異常虛耗氣力,只要時間一久,她就會撐不下去。
這世上能像易龍牙那般,似有用不完的氣和體力的人,委實世間罕見,而眼前的理卡可謂不屬此列。
理卡亦似是知道自己的情況,下手的狠勁可以從她每一槍的氣勢上印證出來,連續刺倒十來人後,她即來到那一輛吉普車旁,騎士槍直破甲貫入引擎,雙手一扭抽出,引擎受外力衝擊破壞,立引出爆炸。
‘可惡,這個女人!’
‘不要放過她!幹她婊子的娘!’
‘抓到的話,要狠狠的奸她十來遍!’
爆炸一起,剩餘下來的男人,大概是看着同伴一個接一個被刺死而激動起來,怒罵愈益難聽,而且甚至由本來的機關槍追擊掃射,變爲光能系的武器和榴彈炮。
‘糟糕!’
理卡急跳離吉普車的爆風時,聽見男人們的難聽喝罵,再瞥見他們有人手持着極爲危險的武器,雖暗叫不好,但那些男人卻是早她一步,那吉普車的爆風還可以避得及,但當數個榴彈落到她附近而引起爆炸時,本來就受傷不輕的她,可給爆風近距離震得吐出鮮血。
‘卑劣!’
正隱藏於一旁的姬月華看着男人們拿出來的武器,還有理卡那愈益蒼白的臉色,出於理卡曾待過葵花居的先入爲主的感覺,相較於那些口吐惡言的軍裝男人們,姬月華是不由得把她列作自己人。
甫見理卡接近重傷邊緣,她眉頭大皺,衝着身旁的人,問道:‘如果我說我不聰明的話,你們會怎麼做?’
素有深厚默契,姬月華的話纔出口,正與她有同樣意思的雪櫻可冷笑道:‘沒什麼怎麼樣,不聰明就是不聰明。’
‘有趣的答案。’
也能摸得出她們的意思,席悠悠淡然一說,就握着白槍衝出,可能是大家都用槍,或者出於她曾待過葵花居,又或者她身上有有趣的氣息,總之席悠悠並沒半點不耐煩的心思,率先現身助她。
‘紅火滿天星。’
嘴中輕道一聲,花飛舞槍訣的火炬百合和滿天星兩式混合而展,但見她現身場中,白中帶紅的火灼槍氣,一連刺上十來人,槍槍致命,雖說不常動武打鬥,但她的實力是有非常可靠的保證。
‘你是誰?’
突然有高手介入,傷疲交煎的理卡瞪大眼睛的問着。不過席悠悠還未曾答話,理卡已給戰場上的另一些變化吸引過去。
席悠悠上場,另兩女自不會閒下,雪櫻和姬月華也闖入場中,刀鋒和拳頭不斷跟剩下的男人接觸,招出必致其敵死亡。
理卡維持握槍直指席悠悠的姿勢,看着雪櫻和姬月華驀然出來,與席悠悠一同擊殺本應是自己的敵人,一時間也搞得糊里糊塗,蒼白的臉上頓添困惑之色。
反觀席悠悠則是反手收槍於背,對於理卡的困惑眼神彷若未見,只是微揚嘴角的佇立等待。
‘哼!’
而當二女把最後一個男人解決後,姬月華便來到她身前,笑道:‘特託雷,你沒事吧?’
‘你們……葵花居!’
當聽見姬月華那精神十足的音調,再認真審視她們出衆的漂亮臉蛋,理卡可立時醒過來,剛生起的眼熟感覺,又給一幕又一幕的鮮明記憶所取代,像雪櫻她們這樣異常有實力的美女,又是曾救過自己的傭兵團,出衆的特徵,讓她很快記起了她們的身分。
‘差不多一個月沒見了,特託雷小姐。’雪櫻把刀上的血以抹布簡單的一擦,便還刀入鞘說着。
聽她既能說出葵花居三字,雪櫻想她大概記得,自己等人是在一個月前救了她的事。
‘你們果然是葵花居,咳!’
聽見雪櫻的話,理卡也確認了她們的身分,不知道是不是她們曾救過自己一次所以安心起來,心神甫鬆,她即半跪在地下,咳出小口鮮血。
看着她驀然咳血,姬月華趨步上前,一手按着她的背,問着:‘你沒事吧?’
‘嗯,沒事,只是剛纔的力量催鼓得過份一點。’理卡苦笑的擦去嘴角血絲,重新站了起來,問道:‘是了,你們兩……三位,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席悠悠理卡未曾見過,說着間也差點忘了她的存在,而席悠悠似乎留意到這一點,在回答她的問題前,淡然地說道:‘我叫席悠悠,不過我喜歡別人叫我風鈴草。’
‘呃……啊,風、風鈴草……’席悠悠的話讓理卡挺困惑的,但現在沒人有心思跟她多作解釋。
雪櫻跟姬月華相視一眼,又望向淡笑中的席悠悠,道:‘我們葵花居是來這邊旅行的,然後就是……’
沒有隱瞞的必要,雪櫻把自己三人的現況說了一遍,不過這是很簡略的說明,能夠讓理卡露出恍然的表情就已經足夠了,當然迷路和追蹤的事,她是輕輕的帶過,這些可不怎麼光彩。
說明不花太多時間,當理卡聽完後,便尷尬的笑道:‘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失禮,又勞煩你們出手幫忙。’
這是讓人感到有禮貌的發言,只是比起感到她的有禮貌,姬月華是更想知道其他事情,問道:‘特託雷,那你又是怎麼麼了,爲什麼遇上……這些人?’
‘這個……’理卡的眉頭輕皺,露出一張困擾的表情,遲疑的道:‘這個……也不是有什麼……原因不算什麼……’
‘啊……說謊呢!’
三女聽見她說原因不算什麼,不要說她現在的樣子騙不到人,就是剛纔那些男人動用到的武力程度,恐怕一句‘不算什麼’是不能解釋過去,說清楚一點,除非是白癡,否則這解釋還真是沒可能讓人信服。
席悠悠一副可有可無的表情,想着:‘這個說法還真悶,要是龍牙來說……一定精彩得多,唉!’
姑且勿論她現在想起易龍牙是不是應該,她心中輕嘆一聲,就開口道:‘那麼這個原因可以說出來嗎?’
‘呃……這個……原因……’
理卡支吾半晌,她的原因仍是擠不出來。然而就在三人還想說她不用勉強時,她就似忽然想起什麼,極其認真的問道:‘你們葵花居是傭兵集團,那應該會接受委託吧?’
無端給她問到工作上的事務,姬月華茫然的道:‘呃……我們的確是傭兵,不過接委託這種事……我們可是在休假。’
嚴格來說,傭兵只有她和雪櫻纔是。席悠悠的身分是四間,不,就快是五間咖啡室的主人,不過要說傭兵的話,她本人倒是覺得沒差,她的確有實力。
聽見姬月華說是休假,理卡可是提高了一點音量,續道:‘那請你們不要休假,我現在正要辦一件很要緊的事,但現在只有我的話是很難辦到的,我希望你們能幫我!’說到後面,一手握槍的她,可抓住了姬月華的肩膀。
‘這個嘛……’
還沒有甩開她的打算,姬月華奇怪下,可是一面支吾一面把目光瞟往雪櫻和席悠悠身上,以眼光詢問:‘喂喂,這怎麼辦好?’
很清楚接收到她目光中藏着的問話,雪櫻蹙眉的盯着理卡,好一會便就是聳肩搖首。至於席悠悠則是摸不着邊際的報以一詭異的微笑。
見兩位同伴都是沒有好意見,姬月華於是說道:‘特託雷,要我們接委託不是問題啦,只是你究竟要辦什麼事?還有這些人?’她對於周遭的男人仍是滿在意的。
見她肯答應,理卡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笑容。論到實力,她是感覺得到眼前三人是不會弱到哪裡,有她們幫忙自然最好,她確認般的追問:‘你們真是答應?’
見理卡把視線投到自己身上,雪櫻說道:‘嗯,是答應了。’
‘那……我也放心跟你們說,我們邊走邊講,我們要儘快找到獨角馬。’算是回覆了一點氣力,傷勢也給鎮住,理卡是如此的說着。
事實上,三女認爲這是個很不錯的提議,就算不怎麼介意死屍和殺人,但要長留在屍堆附近說話,氣氛方面可教她們在意,她們沒變態到喜歡待在死屍旁邊。
好提議就要坐言起行,理卡環視了四周一眼,便領着三女離開原地,而途中不需要多問爲什麼,她便合作的道:‘我想你們會奇怪我爲什麼要找獨角馬吧?’
‘嗯,是的,有什麼原因嗎?’雪櫻點頭說道。
‘其實要說的話,你們可能不清楚……或者先問一下,你們知不知道碧鳥設計師?’
‘碧鳥設計師?很熟的名,我好像是在哪……’當理卡說出碧鳥設計師後,姬月華似有所印象般的低喃,但偏生一時間想不起來。
倒是雪櫻想到什麼,脫口道:‘月華,是護雷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