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穎州東門大響,“咣咣”地,是有人用刀劍一類的武器重力砸門。
“開門,快點開門!”
守門的士兵,此時正在夢裡與情人幽會,手還沒有拉上,便被人吵醒,很是不滿,慢騰騰的爬起來,嘟嘟囔囔的罵娘。
“他媽的誰呀?半夜三更擾人清夢,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他媽的罵誰呢?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太子妃娘娘在此,豈容你放肆。”
守門的一聽,渾身打了個激靈,搖醒同伴。
“外面有人喊門,說是太子妃娘娘駕臨,你說該怎麼辦?”
“快快快,我是通知隊長,你去開門。”
“會不會是假的?”
“先別管她是真是假,太子妃娘娘在我們穎州的地界是被人劫走了。此事上面雖然沒有聲張,各個城門卻有暗傳的。太子爺這幾日進進出出,也都是爲了此事。再說了,周知府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被徹查的。照欽差大人的意思,不日應該是會送進京城受審的。我們可別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
“是是是,老兄說得對,我這就去開門。”
城門大開,一羣傷兵殘將簇擁着一個戴着斗篷的女子進來。女子身上的白衣已經幾乎看不出本色,上面血漬污泥沾染的到處都是,手上抱着一把琴,臉孔守門的小兵不敢看,不知神情容貌如何,但是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凜然貴氣,就已經讓那小兵忍不住哆哆嗦嗦,身子一軟,膝蓋一彎,但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小的不知太子妃娘娘駕臨,多有怠慢,請娘娘恕罪。”
“起來吧,不知者無罪,何況我們是深夜逃命至此的。”聲音清涼冷淡,泠泠如泉水擊石,說不出的好聽。
“另一位兄弟已經前去請隊長了,請娘娘稍等片刻。”
“我等好不容易從鬼門關中逃出來,即刻去行館見太子便是,何須在這裡等那勞什子的隊長。”
羽汐一聽便知道這人是剛纔那說她像逃命出來的何力,此人心直口快,剛在城門外,雷不知叮囑了他多少回。
“何力不可無理,小哥懷疑本宮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的。只不過,本宮是不是太子妃,到行館去見見太子不是便可知道嗎?”
“小的,小的……”那守門的小兵,跪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此時聽羽汐這樣一言,便嚇得癱軟着,瑟瑟地更爬不起來了。
“臣丁四見過太子妃娘娘。”門外傳來一聲高喊。
“那是誰?”
“小
的們的隊長。”地下那小兵膽顫地回答道。
“讓他進來。”
“進來。”何力對外吼道。
“臣丁四,穎州東門守城隊長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秋萬福。”
“起來吧!”羽汐略擡了擡手。
“謝謝娘娘。”
“我要去行館見太子,還想煩請丁隊長帶路。”
“娘娘一路勞累,不如在此稍作歇息,屬下已經派人去行館稟告太子,相信殿下很快便能來此接娘娘。”
“丁四你什麼意思?”何力高喝,質問道。
“娘娘在我穎州出事,臣等惶恐,萬怕太子再有什麼差池,臣等真是死不足惜,還娘娘體諒。”
“丁隊長思慮周全,對太子一片忠心,本宮怎麼會多加責怪呢?只是水月山莊的侍衛奔勞幾日纔將本宮救出來,有些兄弟更是身負重傷,還請丁隊長出面佈置,派些人手來打點治療。”
“是是是,臣等這就去辦。”那丁四唯唯諾諾地退下。
穎州行館此時已經沸騰,消息傳來的時候,李承嗣剛剛睡下。侍衛稟報“軍師”,“軍師”不敢定奪,決定自己先去東門接回太子妃,順便一探真假。剛要調度時,卻見李承嗣推開臥室的門走了出來,臉色極其不好,鐵青着臉便質問“軍師”:“既有太子妃消息爲何不通知本宮?”
“屬下怕有詐,不敢先打擾太子殿下,想自己先去一探真假。”“軍師”低頭說道。
“即便有詐,本宮也理應前去,那是本宮的妻子。”
“是。”“軍師”不敢多言,退下,恭身等着李承嗣翻身上馬後,才緊隨其後。
“派人通知三殿下和南宮羽軒。”李承嗣在馬上高喊吩咐完,一勒馬繮,便向東門快速地馳去。
“是。”後面侍從的應聲傳進他的耳裡時,他已經奔出去很遠很遠,只聽了到一個淡淡地聲音。
“太子殿下到。”
“恭迎太子殿下!”羽汐跟着衆人一起緩緩跪下。
“羽汐。”只看了一眼,李承嗣便認出了那女子便是南宮羽汐,他用自己都沒有覺察出來的心疼叫着她的名字。再看到她滿身是血,抱着一張大琴,纖弱地遠遠站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心臟揪緊時的刺痛。這個女子,在經意間,也以一個闖入者的姿態,進駐在了他的心裡。
“臣妾回來了。”羽汐掀了斗篷,凌亂的髮絲纏在她的手上,頸上,臉上,彷彿經歷了無數的劫難,現在,她終於站在了他的面前。
“
臣妾自知私自出京罪不可赦,若殿下要罰臣妾,臣妾甘願受罰,絕無怨言,只求殿下不要怪罪三皇子。”羽汐擡眸看了看李承嗣不是很好看的臉色,繼續說道,“是臣妾逼迫三皇子帶臣妾出宮的。臣妾原本作了這番男子打扮,以爲必定不會被人認出了,誰知逍遙樓神通廣大,居然識破臣妾身份。臣妾知道錯了,下次再不敢犯,請殿下恕罪。”
李承嗣看到弱不禁風地站在那裡,原本有着的一些怒氣已經消散,誰知此刻那女人一副乖順聽話的樣子,站在那兒承認自己所犯的錯誤。這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必竟她能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承認錯誤,也算是給了他一個交代。誰知這邊他還未沒有高興起來,那邊她卻是爲了別的男子求情的。李承嗣心裡真是五味雜陳,精彩的很。自己的妻子,心裡可以裝着很多的男人,唯獨不會想到,也許他李承嗣也會爲她擔心。
“說完了嗎?說完了便跟本宮回行館吧!”李承嗣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說。臉上冷漠,沒有一絲情緒。稍後趕來,聽了羽汐一番言辭的李承嗣心中也不是滋味,裡邊有喜有憂。喜的是羽汐終於安全回來了,憂的是,她怎麼會哪壺不開擔哪壺,二哥明明沒有對他多加責難,此時被羽汐提起,以後怕是會有些苦頭吃了。
“殿下請等等。”看到李承嗣要走,羽汐趕緊叫住,“救我出來的是水月山莊的死士,不少都受了頗重的傷,此時正在這裡治療,我想等着他們一起走。”
“你放心,你哥哥此刻接了通知,也應該在路上趕來了。有他在,他們死不了的。”
羽汐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李承嗣不善的臉色的時候,識相地閉上了嘴。
“軍師,你代本宮去好好慰問那些救出太子妃的勇士。”
“是。”軍師謹慎地問答。裡邊“慰問”的意思,羽汐也聽得分明。還好,到這裡後已經讓丁四請醫館的醫生重新包紮過一次,丁四等已經看過了那些淋漓的傷口,任憑軍師眼睛再毒,也無法再判斷出那些傷口結痂的時間,無從推測出傷口的來歷。
“你還有你,跟我回行館。”冷冷地憋了一眼羽汐和李承涵,李承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二哥,我……”
“不想重罰,就別廢話。”李承嗣冷冷地丟下的一句話,讓李承涵也識相地閉了嘴。他站在那裡等羽汐先行,在羽汐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投出了無比幽怨地一眼,羽汐衝他一笑,扮個鬼臉,心情很舒暢。能夠把李承涵成功拉下水,她覺得很高興,要罰嘛,就大家一起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