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人,你終其一生,也只能遠遠地觀望着。
彷彿了卻了一樁心願般,羽汐的臉開始慢慢溢出一種微笑,發自內心的微笑,整個人煥發出了一種生機,閃耀的讓人睜不開眼。
“帶我去看看無憂吧!君無憂,願君無憂,我也惟願君無憂。”
羽汐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特別好看,彎彎地猶如一輪皎潔的新月,清澈透亮,流溢的涌動的光彩,瀲灩迷人。此時,她笑着,嘴角微微勾起,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李承昊不由得看得癡了,當初自己喜歡上那個還是青澀小丫頭的她,就是因爲這笑吧!在他的印象裡,每個人都笑着,但那是一張僞裝着的面具,笑下面的用心,也許比之不笑的時候還要險惡。可是她的笑極澄澈,眼睛是明亮乾淨的,沒有經過人世的浸染,澄澈如雨後的天空。看着她,你會覺得世間一切都是美好的,可這美好終究是要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不過,今生還能夠再爲她做一件事,他覺得很高興。
“好,我帶你去見無憂。我希望我的女兒,還有我的小師妹都一生無憂。”他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裡,像曾經那樣,兩個心無旁騖,靈臺清明,帶着不經玷污的純潔心靈,手牽着手。
羽汐沒有掙扎,任由自己柔軟的手掌握在那一方堅定了,他叫她小師妹,兩人的關係便又回到了當初。
明月閣裡極少有外人進去,李承昊牽着羽汐的手,往裡走。
入畫抱着小無憂正對着一幅畫像恭恭敬敬地磕頭,畫像前的香案上輕煙嫋嫋而起,散發着淡淡的杜若香,與李承昊身上的極像。
“那是我孃親。”李承昊立住腳,雅靜地立着,也對那畫像揖了幾揖。
羽汐聞言,擡眸去看。淡若白蓮,雅如雛菊,極美的一個女子。
看着那熟悉的畫像,羽汐只覺得口乾舌燥,一顆心狂亂無章地跳着。
怎麼可能,怎麼會?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問自己。
“怎麼啦?”李承昊看到了她面色的不對,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真是蘭妃娘娘?”羽汐知道自己這樣問很蠢,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
“如假包換,我總
不能自己的孃親都認錯。”李承昊笑,那裡面飽含着包容。
“這幅畫像裡的蘭妃娘娘真年輕。”羽汐也笑,但那笑容極空洞蒼白。
“這幅畫像是孃親一直珍藏着的,據說是她十六歲的時候,一個很年青的丹青高手爲她畫的。畫像裡的孃親美麗高貴,如出塵的白蓮,嫺靜淡雅的連地那美麗的花朵都要自慚形穢。”
“是啊,真美。”
羽汐淨了手,點了幾枝素雅的淨香,對着畫像虔誠恭敬地拜了幾拜。
李承昊不知道她爲何要如此鄭重其事,不過,看到她如此敬重自己的孃親,他還是很高興地。
“無憂,應該是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不應該拘在這樣一個小小的明月殿。昊哥哥,帶着無憂和阿俏離開這裡吧!永遠不要回來。我知道你最嚮往的便是山水田園的日子,去過那樣的日子吧!在柔然和大風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山,人們叫它五彩山,山上有五色彩石,珍禽異禽多不勝數。那裡的百姓民風極淳樸,從不排斥外來人羣。那裡的百姓還很熱情好客,如果有誰到他們的寨子裡去做客,他們會唱歌跳舞着歡迎遠來的客人。和那樣單純熱情的人們在一起,你也會忘記所有煩惱,只想就這樣快樂無憂地過一輩子的。”
“好,那樣的地方正是我一生夢想着能夠生活的地方,我會帶着無憂和阿俏在那裡快樂地生活的。”
“嗯,那就好。”阿俏笑,“我能細細地看一下那幅畫像嗎?”
“當然。”
李承昊彈身而起,畫像便被他握在了手上,呈到羽汐面前。
羽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摸着畫像上蘭妃身上的每一根線條,看得極仔細,生怕漏過任何一個地方。
指尖輕輕划過去,終於在畫像的右下角摸到一塊突起。她攥起畫像的這個角,拿到太陽底下,果然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黑點。
“拿針來。”羽汐不由得激動,有些迫不及待。
入畫連忙往外奔去,吩咐小宮女去找針。
很快針找來了,李承昊舉着畫像,羽汐拿過針小心地挑開一角,一個白色的小蠟丸滾了出來。那蠟丸做得極小極精巧,一看便知是用了上好的封存工藝。究竟是什麼
東西,需要包裹的這麼隱秘。
李承昊放下畫像,與羽汐一起看着那個小蠟丸。羽汐的心開始“怦怦”地跳起來,這個小小的蠟丸裡會不會藏着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呢?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幅熟悉的畫像一眼,羽汐越看越更加肯定這幅畫像與煙雨閣上的那一幅出自同一人之手。
在羽汐獨自思忖的那一會兒功夫,李承昊已經捏碎了蠟丸,從裡面拿出了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輕輕地展開,只見上面只有一行蠅頭小楷。
“煙兒:六月初三日晚子時,念君橋頭,不見不散。”落款是南宮傲。
“昊哥哥,敢問蘭妃娘娘名諱是……”
“秦煙雨。”
“那昊哥哥定然知道煙雨閣,煙雨亭,念君橋了?”羽汐提頭質問。
“嗯。”李承昊毫不避諱,“師兄喜歡孃親,這我早就知道。孃親去世後,師傅便建了那幾處樓閣,裡面的畫像供得便是孃親。煙雨閣之所以成爲水月山莊的禁地,便是因爲師傅怕別人知道他與孃親的秘密。”
李承昊說得很坦然,羽汐卻覺得心中疑點甚多,還有些不對勁地對方。她坐下來,托腮冥想,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對?再看了畫像一眼,她如夢初醒,如果煙雨閣裡供奉的畫像是蘭妃,而蘭妃又是李承昊的生母,那麼南宮羽軒的母親到底是誰?
她渾身一震,把疑惑的眼神投向李承昊。
“我也不知道羽軒的母親是誰,師傅從來不肯說。”李承昊有些愧疚地看着羽汐。
“你早就知道,爲什麼要騙南宮羽軒那麼久?你知道的,他就是一直以爲蘭妃娘娘是他的母親,才這樣一輩子活在仇恨裡。爲了報仇,他什麼都沒有了?李承昊,你於心何忍。”羽汐氣得直哆嗦,臉色潮紅,指着李承昊說道。
“對不起,汐兒。”李承昊知道自己一直利用南宮羽軒,良心也曾經很不安。可是,南宮傲告訴他,他把南宮羽軒從小養到大,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爲他們做一點事,這是他的宿命,怨不得別人。後悔愧疚過幾次之後,他便也坦然接受了。
此次帶羽汐進明月閣,他到一時忘記了母親與南宮羽軒這層原由,突然被羽汐提起,他倒覺得有些愧疚難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