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我爹!”胡呦呦喧佈道:“反正我姨娘派我下山就是找我爹的!”
阿杳呆住,恩仙在尚凡間?
“姨娘讓我儘快到爹,因爲我爹是人,他可能快老死了。”胡呦呦伸着懶腰說:“如果他死了,我就不能盡孝道了,雖然我恨他……”
“呦呦小姐你別這麼說。”阿杳低着頭說:“或許令尊有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
阿杳心中大概明白了,念念夫人肯定沒把恩仙的身份告訴狐狸姐妹,所以念念夫人的姐妹一直以爲恩仙是凡人。
“阿杳你不用替他說好話,”胡呦呦撅起小嘴:“我爹肯定發現我娘是狐狸,就怕了,所以連我也不要了。”
阿杳覺得胡呦呦肯定找不到爹,既然是仙人,就沒那麼容易下凡。
但是阿杳說:“阿杳陪你找,一定會找到他的。”她知道,希望是最可貴,雖然呦呦小姐嘴上說恨她爹,但心裡說不定也想見一面,那麼不管如何,我就陪他找找看吧。
“小姐,要找你爹可有什麼線索嗎?”阿杳問。
“有這個香囊!”胡呦呦已經變回了人,她把香囊摘下來交給阿杳看:“這是我娘留下的,阿杳你幫我看看。”
阿杳擺擺手拒絕說:“這麼重要的東西,小姐不要隨便拿給別人。”
胡呦呦想了想,點頭說:“你說的對,我不該隨便摘下來。”她並不收手,執意把香囊拿給阿杳說:“阿杳不是別人,阿杳是呦呦的朋友,幫呦呦見到了趙哥哥。”
阿杳眼睛潤潤的,於是她沒有推辭,拿起香囊假裝仔細地看。
以前她是見過這個香囊的,原本戴在恩仙身上,恩仙用他遮蓋仙氣,但恩仙走得時候,將它留給了念念夫人。阿杳本不認識胡呦呦,但春會那一日,她就認出她來了。她和她娘長得很像,又掛着一樣的香囊。阿杳差點湊過去叫“念念夫人”。可老桃仙顯身把呦呦叫住了,她便沒有支聲。後來才知道呦呦乃胡念念的女兒,然後旁敲側擊地從其他桃仙那裡問出,原來念念夫人二十年前就過世了。
阿杳心理過意不去,剛好逢着胡呦呦和趙里仁大婚,桃仙們人手不夠,差一個小玉女,她便報名,被挑中做了玉女。然後她早想到了,要跟呦呦接觸,做她的跟班,貼身保護她。
沒有恩仙就沒有阿杳今日,阿杳輕輕地撫摸翅膀。
“這個香囊是有遮蓋氣味的效果嗎?”阿杳明知故問道:“我聞不到小姐身上的妖氣就是這個原因對吧?”
呦呦點點頭,揉揉阿杳的頭髮說:“阿杳,你不用跟其他桃仙一樣叫我小姐,我是桃爺爺的假孫女,桃仙們才叫我假的小姐,我們是朋友,所以你叫我呦呦就好了。”
“可是阿杳就想叫你小姐,都叫習慣了。”阿杳不願改口。
“那你儘量改吧,最好改過來,”胡呦呦笑着比劃了一下身高差,她說:“你外貌比我小太多,看上去像我妹妹,如果反過來叫我小姐,別人聽了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阿杳聽了覺得有道理,不太情願地點點頭說:“阿杳記住了,以後不叫小姐了。”
“嗯!”胡呦呦重重地點頭。
阿杳把香囊交還給呦呦:“這個香囊是個寶貝,但阿杳看不出其他線索了。”
“呼——”胡呦呦長嘆一口氣說:“那就別管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吃飽了再想辦法。”
阿杳當神仙太久,竟然忘了妖類需要吃食物。她微帶歉意地說:“京城我熟,帶你去吃好吃的。”
胡呦呦聽了開心得不得了,竟忘了做人的時候不能搖臀,阿杳尷尬地看着她,她才幡然醒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剛做人沒多久。”
神仙雖然不用吃飯,但睡覺是必須的。
陽光照在臉上,微微有些燙,呦呦和阿杳吃了飯連打哈欠。一個小妖傍着一個小仙,根本不缺銀子,隨手撿快石頭就能變出來,可阿杳說拿石頭戲弄人不厚道,她身上帶有真銀子,拿出一小塊交給胡呦呦說:“你看上去像姐姐,所以你付錢更好。”
呦呦驚訝了一句:“怎麼這麼小一塊,夠嗎?”就被阿杳丟了個白眼說:“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胡呦呦羞愧地說:“人家做人才沒多久……”
她們住了客棧,一覺睡到晌午,兩人商量着以後找呦呦的爹,免不了在外拋頭露面,所以還是換個裝好。所以一個裝成了少爺,一個化裝成了小書童。
“二位客官要出門吶?”小二寒暄道,一擡頭覺得兩人眼生,又有些眼熟,等人笑着回點完頭走了,他纔想起,原來是早晨那二位姑娘。
胡呦呦把香囊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希望在逛街的時候,有人認出她的香囊。這種希望不大,但也可試一試。
“公子且慢!”胡呦呦和阿杳正準備上街,忽然客棧內一個客人招呼道。
胡呦呦反應不過來別人在叫她,阿杳扯扯他的衣袖,小聲道:“公子,有人叫你。”
“哦?”胡呦呦回過頭,不遠一個拿着摺扇的長袍男子,正衝她點頭微笑。“什麼、什麼事?”胡呦呦結結巴巴地說,怕被人看破女兒身。
“在下吳寒,”男子微笑不減,抱拳道:“公子可是宜縣人氏?”
是或者不是?胡呦呦低頭看看阿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登記住店的時候,她們曾撒謊說是宜縣過來的,原因是呦呦只曉得一個宜縣,因爲趙里仁老家在那兒。
阿杳上下打量一番吳寒,縱使是神仙也看不出人心底的好壞,她便提防着說:“公子怎麼知道我家少爺從哪兒來?”
吳寒躬身道:“公子勿怪,吳某方纔看過客棧的登記簿,恰巧發現二位宜縣來的同鄉。”
“你也是宜縣的?”胡呦呦微笑道。因爲趙里仁那層關係,她總覺得宜縣的都是好人。
吳寒並沒有任何不良目的,他喊住二人,只是因爲下午是“青白會”第一次遊街活動,需要的人越多越好。
“清白會”,才成立沒幾天,一聽名字就知道,就是趙里仁的粉絲團。
他們遊街的目的就是要告訴官府,儘快把我們的偶像放出來。
吳寒自打聽說“青峰”是宜縣人之後,便十分自豪,這幾天,凡事“青白會”的事,他都特別積極。
“在下正是宜縣人氏。”吳寒笑意斐然道:“公子剛來京城,不知道聽說沒有,我們宜縣出了個大名人。”
胡呦呦對吳寒的話絲毫沒有興趣,但又不好推辭,只能問道:“誰。”
“兄臺可知‘青峰白石’?”吳寒懇切地看着胡呦呦,胡呦呦搖搖頭。
“哦?閣下竟然不知?”吳寒言語明顯失落。
胡呦呦再次搖搖頭說:“吳公子若沒有其他事情,小、在下就走了。”
差點不留神自稱“小狐”了,胡呦呦拔腿就想要跑。
不料吳寒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說:“不知道也無妨,只要閣下是宜縣人,就該參與下午我們舉辦的遊街活動,爲趙公子申冤?”
“趙公子?”阿杳畢竟多活幾十歲,遂問道:“吳公子說的趙公子,全名可是‘趙里仁’?”
吳寒聽胡呦呦身邊的“小書童”一說,自然是不甚欣喜:“二位原來認識趙公子?”
胡呦呦轉頭正對吳寒說:“你們原來想幫趙哥哥申冤?”
胡呦呦說完,忙捂住嘴,糟了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吳寒聽了更高興了,立刻邀請胡呦呦坐下,想要詳談,他心想:能親切地喊大文豪“哥哥”的,肯定是熟人。
熟人就更該義不容辭地幫幫忙了!
吳寒不管其他地介紹完下午的計劃,還想讓呦呦幫忙寫些宣傳單。胡呦呦不會寫字,藉口推掉了。吳寒竟恬不知恥地,安排她上街發傳單。
呦呦的神經很粗,才隔了一夜,她就不計較趙里仁在牢裡喊“素素”的事了。
只要能幫到趙哥哥,她當然高興。
街上關於“青白會”的話題那是熱火朝天,胡呦呦和阿杳一上街就感受到了同仇敵愾般濃烈的氛圍,她比其他發傳單的更爲親切積極。
“大叔,看看這張傳單吧。”“大嬸,你看看。”胡呦呦累了將近一個時辰。期間片刻也未休息,阿杳怎麼勸她她都不聽,一根筋地想把傳單發完。尋常百姓認識字的本來就不多,有些認識的,看傳單內容相當於和官衙叫板,根本不敢伸手接。
一頂裝潢威嚴的轎子當街而過,前後四個轎伕,十來個侍衛,喧鬧的街市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自覺讓開路,退到路邊。
什麼人能搞這麼大的排場?胡呦呦問一旁的人說:“那是誰?”
對方解釋說:“這你都不知道,你外地來的吧!這轎子裡坐的是皇上的六叔,祿王。”
哦,原來是個王爺。呦呦點點頭,抿着脣若有所思。
阿杳一看呦呦這樣,立刻就知道她下一步的打算,想伸手拉住呦呦,卻爲時已晚。
呦呦已經一個箭步,衝上了道:“王爺,等等!”
侍衛迅速做出反應,抽出長刀要砍。
轎子裡的刁佩霖連忙喝止道:“住手!”
侍衛們吃了一驚,收回長刀。
接着,呦呦聽見轎裡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問她爲何攔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