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妻之路漫漫, 不過趙里仁忽然發現一條捷徑……
“還真道長。”趙里仁驚訝道:“你爲何在這兒?”
還真笑道:“還真在此恭候多時,趙公子快請進。”
他們進到書閣內,還真不知施了什麼法術, 閣中立刻燈火通明。
“趙公子今日在藏書閣可有所獲?”還真問。
“受益匪淺, 不過在下半夜起來, 正是想起了今日差點錯過一本書。”趙里仁擾擾頭說:“如果現在補看, 可能能找到救拙荊的辦法。”
還真點頭, “那我隨你去拿。”
趙里仁記憶卓越,直接就到了目的書架前,還真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書類, 全然修仙之術。
趙里仁要修仙?不,現在已是火燒眉毛的時候, 修仙充其量算曲線救人, 特別曲, 所以他想要找到捷徑。
所謂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趙里仁是懂的, 他讀了蜀山派這麼多經典,知道快速修仙的後果通常只有一個——走火入魔。
至於做一個魔有什麼不好,和做人的區別,他了解不深。所以只當這後結果,他是能接受的。
還真面帶愁容地看着他, “趙公子, 此法不可取。雖我蜀山能耐有限, 但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你鋌而走險。”
趙公子埋頭在書裡尋找……
還真見他不應, 伸手覆蓋住書面, 語重心長道:“趙公子莫要再看!”
如果還真知道趙里仁深夜來此,是來看這種書籍的, 絕對不會給他開門。閣中留有這種旁門左道的書,僅當給弟子們一個反面教材。
“找到了!”趙里仁忽然從還真手指縫隙裡瞅見幾個字,他含蓄地衝還真笑笑:“還真道長的手……”
還真無可奈何地移開手掌,看見書面的內容,立刻鬆了一口氣,卻惋惜地搖搖頭,別開頭不看趙里仁。
“道長,這上面寫的可是真的?”趙里仁迫切地問。可還真不說話,態度已明擺着了:是真的,但不可取。
趙里仁立刻明白過來,他合上書頁,臉上故意掛上笑,好讓自己看起來十分輕鬆。
“道長,先請坐。”趙里仁邀還真坐下。
他們仍在書閣之中,趙里仁仰頭環視這山巔之上琳琅的書閣,長舒一口氣,“嗬——”
彷彿要用這口氣,排除心中煩惱。可惜道門重地,無酒。他養了一個多月的酒蟲,在肚裡鬧得厲害。
“道長見着區區的時候,覺得區區像人還是像鬼?”趙里仁眼神空蕩蕩的。
還真也望着前方,目空一切狀:“貧道昨日見到你,你的確形容不堪,人魔鬼樣……不過,人人都有遇到挫折的時候,趙公子應主動從磨難中走出來。”
趙里仁嘴角彎彎,苦笑道:“道長仙骨錚錚,自然不明白男女之情是什麼感覺。”
一日不在,輾轉難眠。一月不見,痛心寒骨。
“生命可貴,縱然這一世只是趙公子偶然託凡獲得,亦應當珍惜。”還真緩緩閉目。
“還真道長所說極是,”趙里仁說着,揚起頭,真切地微笑道:“不過,縱觀在下過去二十多年陽壽,蠅營狗苟,不知生爲何。直到遇見呦呦……”
一顧佳人誤終身,有些人就是一旦遇見,再也忘不掉抹不開。哪怕她的單純可愛在世間不是唯一的,但在他心中就是無可取代。
還真沒再搭話,趙里仁忽然望着他,目光懇求道:“區區一意孤行,恐怕要給貴派添麻煩了……”
還真冷冷地說:“趙公子若在本門恢復仙身,自然是本門百年難求的榮耀。”
他明白趙里仁所謂的“添麻煩”意思,但他不肯說破,若是趙里仁有個三長兩短,蜀山自然知道處理他的後事,這即使所謂的麻煩之處。
趙里仁見還真勉強同意了,遂借了文房四寶,書閣裡就備的有,他慢慢地研墨,鋪開紙寫信。這不是他第一次寫遺言了,想到這兒,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還真看看他,又別開頭,正襟危坐沉着臉。
趙里仁一邊寫,一邊笑着,還真從他臉上讀出了平凡的幸福感,還真一直默默地陪他坐到天明,不敢走開一步。
窗外乍明,他們熄滅油燈,遺書墨跡也全都幹了,趙里仁小心翼翼將厚厚一沓信紙塞進信封中,封面上寫着:收信人,文曲仙君。
一旦恢復仙身,前程往事將忘得一乾二淨!
書上如是寫,真與假,試了方知。
還真終於沒忍住,勸趙里仁說:“趙公子請三思,性命攸關,魯莽不得!”
“在下已經想清楚了,道長不用多勸。”趙里仁供袖道:“若是在下未能見到明日的太陽,請還真道長送在下屍身回京,埋在京郊十里桃花林便好,那塊地是陶老先生的,他應該好說話。”
還真身上的佩劍隱隱泛光,還真道:“那地方貧道是知道的,貧道這把佩劍就是在那裡偶得的,趙公子若心意已決,貧道便不多勸。趙公子放心,若你飛昇失敗,我和陶甲一定幫你回鄉安葬。”
趙里仁看看陶甲,問道:“陶甲可是認識陶老先生?”
陶甲不會說話,還真代它答道:“都是同一片林子裡,先後成仙的仙樹。”
仙樹?趙里仁愣了愣,“一顆仙樹爲何要幫我與狐妖成婚?”
還真搖搖頭:“貧道正在修煉中,還未成仙,仙界之事,貧道也不清楚。”
“在下臨行之前,想與掌門道長道別。”趙里仁說。還真遂領他到了正殿,濟倫剛好在殿中打坐,還真叫了聲:“師兄。”然後替趙里仁說明了來意。趙里仁拱手謝道:“這兩日叨擾濟倫掌門了,之後也請掌門多多關照。”
濟倫一甩拂塵:“叨擾算不上,貧道祝願趙公子馬到功成。”
濟倫修仙百年,也是有點脾氣的,閉着眼坐回蒲墊上就再也沒理睬趙里仁,他不贊成趙里仁鋌而走險,卻明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立刻替趙里仁算了一卦,卻算不出吉凶。
“仙人之命果然不是我等能掌握的啊。”濟倫感慨了一番。
趙里仁和還真告辭,來到蜀山半山腰。
蜀山不願借劍給他自刎,因爲濫殺無辜有損修爲,趙里仁便提議到山下找些毒草,因爲蜀山救人的丹藥不少,卻沒有毒\藥。他認得一味叫斷腸草的毒草,其花葉莖根均是劇毒。在山裡走了半日,終於找到幾株。
趙里仁席地而坐,將死之人,不再講究什麼,摘下一株斷腸草,當着還真的面嚼爛了吞進肚中。
沒多久就覺得氣緊,他掐着喉嚨,瞪大眼看着還真,還真不願見他死前的猙獰,一揮手將他打暈。
他雖然感覺不到了,但身體扔本能地抽搐,口吐白沫……
魔界,幽冥鄉。
天上飄着黯淡的星輝,終日不見陽光。雖然“幽冥鄉”地名裡有個“鄉”字,但這裡就是魔界正兒八經的首都。
整座幽冥鄉對外封閉,所以殷淳熙不擔心胡呦呦逃跑,放任她在城裡亂跑。
胡呦呦剛來時茶飯不思,成天哭得眼腫:“相公不要呦呦了,呦呦呦……相公不要我了……”
殷淳熙覺得這樣的胡呦呦一點兒也沒意思,所以想找個人陪陪她,寬慰寬慰她。
阿杳此時也被關在魔界,本來也是胡呦呦的閨蜜,可殷淳熙覺得阿杳比胡呦呦多張個心眼,怕她給胡呦呦出點子越獄。於是找了個會變相的女魔,魔界整容業的佼佼者,變成阿杳的樣子,去接近胡呦呦。這隻女魔頭歡欣鼓舞地接受了少尊的任務,不停地向少尊自薦:小的叫定春,定力的定,叫/春的春。。裝作七八歲兒童的樣子,骨子裡卻活脫脫一個,恬不知恥的女魔頭,連少尊都不忍直視。
“阿杳!”胡呦呦果然沒認出真假,迫不及待地撲到阿杳身前,將阿杳摟在懷裡:“你怎麼也被抓來了。”
定春怕露陷,事先跟阿杳處過幾天,學着阿杳人小鬼大的樣子說:“還不是被你連累的!”
胡呦呦擦擦淚珠,心疼道:“阿杳,你受苦了。”胡呦呦努力地低着頭,按以往阿杳的性子來說,這時應該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沒關係”。
定春演技一等一,卻不知道胡呦呦跟阿杳在一起的時候,阿杳像大姐大,呦呦像小弟。所以定春裝出任性小孩的樣子,敲了敲胡呦呦的腦袋說:“你知道就好!千萬別再惹事了!”
胡呦呦摸着腦袋看着定春,只覺得今天的“阿杳”特別兇。
“呦呦,我帶你到城裡逛逛吧!”定春向她支出小手,胡呦呦沒有多想,高高興興地拉住了她。
胡呦呦對什麼都很新鮮,若不是被抓來做人質,她感覺魔界的異域風情,作爲旅遊地點不錯。
逛着逛着,阿杳吵着口渴,便要呦呦跟她去喝涼茶。
胡呦呦點頭,心想:阿杳今天的確很多話,她比我早被抓來幾天,沒想到對這裡就這麼熟悉了,多虧有她帶路。
正說着,看見前面一間小小的茶鋪,鋪外立着一支旗竿,掛着店名——六夫人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