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夢望着那兩張臉,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看不清那臉上是什麼表情,但是應該是在笑的,她們欺負人的時候總是在笑的,不論被欺負的人是否反抗是否痛苦,而現在,這種欺辱落在了她身上。
“沒有其他東西了。”席夢哭着低聲說道,沒有了,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個手袋裡,只是她們沒有看到而已。
“沒有了?”阮玲玲不信的捏着手袋,沒有捏到多餘的東西,那只是一個空手袋了。
一定,一定還有其他東西!
不願意承認自己想錯了的兩人對視一眼,目光狠狠的落在席夢身上,只是臉上的笑越發的真誠,說話的聲音也是軟軟的好聽:“小夢,你知道的吧,把你的秘密告訴我。”
她知道的,知道手袋裡的秘密,不然她不會那麼緊張它,她也知道她們是怎麼欺負人的,欺負人,可是一件很讓人快樂的事情。
席夢沒有回答,被摁在牀上的手不知怎麼就掙脫了鉗制,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裴羚臉上,白嫩的臉頰上立刻浮起鮮紅的指印,鮮紅得想要滴下血來。
“你……”裴羚捂着臉難以置信又怨恨的盯着席夢,她竟然敢打她!
阮玲玲也是驚住了,她們三個雖然一路,但席夢很少出手打人,多半時候都是看她們欺負人,有時候心軟起來還要幫忙求情,現在她竟然動手打裴羚!
雖然是驚住了,阮玲玲反手就回了席夢一巴掌,對於背叛她們還妄圖反抗的人,不用有絲毫同情。裴羚也醒過神來,氣得發了狠,一巴掌打在席夢臉上,這一下用了狠力,別說席夢臉上腫了起來,就是裴羚自己都覺得手疼。
席夢被那打得耳朵裡嗡嗡的響,臉上也疼得要命,嘴裡更是嚐到了絲絲古怪的甜味,但心底恨透了這兩個人,張嘴就狠狠的咬上了裴羚的胳膊,尖利的牙嵌進肉裡,裴羚發出一聲慘叫,急忙甩開她滾到了牀下,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她生生咬下了一塊肉。
“你們,騙子!”席夢吐出那塊淋淋鮮血的人肉,滿臉是血的盯着兩人,那樣的目光讓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飢餓的孤狼。兩人同時打了個寒戰,但還沒等席夢再撲上來兩人就先撲上去把席夢壓倒在牀上。
三個人亂成一團,也分不清是哪個的手打了哪個,又是哪個咬了哪個踢了哪個,只是叫罵聲不斷的傳出來。藍雪霏神色凝重的看着緊閉的門,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三個人竟然會現在打起來。
她從天台上下來就看見莫流蘇奔上來,才知道這三人鬧矛盾,跟着在門口聽了會,有用的東西沒聽出來什麼,倒是聽見打架了。
莫流蘇只覺得頭疼得要命,裴羚和阮玲玲說的話她聽見了一些,她以爲她們最多就是吵一架,沒想到直接打起來了。
這年頭不怕死的真多。莫流蘇搖着腦袋:“她們這是要在死之前把恩怨都解決了,死後纔好一起走黃泉路?”
藍雪霏愣了一下,嗯了聲,大概是吧,聽說黃泉路上很寂寞,呃,好像哪裡不對。
“讓她們……”藍雪霏剛開口就聽見屋裡傳出砰的一聲巨響,把兩人嚇了一跳,正要砸門就看見門開了,裴羚和阮玲玲帶着厚重的血腥味和尖叫衝了出來。
藍雪霏和莫流蘇急忙進去,只看見席夢仰面躺在書桌旁,額頭上老大個窟窿,血止不住的冒出來,而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兩人也是嚇得退了兩步,不禁面面相覷,打個架而已,竟然就打死人了?!
可是,莫流蘇總覺得哪裡不對,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席夢的屍體,才發現真的不對,只是頭上那一個窟窿的話,應該不會這麼快斷氣,而且血——
對,就是血!
藍雪霏也看到了,心底一陣發寒,那寒意沿着血液迅速流遍全身,讓她渾身一激靈心惶惶的望了莫流蘇一眼。兩人的視線一對上就都看見了對方眼裡的恐懼,啊的一聲尖叫都跑到門口,卻不是逃出去,而是狠狠的甩上門。
兩人背抵着門大口的喘着氣,都看見了對方的恐懼,不由得都苦笑起來。
她們對對方都不怎麼了解,但對她們自己的瞭解還是十分深刻的,兩人都屬於膽大包天的那種,不然也不敢大晚上走山路,但俗話說的好,夜路走多了終見鬼,她們這回是真見鬼了!
“你也發現了?”喘過氣來藍雪霏苦笑着問道,莫流蘇也苦笑着點頭,如果不是發現了,睡會願意跟屍體待在一起,不過也是她們一時間慌了神,纔會留在這個房間裡,而沒有去其他房間。
莫流蘇吞着唾沫,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才說:“她們兩個身上的血腥味太重。”
是啊,太重了。藍雪霏苦笑一聲,像是從血池子裡爬出來的一樣,但是就算把席夢的血放幹了也湊不出那麼多血。況且裴羚和阮玲玲的反應是不是太快了,她們才聽到撞倒東西的聲音,她們兩個就跑出來了,就那麼確定席夢死了?還是說她們本意就是要殺死席夢?
正苦笑着,藍雪霏看見了被丟在地上的手袋,好奇的撿了回來,莫流蘇也湊了過來。
要說好奇心嘛,別說人了,連沒有靈智的動物都有,兩人當然好奇這個引發血案的手袋。
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藍雪霏把它翻了個也沒倒出什麼東西來,東西應該被拿出來了吧。莫流蘇想着四下瞅了瞅,在牀邊靠牆的一側撿到了一個被壓碎了屏幕的小手機。
是好幾年前在女孩子中間特別流行的那種小手機,粉紅色翻蓋的,看着應該還很新,就是機身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劃痕。莫流蘇按了開機鍵,屏幕沒亮,看來是已經壞了。
離手機不遠的地方還散着幾張嶄新的十元鈔票,上面的摺痕很清晰。藍雪霏奇怪的把它撿起來,誰這麼浪費把錢亂扔?雖然都是十塊的,但加起來也有六七十,還是可以買些東西的。
藍雪霏有些埋怨,她可是沒錢的人,但撿起來一看她就皺起了眉頭,把錢遞給莫流蘇:“你看,這上面是不是血?”
血?莫流蘇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眼,頓時皺起了臉,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捂着鼻子甕聲說:“是血。”確實是血,不止帶了血的腥味,還有一股她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像芥末一樣,嗆死她了。
沾血的錢她們不是沒見過,只是沒見過幾乎被血全部染成暗紅的錢,而且只沾了一面,另一面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染了血。
莫流蘇想不明白,藍雪霏也是不懂,錢和手機原本應該是放在手袋裡的,被裴羚和阮玲玲拿了出來,但是席夢爲什麼要那麼寶貝一個爛手機和幾張帶血的錢?
看她們的打扮也不像是窮人,就算是窮人也最多寶貝那幾張錢,對一個賣不出來錢的破手機寶貝個什麼?
“要不要,去問問她們?”藍雪霏試探着問道,莫流蘇愣了一下,遲疑着點點頭,裴羚和阮玲玲剛纔也是被嚇出去的,應該,應該沒有她們下意識以爲的那麼恐怖。
兩人都哽了下喉嚨,縮着手腳溜出門,客廳裡卻沒有看到人,只有暗紅色的大門敞開着。
她們,不會跑出去了吧?
莫流蘇驚懼的望着藍雪霏,只見她也懷疑的看着自己,頓時喉嚨裡又哽住了,真的——跑出去了?
現在這種可能性最多大,但是要說出去找她們,藍雪霏和莫流蘇都遲疑了,不大願意去,姑且不論霧裡又什麼古怪,就是這麼大的霧她們就不願意出去,路都看不清楚,誰知道在哪兒就摔了,爲了兩個那樣的陌生人,她們都沒有那麼好心。
“等等吧,霧太大了,她們應該也走不了多遠。”莫流蘇低聲說道,她想起了自己和郭曉夕,她還能靠嗅覺辨認方向都沒能走出去,裴羚和阮玲玲多半會回來的,如果回不來的話,那就是死了吧。
有心安理得不出去的藉口,藍雪霏自然同意,只是回到客廳裡她還翻着手袋看,爲什麼席夢那麼寶貝這個手袋?
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藍雪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席夢她究竟是在寶貝這個手袋,還是手袋裡的東西?
藍雪霏怔了一會兒,望着在客廳裡東翻西找的莫流蘇,正要叫她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叫道:“喂,你看看這個手袋有沒有什麼問題?”她沒好意思說聞聞。
“什麼問題?”莫流蘇沒有在意,結果手袋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又聞了聞,然後搖搖頭:“沒問題。”
手袋沒有問題,如果非要說有問題的話,那就是有一股香水味兒,很劣質刺鼻的那種香水,刺激得莫流蘇鼻子裡癢癢的。
“真的沒問題?”藍雪霏皺着額頭,不是不相信莫流蘇,而是不相信莫流蘇的判斷。她覺得這個東西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誰出門會往包裡揣一個破手機?又有誰出門會只在包裡放幾張染血的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