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還處於雲裡霧裡的叢霜,從帝王的寢宮退出,看了一眼緊隨身後出來,想找自己問清楚,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柳詩婷。不想理會她,轉身便拉着叢霜向幽溟羽的寢宮走去。
“鴻宇殿下。”叢霜終於回過神來,看了看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柳詩婷,叫住了還拉着自己往前走的鴻宇。
“怎麼啦?”
鴻宇終於停下了腳步,看着叢霜微微一笑。
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手被鴻宇緊緊地握住,驚慌失措地叫着,立即將手從鴻宇的手中抽出來:“鴻宇殿下!”叫着,當即就要跪下去請罪,被鴻宇請先一步,將她拉住。
看着她,鴻宇又是一笑:“你這是怎麼啦?”
“鴻宇殿下……”
“還叫殿下啊?!”說話的語氣,略帶玩笑似地責備,“再過幾天就要嫁給我了,你是不是該改個稱呼啊?”
“啊……這……這……”有些爲難地看向一臉笑意的鴻宇,“鴻宇殿下,你……你這玩笑開的未免……未免太大了吧。”
“玩笑?”
輕笑,伸手將叢霜臉頰上的髮絲撥開。這一舉動,讓叢霜的臉更紅了,讓一直在旁邊,被視爲不見的柳詩婷氣地直跺腳——憑什麼她能受到鴻宇的重視而自己卻不行?論美貌,論家世,她哪點比不上這個卑賤的宮婢!
視線的餘光瞄見了柳詩婷,冷冷一笑,又溫柔至極地對叢霜說道:“我可沒有開玩笑。是真的,我要娶你。”依舊不理會柳詩婷,拉着叢霜繼續前行。
“鴻宇殿下……”
“還叫殿下啊?”
“不叫殿下叫什麼?親王嗎?”
“叢霜,你說你該叫我什麼纔對啊?不要再認爲自己只是個宮婢,是鴻煊的貼身侍婢。再過幾天,你就是金沙的親王妃了,是我的妻子,你不應該再叫我殿下了,而是‘夫君’纔對哦。”
“可是,我還沒有正式嫁給你啊。現在就要稱殿下爲……未免也……”
“總之都是要叫的,早叫遲叫都一樣啊。”
見他如此堅持,叢霜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只好膽怯地叫出了,自己從沒有想過的稱呼:“夫君。”
滿意地笑了,卻在這時,守在宮門的一名侍衛急急忙忙地跑來,向鴻宇行禮道:“參見親王,宮外有一個叫左唸的公子求見親王,說是親王的朋友。”
“左念?!”似乎沒有料到他會來,鴻宇甚是驚喜,但見到侍衛還呆呆地在原地不動,難免有些生氣地叫道:“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把左念請進來。帶他去鴻煊殿下的寢宮,好好伺候,若有差池我決不輕饒,快去啊!”
“是,是。”
侍衛連聲應着,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叢霜,我現在要去見一見我這位老朋友,你一個人去冷安夫人的菁華殿行嗎?”
“去……冷安夫人那……做什麼?”
宮中的女子,無論是高貴的妃子,還是低賤的宮婢,都畏懼這位冷安夫人。得罪了她,可沒有好果子吃。
看出了叢霜的害怕,鴻宇輕笑着,爲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不用擔心,冷安夫人只是爲你準備了一些嫁妝,讓你過去看看罷了。早去早回,我和鴻煊等你回來。”
“嗯。”
點了點頭,目送快步離去的鴻宇,轉身便對上柳詩婷那足能殺死人的目光。
“柳……柳姑娘。”
“什麼柳姑娘啊?”柳詩婷生氣地叫着,輕蔑地打量了她一番
,“別以爲你嫁給了親王,就是親王妃了,你的身份就變了。你可要搞清楚,我柳詩婷可是比你先進這個門,所以論地位,我可是在你之上。我是正室,你不過是個妾。”
不想和她多說什麼,只是低頭向她施以一禮:“冷安夫人還在等我,如果姐姐沒有其他的事了,叢霜就先行告退。”說完,便快步離去。
看着她的背影,柳詩婷咬住了自己的下脣。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和玉石相擊的聲音,即便不回身看,也知道是誰。
“大祭司,你昨晚上哪兒去了?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剛剛從金沙祭祀壇聞訊而來的龍君磊,此刻身穿祭司的長袍,面戴純金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在柳詩婷的身邊停下後,目光注視着走遠的叢霜。冷笑一聲,說道:“看樣子,你柳詩婷大小姐的魅力,還不及這個侍婢啊。”
“行了,你就不要在這兒說風涼話了。我若是不能得到鴻宇親王的寵愛,你也別想得到鴻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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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之國,其陽多玉,其陰多青雘。
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有鳥焉,其狀如鳩,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海注於即翼之澤。其中多赤鱬,其狀如魚而人面,其音如鴦鴛,食之不疥。
——《山海經》
薄霧在崎嶇蜿蜒的山間縈繞。
馬蹄聲低調而沉重,一下一下,不急不慢地迴盪着。行在前的幽桀羽掃視過周圍的風景後,回身看着緊隨身後的望塵:“望塵啊,你,瞭解青丘嗎?”
“只是聽別人說過,但大家口述的都不相同。不過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在青丘,狐族爲大。真的是這樣的嗎?桀羽少爺。”
輕笑一聲,回過身看着前方:“沒錯,青丘之國物產豐饒,四季如春,不但居住着神的子民,也繁衍聲息着各種各樣的妖怪種族。在這連綿起伏的山巒中,也居住着少量的人類。不過,在這裡沒有任何固定的法則,不論是妖獸,或是神裔,亦或是人類,都是以各族的族規爲距,雖然有少許的殺戮,但也只限於部族與部族之間的世仇,從未影響過其它生活在這裡的居民。”
“‘強者爲尊,強大者往往什麼都是對的’,這裡也是這樣的嗎?”
“對,而且是必須遵守,不得不遵守的條約。在這裡,狐族有着絕對的地位,而已修煉成九尾的狐,更是任何種族都不敢得罪的——即便是上古遺留的神裔。”
聞言,加快了馬的腳步上前,與幽桀羽並肩而行:“說是任何種族都不敢得罪,會不會有點誇張啊?”
“一點也不。”幽桀羽難得耐心地解釋着,“知道嗎,九尾狐精擅各種攻擊和幻變的法術,如果單純的從實力方面而言,在青丘國內可以說沒什麼種族可以與之一爭高下。而狐族又按照修爲的高低分爲靈、妖、魔、仙四等。靈狐最弱,妖狐次之、魔狐再次,仙狐是爲最強。”
“那天狐呢?青丘沒有天狐嗎?”不是說天狐是最強的嗎?爲什麼會沒有天狐啊?
“有,不過只有一隻。就是我們待會要見到的,統領着整個青丘國的狐王·籬清。目前在幽家本族的,碧沉的弟弟。籬清和碧沉都是九尾天狐,上古大妖,是三皇之一神農大神的血脈後裔。”
“青丘……狐王。”
輕聲念着,想象着
這統領青丘的狐王是什麼樣子的。
碧沉他是見過的。
冷漠!
孤傲!
這是他對幽家本族的那位上古大妖的印象,想必這位青丘狐王也差不了多少吧。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兄弟,應該差不離吧。
突然聯想到了什麼事似地,臉色瞬間一變,猛吸一口涼氣,看向了幽桀羽:“桀羽少爺,你說的那個搭檔,應該不是這位……青丘狐王吧?”
“哈哈哈。”聽他這麼一問,幽桀羽放聲大笑起來,“這怎麼可能啊,你想我還做不到呢!籬清雖然是碧沉的弟弟,與我們幽家關係較爲密切,但它從沒有臣服於我們幽家。而我和它也只是朋友關係,我無權命令它做任何的事。至於你的那位搭檔,等我們見到了籬清,你就知道了。不過,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哦。”
笑着,加快了馬的步伐。
“桀羽少爺,等等我啊。”
叫着,快馬加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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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念哥哥!”
原本還坐在庭院裡,手拿點心,正思考着事情的幽溟羽,警覺到了有人的到來。眉頭一皺,瞬間換上了五歲小孩子該有的神情。當他看清來人之後,他興奮地扔下手中的點心,伸出油膩膩地小手,就要去抱左念。左念急忙抓住了快要抓住自己衣服的手,蹲下身,笑着將他的手搽乾淨後,將他抱了起來。
“左念哥哥,你怎麼來啦?”笑着抱住了左唸的脖子。
在別人的眼中看來,是幽溟羽正對着左念撒嬌,實際上,一臉笑容的兩人正小聲說着:“族長,你不告而別,我們都快擔心死你了。”
“抱歉,大家怎麼樣了?”
“都還好,只是大家回來的時候沒看見族長都很擔心,就都怕族長出了什麼意外。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一切都在計劃中,按計劃行事。”
放下幽溟羽,掃視過四周,繼續演戲,問道:“鴻煊,你爹呢?”
“爹帶叢霜姐姐去見大伯了,還沒有回來。左念哥哥是不是找爹有事情啊?”
“你說呢。”一臉生氣地瞪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給在庭院裡的人看的。
“左念。”這時才趕回來的鴻宇一臉歉意地迎來,“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
輕哼一聲,雙手叉腰,說道:“我說你們父子倆是在耍我嗎?”
“什麼啊?”
不明白自己是哪一點得罪了他,惹他對自己如此的不滿。
“你說什麼呢?帶着鴻煊來見我,說是要在我那兒住上十天半月的,結果呢?我不過有事離開了一小會兒,你就給我跑回來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們啊?”
聞言,鴻宇傻笑了兩聲,將左念按在庭院的石椅上:“感情我們左念少爺是來,興師問罪的。”
見左念瞪着自己不說話,鴻宇只好爲他倒茶,繼續賠笑:“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你左念少爺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
“下不爲例。”
“好,好,下不爲例。”抿了一口清茶,“左念,難得來,就多住幾天吧,喝我的喜酒。”
不動神色地看向了正吃着點心的幽溟羽,從他眼角的餘光得到了答案,便笑着點了點頭:“當然好啊,金沙親王親自邀請,我一介草民怎敢不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