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月光覆蓋的庭院裡,靜靜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溫泉水池,左唸的眉頭皺成了“川”。
看着他,凌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很清楚,左念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就足以證明事態的嚴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將他從思考中拉回了現實。
“怎麼了?族長呢?你們不是說族長在你這兒嗎?”
“一個多時辰之前,在你爲救問夢和龍君磊交手之前,在我和望塵奉命來協助你之前,族長的的確確是在我這兒。”微微轉過頭,冷眼看着站在身邊的凌霄,又將視線放回眼前的溫泉上。蹲下身,伸手捧起溫度適宜的水,看着它從手心流失:“我想……族長一定是自己選擇,要離開我這兒的。”
“什麼意思?”
閉眼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還記得鴻宇嗎?”
“鴻宇?”
不明地皺起眉頭,在記憶中迅速地搜索着,與這個名字相符的人的樣貌。
會是誰呢?
左念會提起的這個人,自己一定認識,或是說見過——哪怕只有一面。但……爲何自己對此人會沒有絲毫的印象?
見他的反應,左念便知道他,他對五年前,只有一面之緣的鴻宇毫無印象。
“就是當今金沙王鴻濤的弟弟,五年前我們見過——在一條巷弄裡,我被一羣人販抓走,爲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遲遲沒有動手的那次。”
“那次……”
經左唸的提醒,凌霄漸漸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你說的,就是那個小子?後來將病發的你,及時送到了族長那兒。”
“對。”左念點了點頭,“就是他,想起來了?”
“好端端地,你提起他幹什麼?別忘了,他的哥哥,可是我們的仇人,是幽家的仇人。”說出這話時,左念明顯感覺出了凌霄的異常。不是單因仇恨而仇恨,似乎在他的話語裡面所包含的,還有另一層意思。
轉身,和凌霄一前一後的走上廂房外的臺階。倒上兩杯幽桀羽帶來的蜜酒,慢慢說道:“你也知道……五年前,族長因反對新王執政而死於鴻濤的劍下。但是在那之前,他便運用了禁術‘血蠱’,藉由他和欣妍夫人所生的孩子之軀,移魂重生,也就是如今的族長。”
“這個我當然知道!”凌霄似乎是不想再提起鴻宇,從兩人認識以來,他這是第一次對着左念大吼起來:“只是當時的大家都不敢確定,族長這麼冒險的一步,成功與否。但這和鴻宇又有什麼關係?左念,我知道五年前鴻宇救過你,你和他的關係甚好,但你要清楚,你不能忘記,他的哥哥可是鴻濤,幽家人共同的敵人,鴻濤!!”
見他如此的憤怒,左念知道,他們之間的這次談話是進行不下去了。
長嘆一聲,低眼看着杯中的蜜酒,不再說話。凌霄則站起身來背對着他,也不說話。
從來沒有過的沉默,此刻竟瞬間籠罩在了兩人之間。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有沒有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只聽見主屋裡傳來問心的聲音:“凌霄大哥,左念哥哥,鬼車大人來了!”
鬼車?
他來幹什麼?
疑惑的將視線看向主屋,卻在對上對方視線時愣了一下,隨即將頭瞥向一邊。
第一次。
這是他們認識併合作以來,第一次的情緒波動。
搖晃着杯中的蜜酒,問心的聲音依舊不斷地從主屋傳來。知道不能再在這裡鬧情緒,左念一口飲下蜜酒,不理會凌霄,起身便向主屋走去。但剛踏出一步後,他又停了下來,猶豫了半晌後,深吸一口氣說道:“你痛恨鴻濤我能理解,但你痛恨鴻宇,我能簡單的理解爲‘只因他是鴻濤的弟弟’嗎?”
聽見他這樣的話語,凌霄依舊不說話,也不挪動腳步。
“走吧,鬼車大人還在等我們呢。”
看着左念離去的背影,此時終於回身看着他的凌霄動了動嘴脣,想說的話卻一直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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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全被點燃的主屋裡,鬼車正和問夢談論着什麼,問心則抱着一盤點心蹲在幻墨羽狐所趴着的椅子邊,一個勁地想討好幻墨羽狐似地,不停地說着,可人家幻墨羽狐鳥都不鳥她一下,打了個呵欠便躺在了椅子上伸着懶腰。
見左念和凌霄一前一後,氣氛極爲怪異地走進來,鬼車和問夢都詫異地盯着他們,看着他們走進來分別坐到主屋兩邊的位子上,都不說話,一個看着天花板,一個逗着幻墨羽狐。想詢問他們之間出了什麼事,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他們這是怎麼了?
疑惑,最終驅使在場之人中,有着崇高地位的鬼車開口了:“我說……你們兩個,左念,凌霄。”
被鬼車叫到了名字,各做各事的兩人終於是看向了鬼車,但依舊不說話。
“我說你們兩個是怎麼啦?怎麼給我的感覺……你們吵架了?”
被鬼車這樣詢問,兩人只是對視一眼,又看向一邊。
就這樣的反應,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了眼身邊同樣詫異的問夢,低聲問道:“他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吵架了嗎?”
問夢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冷戰起來啦?”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們要搞清楚現在的情況,行嗎?”看不下去了,鬼車是忍不住對着兩人大叫起來,“族長呢?”
“不知道。”凌霄淡淡地說着,“我來這裡就沒有看見族長。”
狠目瞪了凌霄一眼,左念才說道:“我和望塵奉命,去協助凌霄對付龍家的族長,回來後就沒有看見族長和鴻宇。”將自己之前找到的竹葉和玉石遞給鬼車,“族長只留下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看着左念交給他的東西,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這個……別在這種時候玩猜謎遊戲行嗎?
就在大家對幽溟羽留下的東西愁眉苦臉之際,一直對問心不理不睬的幻墨羽狐突然興奮地叫起來,興高采烈地蹦向了屋外。然而,在它還沒跑出這主屋的門時,突然停下了它的腳步,呆呆地看了門外數秒後,突然驚慌失措地叫着,轉身撲向了左念。
怎麼回事?
見幻墨羽狐躲進左念懷裡,還瑟瑟發抖,大家都是不明地看向了主屋外,隱藏在黑夜中的宅院大門。
隨着大門的開啓,幽桀羽快步走了進來。
“桀羽少爺?”
衆人起身,剛準備迎上去,卻
都在下一秒,緊接着出現在幽桀羽身後的龐然大物嚇傻了。片刻之後,跳往後院的跳往後院,上房樑的上房樑,爬上柱子的爬上柱子……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看着滿屋子亂竄的人,尾隨其後,卻相隔甚遠的望塵只好苦笑着,看向了幽桀羽:“桀羽少爺,你……爲大家的生命着想,你還是……讓赤焰獸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無奈地與赤焰獸對視一眼,很是不情願地說道:“赤焰獸,你就呆在這裡不要到處亂跑。大家都怕你的火焰,也算是爲了他們的安全,不要亂走動。”
“知道啦。”
不耐煩地回答着,向一邊慢悠悠地走去。
與望塵一前一後地走進了主屋,看着一屋子的人那驚慌樣,幽桀羽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都下來,都下來。看看你們這是什麼樣!”
從左念懷中抱過還在瑟瑟發抖的幻墨羽狐,淡然地坐到主位上,掃視過四周之後:“溟羽呢?”
“不知道,回來後就沒看見族長。”
“有人來過。”
說話的,是站在門外的一個身穿紅色錦衣的人,身材單薄,光看樣貌,真的有些雌雄莫辯。
他是誰啊?
沒見過此人,不過聽聲音,好像是……
“赤焰獸,你說什麼?有人來過這宅院?”
“赤……赤焰獸?!”
驚異地看向了門外,被幽桀羽喚爲“赤焰獸”的神秘人。
赤焰獸點了點頭:“我覺察的到,就在不久前,這裡來過一羣人。”
“能不能知道是誰?”
“有點難,除非留有什麼東西,不然很難辦到。”
幽桀羽只好將目光看向了凌霄和左念,左念在對上幽桀羽的視線後,望向了鬼車。幽溟羽留下的東西,他剛纔全數交給了鬼車——雖然都不知道,幽溟羽留下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起身,將鬼車交到手中的東西交到了赤焰獸的手中。雙手緊握那塊玉石,閉上了雙目,片刻之後,它開口說道:“來者是王宮的侍衛,他們帶走了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至於這東西,是那個小孩子留下的。”
聽他這麼一說,左念無奈地長嘆一聲:“看樣子,族長是被鴻宇帶回了王宮。桀羽少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沉默片刻之後,幽桀羽才說道:“你們有沒有辦法進宮見溟羽?”
“我和問夢可以!”
一直默不作聲的問心終於發問了。
看了她一眼,幽桀羽卻道:“還有誰?”
“我。”
左念站起來,先向幽桀羽施禮:“鴻宇和我乃是摯友,進出王宮對我來說可謂是,來去自如。”
“那好,天一亮,你就進宮去見溟羽,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至於你們……”思考片刻後,說道:“問夢,問心,你們即刻返回王宮。”
“是。”
領命行禮,迅速地退出主屋。
“凌霄,你就駐守在王宮外,與左念保持聯繫,一有情況,鬼車,立即來青丘通知我。”
“是。”凌霄與鬼車立即起身,向幽桀羽行禮。
“至於望塵,隨我去青丘。爲了將來與龍家的一役,我必須讓你在短時間內提高自己的實力,不然,你難以傷到龍君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