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爹
許輝躲在家裡養了三四天的傷沒出門,其間廖勝英來看過他兩回。
“我親哥哥咧,你就是長成豬臉也帥得沒邊,至於連門也不敢出嗎”
許輝懶得搭理他,坐在牀上無聊地翻看雜誌。
廖勝英突然想起了什麼,興奮地說:“親哥哥咧,你魅力簡直連如來佛祖都擋不住了,還記得海南那丫頭嗎人跑來找你來了,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哪,說說,你那兩晚到底戰了幾回,讓人忘不了你那滋味了,大老遠的跑來就爲和你鴛鴦戲水。嘿嘿……我是不服不行。哎,我打聽了下,那女的條件不錯,她老子在省裡還是個不小的官,這下你家老爺子也該沒話說了吧!”
許輝把雜誌一扔,斜眼看他,“你前陣子不還讓我死追林佳佳的嗎,怎麼今兒又發這話了。”
“林佳佳靠,我看你這不上心樣,以爲你早把她忘九霄雲外去了,再說了,林佳佳漂亮是漂亮,你玩也就玩了,要真想過你家老爺子那關,懸!不如眼前這個靠譜,臉蛋身材都有了,最主要人老子好使,有了這層關係,你家往省裡發展那路不順暢得多。”
許輝輕蔑一笑,“你這話要讓陳倩聽了,還不剝你的皮。”
廖勝英眉頭一皺,“別提她,煩着呢,這兩天是不跟我吵架了,動不動來個離家出走。行,她想走就讓她走,還以爲我次次都去追啊!蹬鼻子上臉,我也學你,冷她兩天,準保乖乖回來。”
許輝可不信他這套歪理,勸了兩句後覺得終歸是別人私事也就不再多加干涉。
廖勝英電話響了,他拿起一看,笑着往許輝跟前推推,“你看,那女人又來催了吧,要不,我把你號給她吧,愛見不見,你給人回個話。”
許輝乾脆地掐斷了他電話,“你惹的事你來解決,敢把我的號當小廣告貼出去,我就找陳倩好好聊聊你在海南乾的那些事。”
廖勝英恨不得掐死眼前好友,罵了句好心沒好報後就要出門,轉念一想,他不確定地問道,“你該不會真想和林佳佳那啥吧!”
許輝身子往後靠倒在牀邊,眼神精亮地注視着天花板上的某一點,“林佳佳……哼,我還就認準這棵樹了,想和我爭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打架第二天,吳景安的英雄事蹟就在廠裡傳遍了。
不論走到哪,那小姑娘小妹妹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一點點追着他剜,好似他打的是她們家那口子。
看來這許輝混得是真不賴,大衆情人就是有好處。
剛一上班就有人來傳話領導找,吳景安不禁鬱悶地想這孔新的話開始應驗了,是不是該請個菩薩掛身上,保佑哪天別真被人XXXX
那領導的嘴簡直像機關槍,嘟嘟嘟地朝吳景安噴個不停,他視線不敢移地一直襬那張臉上,希望能找到開關把它停下來。
檢查,罰款,總之一切的錯都在他身上,是他先動的手。
垂頭喪氣地走進值班室,迎接他的是另一盆涼水。
“你喜歡我”林佳佳的發言讓吳景安猛地一驚。
“別誤會,純屬訛傳。”這一點一定要澄清。
林佳佳輕聲笑了笑,“我想也是,同事三個月,我就沒見你眼神放我身上過。那麼,”她的目光看着輕柔,可對吳景安來說卻比那些小刀姑娘們更讓人汗毛直豎,“你們爲什麼會打起來”
吳景安嘆了口氣,“說句難聽點的,你這對象找的真不咋地。”
林佳佳不以爲然,“你能指望一個被慣壞了的有錢少爺有多好的修養吳景安,我以爲你是一個挺穩重的男人,原來我想錯了嗎”
晚上吃飯的點,孔新下來找吳景安,約他一塊出去買飯。
吳景安擺擺手,“你饒了我吧,就我這尊容別出去嚇人了,賣餅那大娘非把我當黑社會給舉報嘍!”
孔新拍拍他肩膀,“你至於嗎,又不是去相親,你還打算一天天窩宿舍不出門了。”
吳景安齜牙咧嘴地揉揉肩膀,“你注意着點,我這渾身都是傷。今兒雖不相親,也難保有哪個對我心儀的小姑娘,萬一讓人看見我這樣,那剛吹的一點愛情小泡泡不全破了!不去,反正就是不去。”
孔新沒轍,問他吃什麼給帶。
“我減肥。”
“去死吧!”
晚上點了名,大剛橫眉豎眼、捏着拳頭向他走來,嚇得他連連後退,“那個誰誰誰,提前給派出所去個電話,待會有人命大案啊!各位給我作證啊,我要遭不測,大剛可就是第一嫌疑人。”
大剛勒着他脖子往外走,“我打不死你打殘你總可以吧!”
出了廠門出礦門,直轉進那家他們常去的小館子。
點了幾個菜包間門一關,衆兄弟輪番上陣勸慰這剛惹了事的傢伙。
大剛說,“你要得罪人也先把眼睛擦亮了,那種走路屬螃蟹的富二代你惹得起嗎”
小李說,“你是不是對林佳佳拋媚眼被人逮着了我說你以前不是那衝動的個性,昨兒是怎麼了,這麼沉不住氣。生氣你就走唄,至於嗎,爲那點事打起來。”
孔新說,“行了,都別說他了,被頭訓了一下午,氣得連飯都沒吃呢!這事再怎麼着也發生了,就說接下來怎麼辦吧,那許輝指不定哪天找人來揍他個狠的,咱當哥們的,也不能幹看着吧!”
吳景安特感動,所以說人就不能沒朋友,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話一點不假。出了事,起碼還有人願意陪你一起扛着,這交情,鐵了去了。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的結果是,吳景安上班期間出門必有人陪,夜早中各有指定的人,明兒休班孔新去他家住兩天,以備不測。
吳景安一開始說什麼也不同意,人孔新是新婚,和老婆正是纏綿的時候,好容易趕個休班,哪能浪費寶貴時間來陪他!
孔新白眼一翻,“我老婆回孃家了,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呢!”
吳景安,再無話可說。
休班第一天,吳景安頂着個豬頭和孔新回了市裡。
買了菜做好飯,豬頭連喊三聲,那窩在沙發上看着他的電視吃着他的零食的傢伙才姍姍來遲。
吃了飯,豬頭刷碗,附帶收拾。晚上,重複同樣的生活。
豬頭惱了!
“你好意思嗎!讓我一個傷者伺候你一天三頓,你到底來幹嘛的!”
好意思的人吃着他的瓜子喝着他的飲料,順帶回一句,“保護你啊!這不你沒出事嗎,自然用不着我,你別管我,把我當透明人就行。”
吳景安真想把這透明人踢下樓。
第二天吳景安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卻又來了樁讓他急火攻心的事。
一早用包子加米糊餵飽兩人後孔新正打算睡回籠覺吳景安正打算出門買菜時,有人按響了門鈴。
孔新警覺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和吳景安交換個眼神後,突地衝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
吳景安鬱悶得直翻白眼,大哥,你用不用這麼誇張!
從貓眼看了眼來人後,吳景安臉色難看地對孔新說了句,“把刀放回去,是我爸”,緊接着開了門。
一臉焦急的吳老爹在吳景安打開門的一瞬衝上前緊緊抓着他的手,顫聲說道,“安子,安子,這回你一定得幫幫爸,你不幫爸,爸可就死定了。”
吳景安心裡一涼,默默抽出了手。
從貓眼裡看見這個本該最熟悉的男人,他還傻傻地抱着一絲希望,以爲男人是從哪聽說他受傷的事,存那麼點好心來看看他,結果----
“安子,安子你說句話啊,安子。”吳老爹急切地催促喚回吳景安的思緒,他冷冷問了句,“什麼事”
“是小常,他惹事了。把他一個上司給打了,偏偏那人頭就撞櫃子角了,傷得還不輕,光醫藥費就把咱家底給掏空了,現在人是沒大礙了,可他們說要二十萬,否則小常就得去做牢了。”
吳景安聽了他的話後心裡直來氣,“你是要我拿二十萬給你”
吳老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會後吭吭哧哧地說:“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否則,否則,我也不想來打擾你,安子,你一定要幫幫小常,他是你親弟弟啊!”
這個親弟弟說得還真可笑,他多少年沒聽這個親弟弟叫他一聲“哥”了。
他們兩父子也真逗,沒出事的時候他是丟人現眼,畜生混蛋死同性戀,出了事他就成了親兒子親哥哥。
這變臉變得和川劇有得一拼。
吳景安冷冷一笑,“你以爲我中彩票了我一個月工資才一千多,到哪給你弄二十萬去”
他爸也真可笑,二十萬,不是二十塊,他又不是金龜,能屙出幾個金蛋來,老頭子連這點帳也不會算了嗎!
誰知吳老爹突然說道,“我打聽過了,你這兒房價漲得厲害,把你這房子賣了不就行了嗎”
這回,吳景安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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