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適
“什麼”孔新詫異,很詫異,詫異到天上去了。
吳景安拿小食指摳水泥地上的小裂縫,“真的,不太適合,要不,算了吧!”
孔新鼻子裡要噴火了,“你TM說什麼再說一遍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小清這樣的你跟我說不適合那什麼樣的才適合歪鼻斜眼口生瘡腳流膿的才適合是不是你TM太不是東西了你以爲人小清這麼好的條件找你是因爲她有什麼毛病啊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人還不是少女時候就認準了你這爛牛糞纔等到今天別沒良心啊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吳景安揉了揉差點沒震聾的耳朵,詫異着這孔新什麼時候練的憋氣大法,一口氣說這麼多連標點符號也不帶打的。
“那,那我沒感覺怎麼辦呢”
孔新一拳砸他腦袋上,“這樣的你說沒感覺,難不成你真看上那林佳佳了!”
吳景安急忙擺手,“對天發誓,我對那林佳佳半點,半半點,半半半半點意思都沒有。”
“那你到底是爲什麼”
“真是沒感覺,不來電,真的。”
孔新真想拿兩手電筒塞他腦袋裡,“你那老二短路了吧,小清這樣的都沒感覺”
吳景安憋屈地捂住褲襠,“下流。”
孔新一瞪眼,“我不管,反正我給人回話說你同意了,下了班跟我走。”
吳景安大吼,“你逼良爲娼啊!”
孔新一個白眼砸過來,“就你這樣的,出來賣也沒人要,小清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你。”說完,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就要往外走。
吳景安急忙拉住他袖子,苦着臉道,“真的,哥們,推了吧,我配不上人家,何況,我真對那丫頭沒感覺,別害了人家。”
孔新抿着嘴拿手指顛顛地指着他,最後恨恨地來一句,“你有種!”
說完,甩開手大步朝外走去。
吳景安嘆口氣坐回管道上,每年這種事都要上演個幾回,總有好心熱心的大姐朋友見他年事已高於是積極張羅着他的好事,光張羅還不行,還非得逼着他領情,他一句沒感覺,就被人掛上了不識好歹的牌牌。
年年如此。
唉,好事,好事,什麼是好,子非魚,蔫知魚之樂啊!
上午十點多,無所事事的富二代踱步進來。
久未現身的人讓林佳佳一時有些詫異,微張着嘴不知說什麼好。
富二代嘴角掛着盪漾的笑,溫情脈脈地說:“佳佳,好久不見。”
吳景安惡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林佳佳好歹也是經過風浪的女人,淡定地問:“你怎麼來了”
富二代三晃兩晃就晃到了吳景安身後,一邊踢着他椅子腿一邊對林妹妹說:“想你了,自然來看看。”
吳景安識趣地起身,端着杯子正準備晃出去時,富二代發了話,“景安,幫我買包煙來。”
吳景安把那一身雞皮疙瘩抖落掉,回頭看一眼邪邪笑着的富二代,在心裡比了箇中指。
您老抽的煙,這兒買得着嗎!沒事找事!
林佳佳拿起一張單子站起身,“我去吧,正好有單子要送。”
說完,不容推辭地往外走。
吳景安瞥一眼美人背影,回頭再看富二代,還是那一派悠閒的樣。
“你那林妹妹可是生氣了啊,還不去追”
富二代笑,“追追去看那張冷臉啊,哼,我可沒那愛好。”
吳景安詫異了,“你到底是不是人男朋友啊”
“人家都沒承認是我女朋友,我怎麼敢胡亂帶高帽。”
吳景安點點頭,一屁股坐他對面,抱着杯子喝了口水,“你這唱得是哪出啊,欲擒故縱”
富二代抱着膀子笑了兩聲,“就她還犯不着,我不是個長情的人,真是喜歡的也撐不過幾個月,更何況這連甜頭也沒嘗着的。”
吳景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到底來幹嘛”
“無聊,打發時間。”
開四十分鐘的車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打發時間,您這愛好真是與衆不同。吳景安無限鄙視這啃老的富二代。
無關痛癢地聊了會,值長轉了進來,見到富二代先是一愣,隨後滿臉堆笑地打着招呼。
人富二代最後來了句,中午請大家吃飯,讓值長那笑更上一層樓。
下班點名的時候值長把這消息通知給衆人,又是一陣興奮的歡呼,卻沒想事件女主角站起身,在衆目睽睽之下來了句,不舒服,就不去了,然後淡定從容地走出點名室。
衆人被結結實實地閃了下腰,一個個面面相覷,接不上話。
你說這女主角都不在,就靠他們這一衆打醬油的,這戲,唱得下去嗎
結果人富二代發話了,怎麼唱不下去,這不男主角還在嗎,咱唱一出熱血男人戲。
林佳佳不在,值裡的女人們也不好意思跟去,藉口家裡有事就推脫掉了。
最後一衆大老爺們聚集在飯店裡,敲鑼打鼓地唱着豪氣干雲、義薄雲天、熱血沸騰。
席間孔新一直板着個臉,衆人舉杯他也舉,吳景安給他敬酒,他臉一扭,裝沒聽見。
大剛納悶了,“今兒這是怎麼了,平時和老吳好得穿一條褲子,這會耍什麼臉子。”
吳景安一臉尷尬地笑,“一點小誤會,小誤會,沒事,大家吃着喝着,來,大剛,我敬你。”
大剛手一擺,“你少岔話題,”拿手肘搗了搗孔新,“說說,這老吳到底怎麼欺負你了,哥哥們給你做主,定叫他負責。”
“去!”孔新沒耐煩地嚷了一句,衆人鬨笑。
許輝笑笑,拿眼瞟了瞟低頭苦笑的男人,轉頭向孔新,“是啊,說說怎麼回事,我也挺好奇的。”
孔新想了想,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乾脆就說了出來,把給他介紹對象以及被他拒絕的事全說了出來。
“你們說說我這是爲誰忙活啊,他老人家都不想想自己奔三的年齡,還在那可着勁地挑呢!要不是兄弟,誰管他死活啊!人家於小清在哪上班你們知道嗎,選煤廠啊,光她的工資就是老吳的兩倍,就別提獎金什麼的了,人一單純小姑娘,傻不拉嘰地看上了他,這老爺倒好,愣說沒感覺,靠,真不知道他那老二咋長的,割了算了。”
吳景安悶頭喝了一杯酒,他也想問問自己老二怎麼長的,面對漂亮小丫頭,愣是站不起來,他能怎麼辦
可這話能說給誰聽,只能就酒往肚子裡灌。
大剛笑,“不是那丫頭奇醜無比吧,嚇着人老吳的小弟弟了。”
衆人跟着笑,你一句我一句地就要扒吳景安的褲子,瞧個究竟。
孔新掏出手機,說:“要真長得醜我也就不說了,我這有她照片,是我老婆拿我手機照的,你們瞧瞧,也給評評理,到底是誰有問題。”調出照片,遞給大剛。
大剛接過來一瞧,嘴一撇一臉鄙夷,“這也不咋地呀,方臉盤小眼睛的,怪不得我們老吳看不上。”
孔新眼一橫,咬牙說:“那是我老婆!旁邊那個!”
大剛窘紅了臉,“不好意思啊,我看看,哎喲我的乖乖來,這丫頭,也太架勢了吧!不是,我說,長這麼靚工作又好,你說她,她看上老吳了真的假的”
坐他旁邊的小喬搶過手機看了看,也是一聲驚歎,又傳給了旁人。
“老吳你是真瞎還是假瞎,這樣的你都看不上,沒病吧你!”
“孔新,你太不夠意思了,條件這麼好的你不介紹給我。哎,老吳,你沒看上是吧,孔新,明兒給我介紹介紹,我看上她了,就這麼說了啊!”
大傢伙七嘴八舌地數落着蔫頭耷腦的吳景安,許輝接過手機也瞧了一眼。
照片上那個漂亮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馬尾,瓜子臉大眼睛雙眼皮,皮膚白皙,微微笑着,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這張臉,夠得上美女級別了。
許輝放下手機,擡眼瞧了瞧對面被圍攻的男人。
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在嘴邊綻放。
一場酒喝到下午三點才散,許輝勾着吳景安向他宿舍走去。
礦上廣播的新聞剛好告一段落,一首抒情憂傷的歌輕吟慢唱。
花壇裡開滿了五顏六色叫不上名字的小花,長長的枝條來不及修剪躥出壇外撩撥着行人的褲角,高高的煙囪上一行白煙升上青天,陽光漫無目的地灑在圍牆下、欄杆邊、跑道上。
呼吸,帶着獨有的味道在他耳邊搔弄;酒氣,像頑皮的影子一寸寸逃出那人身體,毫不意外地躥進他鼻中。
算不得熟悉,卻也不陌生。
腳步踉蹌,艱難地拖着那人的身體,陽光把兩人的影子交錯重疊,一錯眼,有了難分難捨的幻覺。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
找不到相愛的證據
何時該前進何時該放棄
連擁抱都沒有勇氣
只能陪你到這裡
畢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過了友情還不到愛情
吳景安放緩了腳步,側耳聆聽,想把這首歌聽完。
許輝緩緩睜開眼,陽光刺眼得讓他皺起眉,貼着身邊人的脖頸,他說----
曖昧讓人變得貪心
直到等待失去意義
無奈我和你寫不出結局
放遺憾的美麗
停在這裡
“那樣的女人你都不喜歡,景安,你喜歡着誰呢”
心臟緊縮,抓着那人的手緩緩鬆開,吳景安不敢轉過頭,不敢看身邊危險到極點的男人。
景安,景安……你喜歡着誰呢
吳景安無力地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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