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掰直我50空調
兩天一過,吳景安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單位。
這天,他正在孔新家廚房忙活着,包子的種類增多了,他變着花樣把孔新老婆喂得朝圓滾滾的趨勢發展。
把第一鍋素菜包子送上籠蒸制,他已經熱得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顧不得擦一把臉,又忙活起第二鍋的魚肉包子。
洗魚的時候被魚紮了一下手,出了點血,他對着水籠頭衝一下,沒想到血洗了還出,洗了還出,他關了水籠頭,一滴、兩滴血滴到了手指上。
他納悶地摸摸鼻子,手指上沾了不少血,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流鼻血了。
走客廳裡朝正在打電話的孔新喊一聲,想問他要些棉花塞住鼻子。
卻沒想孔新見他半張臉被血糊滿了,驚得扔了手機嚷嚷着朝他奔來。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你傷哪兒了?”
吳景安剛想解釋,便被他捧起臉仔細查看着,嘴裡吵吵個不停。
他老婆聽見動靜也跑出來看情況,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孔新老婆一聲尖叫,真正把這當成兇殺現場了。
“血,血……”方梅嚇得退後三步,指着他一臉驚恐。
吳景安想,要不要乾脆化身吸血殭屍,以滿足他們豐富的想像力。
用冷毛巾敷了一會,鼻子就不再流血,吳景安清理了一下手上臉上的血跡,對孔新兩口子笑笑說:“沒事了,我再進去忙會。”
他這邊剛要站起來,孔新一個鐵砂掌就把他打回了沙發上,怒氣衝衝地說:“你小子不要命了,都流鼻血了還要去弄,怎麼,不整出人命來不甘心是吧!”
吳景安說:“你也太誇張了吧,蒸個包子還能出人命了?”
“你以爲今天多少度,37度,37度啊大哥,我光坐這不動都一身汗,你還在那爐子邊待一半天,不中暑你是急的吧!”
吳景安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我看着水池呢,熱了我就擦把臉,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心裡有數。”
“有數你個屁。”孔新很不能理解他這麼拼的原因,“就算你想開包子店,也不用這麼拼吧,你是急着用錢啊還是急着娶老婆,沒見過你這麼不要命的。”
吳景安笑,“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哪能理解我的痛苦啊!行了,我再出一鍋、再出一鍋就不忙了,行了吧!”
“你!”孔新還想再說些什麼,門鈴突然響了。
一聲沒響完,方梅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防盜門就被人大力敲響了。
“來了來了,這誰啊,這麼急性子。”方梅打開防盜門上的小孔,對上一張陌生的面孔,“你找誰?”
“吳景安在這嗎?”
“在。”方梅朝屋裡喊一聲,“老吳,你朋友。”
孔新走到門邊一看,“喲,許少,你怎麼來了,快快,快進來。”說着,慌地開了門,並招呼自家老婆端茶倒水。
吳景安從廚房探出頭來,一看來人,他的臉就黑了幾分。
這冤家,還是不死心啊!
孔新打量着一身水洗一般的許少,失了平日悠閒儒雅的氣派,一臉緊張地朝廚房張望。
孔新朝着他視線望過去,才明白他是在找老吳。
孔新倒沒慌着叫吳景安出來,端了杯水給許輝招呼着他坐沙發上歇息一會。
孔新挺詫異的,“這咱是半小時前通的話吧,你……在這附近。”
許輝兩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廚房,沒去想他問話的意思,隨口說了,“在家。”
孔新更是不解了,“在家?你家不是市裡的嗎?你掛了電話就奔這來了,半小時?你飈車啊!”爲了什麼?爲了來看他兩口子?不可能!爲了來找老吳?這……不至於吧!
許輝實在坐不住,“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去廚房找點水喝。”
孔新和方梅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動也沒動的水,再看看兩三步奔向廚房的許輝,心裡疑雲陡生。
方梅說:“你這朋友長得真不錯,可惜……”她用食指在自己左腦邊畫了幾個圈圈。
孔新說:“別胡扯,人正常得很。”
就是太正常了,正常得他都解釋不通。
廚房裡,吳景安悶頭剁着魚肉,許輝站他身後呆看了半晌。
吳景安一轉身就碰上了罰站的許輝。
四目相對,許輝眼裡閃着些複雜的光。
吳景安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側身走過他身邊,去冰箱拿了些材料。
許輝說:“你傷哪兒了?”
吳景安不太懂他話裡的意思,也不想去猜,轉身去砧板前繼續忙碌着。
許輝說:“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咚咚咚……”菜刀敲擊砧板發出一連串沉悶的響聲,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蓋過了許輝的聲音。
許輝沮喪地退出廚房,孔新見他出來忙招呼他坐回沙發上。
縱使熱臉貼了人冷屁股,許輝還是止不住擔心,問道,“剛纔電話裡怎麼回事?”
“電話?”孔新不明白他問話的意思,剛纔電話裡他說什麼了嗎?
“血,景安……老吳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孔新這纔想起來,他剛纔正跟這大少通着話呢,把這陣子吳景安的行動一一彙報給他聽,突見曹操一臉鼻血走出來,嚇得他扔了手機就衝上去了,把這大少晾一邊了。
隨後……隨後他老婆好像還尖叫了一聲,叫着血、血的,讓電話那頭的人聽了肯定以爲出啥大事了呢!
“噢,沒事,老吳有點上火,流了點鼻血,把我老婆嚇了一跳,以爲他把手指頭切掉了呢!”
方梅嗔怪着捶了他一胳膊。
孔新笑着看向許輝,卻見他眉頭緊蹙,一臉嚴肅的樣子,便收斂了笑容。
要說以前孔新對許輝這人真沒啥大感覺,即使他跟老吳幹了一架,他也沒覺得許輝就真十惡不赦了。
可現在卻大大相反,他覺着許輝許大少這人真是當今世上難得一見的漢子。
呃……也許說漢子不太準確,人許少是燕窩水裡泡大的,身上沒有那些誇張的肌肉,可就論他對吳景安這份兄弟情,連他這個跟老吳處了多年的朋友都自愧不如。
老吳家兩次事都是人擺平的,不求恩不圖報,鬧了矛盾後還主動上門求和。
在電話裡聽到些動靜,不顧一切地飈車跑來,在得了幾個冷臉後仍緊張兮兮地探詢情況。
這老吳哪輩子修來的福,得這麼一兄弟,還蹬鼻子上臉,準備八年抗戰不成?!
許輝說:“真沒別的什麼事?”
孔新肯定地點頭,“真沒大事。就是他最近有點太拼了,我跟你說了他準備開包子店的事,可就是不懂他拼到這程度至於嗎?那開店是一天兩天的事嗎?他也太心急了,說了他也不聽。這大熱的天,窩在那爐子邊一呆呆半天,等着中暑呢!”
許輝僵着一張臉聽他說完,抿了抿脣一言不發。
方梅搖了搖頭說:“你也別勸他了,他準是心裡有人了。”
孔新聽得一頭霧水,許輝擡起眼皮看向她。
方梅捏了一粒葡萄進嘴裡,悠哉悠哉地說:“這種事啊我們女人看得最清楚了。你們男人不懂的。”
孔新說:“老婆你說說,他這玩命和心裡有人到底有啥關係?”
方梅瞪了他一眼,“所以說你這人沒情趣。像你說的開店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幹嘛這麼拼命。人老吳要不是心裡有人,他能這麼着急嗎?這麼多年了,算他終於開竅,有了上進心,想來應該是爲了給他心上人求個安穩吧!你想啊,他一個月工資纔多少,人還得天天往單位跑,在家的時間就那麼點,哪家姑娘受得了啊!他說想在家附近開包子店,這年頭啊幹什麼不比上班強,再不濟也得比你們那點破工資強吧!他想的沒錯,早點把這店開起來,就是給那姑娘也是給他自己吃了顆定心丸。老吳這次看來是真想好好過日子了,所以他才這麼拼啊!他肯定特喜歡那姑娘吧!”
孔新恍然大悟,原來這老吳是陷溫柔鄉里了。
許輝越聽臉色越難看,方梅這邊話音剛落,他人就“霍”地一下站起來了,鐵青着臉往門外走去。
孔新還沒反應過來這人犯什麼抽,許輝又開了口,“孔新,有時間你帶他去醫院看一下,別真累出病來。”
孔新懞懞地點點頭,人少爺一轉身出了門。
方梅指指門口說:“他就是你常說的追林佳佳的那個有錢人啊!”
孔新點點頭,方梅感嘆,“這人可真怪,你說他曾經因爲誤會老吳喜歡林佳佳還跟老吳幹過架,這怎麼現在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孔新說:“就你們女人小肚雞腸,男人家的哪有那麼大仇啊,都是小事,沒聽過不打不相識啊!這許少對老吳是真好。”
方梅鄙夷地撇撇嘴,“還說我們女人小肚雞腸,喏,真正小肚雞腸的人在那裡。”她用下巴點了點廚房的位置。
孔新皺下眉,這個老吳也真是,到底和許少之間有什麼大矛盾啊,這都多久了,兩人還沒和好!
正想着,吳景安端了一小筐素菜包子滿臉是汗的出來,笑着說:“弟妹,快來嚐嚐我這胡蘿蔔雞蛋包子,味道怎麼樣?”
半小時後,吳景安等着魚肉包子出鍋的空把善後的工作處理了。
門鈴響了,方梅開了小孔問是誰。
門外有兩年輕小夥說是來裝空調的。
方梅詫異:“走錯門了吧,我們家有空調了。”
那兩小夥看了看手裡拿的地址,報下地址名,沒錯,是這啊!
方梅更覺奇怪了,叫來了孔新,孔新聽說事後也覺納悶,“是不是人寫錯地址了呀?”
其中一小夥說:“是一位叫許輝的先生寫的地址,款已經付了,這空調你們到底裝不裝啊?”
方梅一聽心中大喜,忙開了門,把空調迎進屋。
方梅興奮地搖搖孔新胳膊,“你這朋友可太夠意思了,這見面禮給得真足,我決定了,以後他再來咱們家,我拿營養快線招待他。”
孔新好笑地瞟她一眼,“出息。”
兩小夥擡着空調往廚房走,方梅在後面直喊,“錯了錯了,這邊,裝客房裡。哎老公,咱就裝客房吧,兩家老人來了也用得着,等以後咱寶寶大了單睡一個屋就省得裝了。”
孔新還沒接話,一小夥開了口,“許先生說了,這空調只能裝廚房裡,哪都不許裝。”
一句話把孔新兩口子砸懞在那裡。
剛從廚房出來的吳景安手裡緊緊攥着抹布,眼裡閃出如刀子般鋒利的光芒。
他想得果然沒錯,許輝,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看來,他將要和他耗上很長一段時間,也許,直到其中一個徹底認輸,這場鬧劇,才能真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