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男子一怔,雖不懂小柔說的穿越千年是何意,而後半句卻喚起了他遙遠的記憶。
“你們,爲何一個兩個的都如此頑固。”
“我們?你是說……冬梅麼?就知道你們關係不一般……咳咳咳,想來你從沒真的愛過一個人。等到有日你心中有了那個難以割捨的人,你纔會懂得,此生,唯愛不負。”
銀面男子細細品味着小柔的話,轉身變走。
“哎,等等!”小柔急忙出聲喚他。
“你,改主意了?”銀面男子驚喜回頭。
“呵呵,幫我朋友解了穴道再走!”
銀面男子面上一滯,隨即邪魅一笑“時辰到了自然就解了,你若仍想着拜我爲師,我倒不介意收了你這個徒兒。”
“算了算了,您老快請吧,慢走不送,後會無期”小柔不知爲何同他說了半晌的話精神反而好了許多,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笑着攆人。
“後會無期麼?哈哈哈哈,來日方長,難說!”
說完,一個轉身,人便出了房門。
小柔緩緩的舒了口氣,將一直緊握的拳頭打開。藉着夜雪的光亮,隱約看到手心竟然沁出血來。
每次見他,小柔看似輕鬆自如,實則緊張驚懼,心中納罕他到底是何人。
翌日清晨,蘇浩宇如往常一樣領着賀神醫前來診脈。
看着早已睡醒的小柔正在同衣衣用餐不由詫異,那原本蒼白如雪的臉頰竟紅潤了許多。
“咦?真是奇了,毒竟去了大半,照此來看,再調理十日有餘便全好了。”賀神醫不解的捋着自己的鬍鬚,問道:“你今日可吃過什麼?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毒便解了?”
小柔躊躇了一瞬,看向蘇浩宇同樣詫異的神情帶着難以置信的欣喜,便將昨夜之事娓娓道來。
蘇浩宇聞言將賀神醫和衣衣打發了出去。
“那衣衫是他派人送的?”
“我當時聽聞你賜婚,心緒雜亂,也沒多想,後來毒發才反覆思量……我也不曾想到那桃子竟然是受了他的指使。”小柔對於這件事早已懊悔了無數次,好在蘇浩宇並沒有中毒,才讓她心中稍安,頂多只能說她自作自受。
“不怪你。誰能想到那個桃子竟會如此惡毒,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事。”蘇浩宇看着小柔低頭自責,攬了她靠在自己胸前,出聲寬慰。
“嗯,我也不知道究竟何時得罪了她。想來,也許只是她受人所迫。不過,聽聞你留着那件衣服想在大婚時再穿,我是真的開心。開心你能如此珍視於我…也慶幸,幸好你如此珍視纔沒有中毒…”小柔說着,開心道:“不管怎樣,我的毒解了,不用死了,你不開心嗎?”
蘇浩宇緊縮的眉頭雖在聽聞小柔體內之毒去了大半時有所鬆動,卻在小柔描述那銀面男子昨夜之行時又緊緊鎖了起來。
他蘇浩宇的女人怎麼能任由他人輕薄!
小柔看着蘇浩宇明顯不悅的臉色,轉念一想便想通了原委。
“我們那裡開放的很,拉手擁抱都不算什麼的,他只是……”
小柔的話沒說完,蘇浩宇便一把將人摟了過去,堵住了那張逐漸恢復顏色的小嘴。
“咳咳咳咳……”仍然沒有什麼氣力的小柔費力推開蘇浩宇,一連串的咳嗽又跑了出來。
蘇浩宇平復着自己起伏的胸膛,轉身端了溫水遞給小柔。
“對了,你賜婚的事怎麼樣了?”小柔喝了多半盞溫水,痛快了許多。突然想起,如今已過了一個多月,想來賜婚的人選已經定下了。
“我自會處理。”蘇浩宇接過茶盞,並不回答。
小柔對於蘇浩宇這個“守口如瓶”着實有些頭疼:“那你也跟我說說啊~我可什麼都跟你說了。”
“你只需安心調養,其他的事情不用勞神。”
蘇浩宇將小柔攬在懷中,並不想解釋。
“那衣衣被害的事總能跟我說說吧?”
小柔無奈,換了話題。
蘇浩宇看着逐漸恢復精神的小柔一臉期待,不禁軟了心腸,說道:
“那賊人是趙太尉的侄兒所派,但卻是皇后的意思。她因夜宴一事被奪了實權,怕衣衣入宮威脅她的後位,纔出此毒手。”
“對了,那趙太尉勾結外國一事可了結了?”
“烏和國滅,證據也被趙太尉銷燬,如今那趙太尉日日小心翼翼的做人,實在拿不住把柄。”
“哎,他們害的衣衣如此,竟然還不能治罪,真是氣死我了。”
小柔大怒,她曾發誓要讓謀害衣衣的人血債血償。可如今,不要說報仇,對方的身份地位遠在她之上,再加上如今的局勢,連皇上都不會輕易動他,她又如何報仇。
“莫急,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皇上既已知曉,趙太尉恐也起了別樣心思。便暫時讓他多活些時日,讓他自己露出破綻。皇后那裡已然失寵,時機到了自會向她們討回一切。”
“哎,只能這樣了。”
雖不甘心,卻也明白此時的無能爲力。
兩人正說着,衣衣端了藥進來。
“小柔,這是賀神醫新開的方子,你趁熱喝了。”
衣衣將手中的藥碗遞給小柔,轉身看着蘇浩宇說:
“樑大哥來了,讓你去前廳。”
蘇浩宇細細叮囑了小柔不可勞神,只需安心修養,便起身去了前廳。
“樑大哥?嗯?”
小柔看着衣衣仍是一臉的凝重,故意逗她。
“小柔,蘇浩宇可同你說過賜婚的事了?”衣衣直接無視了小柔的逗趣,她更關心小柔的處境。
“啊?沒有啊,我問他,他不說,讓我不要勞神。”小柔有些無奈,她已經不止一次的追問過了,可每每問起,總是被蘇浩宇顧左右而言他的一語帶過。
“你……”衣衣看着小柔欲言又止,她不知道這個消息由她來說是否合適,可是,她也不想讓蘇浩宇一直瞞着小柔。
她們同他們認爲的那些女子不同,她們有自己的判斷和抉擇。
“你知道?快說來聽聽,有沒有退婚的可能啊?”小柔看着衣衣的表情,急切的催促。
“……是傳說中那個一直病重的錦公主……”衣衣下定決心,她不能成爲蘇浩宇隱瞞小柔的幫兇。
“裕王爺的妹妹?病重不醒的那個?那怎麼成婚啊?”小柔有些不信。蘇浩宇畢竟是堂堂將軍,還是剛剛取得戰功的將軍,怎麼會指婚給一個病重的公主?
“其實……莫如就是錦公主……”衣衣也有些不信,爲什麼小柔口中那個女中豪傑,泰和酒樓的掌櫃的搖身一變就成了錦公主,裕王爺的妹妹。若不是樑蕭寒從來不開玩笑,她真的以爲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啊?!
如果賜婚的是別人,小柔還可以去蘇浩宇那裡探探口風,蘇浩宇也能借着凱旋之功推了也說不定。可是,被賜婚的是公主…明擺着是對他戰功的獎賞,又是裕王爺的妹妹,還是泰和酒店的老闆,更是小柔一見如故的知己,這……她要如何抉擇。
衣衣看着發呆的小柔,不忍道:“你跟莫如關係親近,不如去說道說道?”
小柔搖了搖頭。
“我說過,若有一日,他娶妻,我自會離開,不讓他爲難。”
衣衣看着小柔這副不爭不搶,一心一意爲他人着想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傻不傻啊,爲了他命都可以不要,爲什麼不去爭取一下?”
“這不一樣……命是我的,我自己做主。可,那是他的君,他是這個國家的將軍……很多事,容不得我任性妄爲……我……不想他難做!”小柔失落的看着窗外的積雪,那麼厚重,竟將枯枝壓的彎了腰。
“你真是氣死我了,你總說我死心眼,一條道走到黑,可是,感情的事不就是認準了就要一直走下去嗎?像你這樣輕易的放棄……”
“我沒放棄……”
不等衣衣說完,小柔急切的反駁着,她在內心自我否定着,這不是輕易的放棄,不是!
“我只是不想他爲難。你也知道,這個世界跟我們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只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們所堅持的,到了哪裡都一樣!若真的愛他就別做些自以爲是爲他好而委屈自己的事!”衣衣有些很鐵不成鋼的吼道。
“我……我只是想替他分擔……”
小柔有些被衣衣的憤怒嚇到,一向溫柔可親的衣衣輕易不會動怒。即使渣男劈腿,衣衣也只是自我折磨,像如今這樣聲嘶力竭的質問她,這可是頭一遭。
“什麼事都可以分擔,感情的事需要積極的爭取而不是主動的退讓,你平日裡的伶俐勁兒都去哪兒了?怎麼到了關鍵時刻犯傻?”
“你以爲我不想爭取麼?可是,這裡是古代……身份,地位,等級,皇權……你覺得我爭,有用嗎?”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小柔會說出的話……還是說,你在這裡待得久了,心性也帶上了奴性嗎?你好好想想。”
衣衣越說越氣,只是不知道氣的是她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