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懷疑蘇浩宇是否對自己有情的小柔,此刻忽然覺得有些迷茫。而這種迷茫卻被接下來的一絲淡淡憂傷所取代。淡淡的憂傷慢慢蔓延,逐漸放大,直至心房。爲什麼會有窒息的感覺?那種突如其來的後悔又是從何而來?
小柔有些理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
如果說小柔看不清蘇浩宇對自己的感情,可一直自認爲對自己感情把握的很清楚的小柔,此刻卻不那麼確定了。
過去的那一個多月,小柔每日回想着他們的初見,回想着宇文軒中的點滴,回想着一路走來的波瀾,她明確了自己對蘇浩宇有好感,但從未想過這種好感已經如此深刻。
那麼一個風姿颯爽的年輕兒郎,在小柔那個年代,肯定是要被納入外貌協會的目錄中收藏起來的。蘇浩宇那時而溫柔時而探究的神情在回憶中越發清晰,讓從未嘗過情之滋味的小柔越發回憶。連她自己也未曾留意,在那段孤獨等待的日子中,她回憶蘇浩宇的時間竟然比記起衣衣的日子還要多。她總覺得是因爲蘇浩宇說過要來接她,所以她纔會如此惦念。她自我安慰道只是想回到熟識的人身邊,回到令她安心的人身邊。可是,又幾何時,那蘇浩宇已經成了讓她安心的熟人了呢?
而聽聞蘇浩宇被賜婚的消息,小柔臉上的笑雖凝固了,心中的五味瓶卻打翻了。人總是在失去時纔會後悔沒有珍惜。腦海中咻的冒出了這樣一句話,讓小柔猛然間驚醒。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已經愛上了他,愛的這樣悄無聲息,卻又在愛上的同時失去了他,失去的如此徹底。是啊,他被賜婚了,小柔便不可能再同他在一起。她的眼中容不下愛情裡的第三個人,所以,她只能離開。
認識到這個事實,小柔的心猛然間縮緊。那樣優秀的蘇浩宇以後會屬於另一個女人。他的身邊會有另一個女人相伴。他的眼中會有另一個女人的身影。即使是爲了監視而派出的飛鴿以後恐怕也只會爲了另一個女人而傳。想到這裡,小柔忽覺得有些心痛,痛的有些難以自己。爲什麼眼睛酸酸的?那苦澀的淚何時冒出來的?
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原來是這樣痛的。對不起,衣衣,從來不知道失戀是這樣的難受,這樣的難以控制,這樣的痛達心底。還沒有開始便結束的戀情,說出來都有些可笑吧。曾經有那麼多機會……如果那日她問他是否親了她,如果那日她問他爲何如此照顧她,如果那日她問他爲何破例總將她留在身邊……結果是不是會有什麼不同?
掌櫃的看小柔臉上顏色瞬間變了模樣,只以爲是又一個崇拜蘇將軍的女子聽聞賜婚而心碎,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勸解道:“姑娘也崇拜那蘇將軍吧?哎,我那大女兒也是如此,聽聞賜婚,竟然大哭了一場,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小姑娘。明明就是相隔萬里,怎麼竟做些白日夢呢。快別想了,吃點東西吧,您看咱們聊了半天,您二位用些什麼飯菜?”
桃子此刻已回過神來,看着小柔木然的神情,柔聲對那掌櫃說道:“掌櫃的看着安排就好,葷素搭配妥當即可”
“好嘞~二位稍候,我親自去下廚”
掌櫃的看了眼小柔,搖着頭走了。而小柔腦中卻只有掌櫃剛剛那句“明明就是相隔萬里,怎麼竟做些白日夢呢”在不停迴響。
是啊。明明就是相隔萬里,怎麼竟做些白日夢呢。不說此時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萬里,二人的觀念又豈是萬里之隔?更別提蘇浩宇心中還藏着一個冬梅。這個時代的女子不會介意,可是小柔不行。她要的是唯一。小柔突然有些羨慕那個中毒身亡的冬梅。雖然已經天人永隔,她卻深深的烙在了蘇浩宇的心裡。
小柔不着痕跡的擦去滑落腮邊的淚,深深的吸了口氣。本來也沒想着同他如何的,怎麼會突然如此激動呢?小柔想着,看了眼桃子,笑道:“讓你笑話了。”
桃子搖了搖頭“姑娘不必見外,也不必如此介懷。即使大少爺被賜婚了,您還是他唯一的貼身丫鬟,他必不會輕待您。您不用如此感傷。況且,聖旨雖下,可大少爺並未接旨。”
“什麼?”聞言,小柔猛的起身“沒有接旨?你怎麼知道?”小柔低沉的心突然又歡快起來,在她看來,聖旨是死物,人是活物,重要的不是別人強加給他什麼,而是他如何選擇。
“姑娘勿急,您先坐下”桃子說着,起身將小柔按回座位上:“那傳旨的公公到了蕭瑟城,聖旨還沒念完,大少爺一個隨身侍從傳了個紙條給他,他便騰的起身就策馬走了,衆將士愣在當場,後來滿城尋他卻遍尋不見,那公公只得假裝還未曾見過大少爺,聖旨還未宣讀,遲遲逗留蕭瑟城無法返回覆命,真真又成了一樁笑談。”
“那他去哪兒了?會不會被逃了的叛軍抓走了”小柔有些焦急的問。
桃子好笑的看着小柔“姑娘別瞎想了,大少爺的功夫豈是尋常人近得了身的,更何況還有冬青、冬雪跟着呢。聽說啊是去尋那突然不見蹤影的‘相好’了”桃子打趣的看着小柔。
小柔這才反應過來,桃子說的‘相好’是她!
一抹羞澀騰的爬上了小柔的臉,她訕訕道“我們是什麼關係,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怎麼你也來打趣我?”
“看姑娘剛剛傷心的樣子,我倒真不知道是何關係了呢”桃子笑着,拉了小柔的手,關切的說:“姑娘,您別怪我多嘴。少爺那樣的人物,賜婚是必然的,但他心中有誰纔是最重要的。姑娘只是在心中愛慕少爺遠遠不夠,您要讓他知曉才行啊。此時,他身邊暫無旁人,一顆心全在您身上,可是日後,必然會有更多的鶯鶯燕燕,您若不趁現在籠住了他的心,日後再去爭寵可就遲了。”
小柔聽着桃子的話雖有些不大認同,但一顆心卻強勁又歡快的跳躍着。從剛纔以爲要失去他的低落,到剛剛得知他爲她亂了方寸的那一瞬驚喜,再到被桃子點明的現實所打擊,小柔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幾經起伏。她腦子亂亂的,心緒不寧,實在無法思考。可是桃子的話卻又真真切切的讓她看到了這個時代的現實情況,一夫怎麼可能只一妻?更何況那個做夫的男子還是人人仰慕的青年將軍。她要如何去面對這樣的現實?一個她不可避免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