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月小柔不在身邊的日子,衣衣的生活進入了世家小姐應有樣子。每日如夢會變着法子的做些藥膳給衣衣調理身體。如煙則替她管理着惜衣園,連同一些需要應酬的瑣事。衣衣只需要悠閒的賞賞花,畫畫畫,讀讀書,練練字,再跟着學學女紅並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她應對的事情。其實,這些卻也是衣衣在原來的生活中想做而沒有時間去做的事情,因此,每日也開心的很。只是經過了宮中夜宴,衣衣不僅受了驚,受了冤,還跳了水,受了寒。在小柔他們出發後的第三天,便高燒不退。不得不說,這姐妹二人還真是有福同享有病同生。
衣衣本就是溫柔之人,對人和善,又沒有尊卑觀念,日日同如煙如夢一處,聊天談地,遊戲玩鬧,三人日漸親密起來。
如今皇宮中是瑩妃代理後宮,賢妃協理。皇后身體不適,要閉門修養,已經免了晨昏定省。
眼看大選將近,瑩妃賢妃二人便時常聚在太后處,商量選秀的細節。
這一日,不知由誰起了頭,又說起了如今的小姐們多才多藝,奇思妙想更是不勝枚舉。
太后身邊的劉嬤嬤便貌似隨意的提了句:"老奴卻覺得那月中嫦娥確實妙思"
太后自然接口道:"哦?你說的可是那蘇家丫頭?"
"回太后,正是"
"那蘇弱衣確實才情卓絕,連皇上都讚不絕口呢"瑩妃優雅的飲着茶,接着說:"說起來,妹妹還要好好謝謝那蘇家小姐"
"可不是,要不是她跳入水中救了皇兒,還不知道後果如何呢"賢妃也笑語妍妍道。
"只是… … "劉嬤嬤似有躊躇的語言又止。
"看看你,越老越沒了規矩,有什麼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太后威嚴聲響起,卻並無責怪之意
劉嬤嬤跪倒在地說道:"太后贖罪,老奴歲數大了,記錯了也未可知"
"有什麼話,說明白些"
"只是,老奴記得那蘇家小姐並不會水啊"說着肯定的點點頭,對太后道:"太后可記得去年百花會時,蘇家小姐同趙家小姐起了爭執,不幸一同落水,二人皆是不會水的旱鴨子,當時好一番熱鬧"
"如此一說,臣妾也記起來了,那蘇家小姐當時臉都嚇白了"瑩妃狀似回憶道
賢妃眼珠一轉,笑道"沒準是那蘇家小姐落了水後便發憤去學了這游水,也未可知啊"
"這,老奴只是覺得,不僅游水一說,此一番蘇家小姐進宮,言行處事竟都變了個人似的"那劉嬤嬤繼續說着
賢妃低頭飲茶,不輕不重的說"劉嬤嬤倒是格外關注這蘇家小姐"
"老奴也是被那蘇家小姐的嫦娥之姿入了心,這才格外關注了些"
"我聽說那蘇家小姐是去觀音寺爲母后祈福時摔壞了腦袋,前塵往事都有些不記得了,因此,才讓人覺得有些不同吧"賢妃放下茶盞,笑意盈盈的對太后說。
"說起這事,也是奇了。堂堂的丞相家小姐去觀音寺爲母后祈福,不僅不帶隨從,臨行前還把院裡伺候的衆人打發了,這形容"瑩妃瞥了眼賢妃道"怎麼像是要遠行呢?"
"倒是臣妾聽聞那蘇家小姐心善,本來院中服侍的衆人有幾個都到了年紀,蘇家小姐恐是想着自己前去祈福是行善,放了她們歸家也是行善,於是便如此了吧"賢妃仍是笑意不減,直視瑩妃,卻並無半點恭敬。
"看來這蘇家小姐還是個奇人,可惜,每次進宮都是衆人一起,也不知是何性子,如今,皇上既屬意於她,不若將她宣進宮來,母后先行一觀如何?"瑩妃並不看賢妃只是恭敬的請示太后。
"如此,也好"
就這樣,一道懿旨,蘇弱衣在大選在即的當口被宣進了宮。衆人紛紛猜測,這在宴會上大放異彩的蘇家小姐在這個時候被太后請進了宮請進宮中究竟是福是禍。
此番進宮蘇弱衣只能隻身前往,心中忐忑自然不言而喻。臨行前,如煙對蘇弱衣交代:"小姐此去,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那瑩妃是太后的侄女,如今又代理後宮,風頭正盛,小姐萬事多忍讓些,莫衝突了她去。那賢妃是樑太師的小女兒,她同胞哥哥同大少爺交好,此番您又救了她的皇子,想必會祝您一臂之力。凡事三思而行。大少爺臨行前曾叮囑,若太后在大選前宣您進宮,您務必謹記三件事… … "如此這番的叮囑了半天,直到如夢不耐煩的說:"你這一下說這麼多,小姐哪裡記得住啊"
"我也是爲大小姐好,大少爺臨行前交代,讓我們務必小心的"
"大少爺大少爺,咱們現在的主子是大小姐,不是大少爺,你怎麼總是聽大少爺的,張口大少爺,閉口大少爺,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伺候的是大少爺呢"如夢嘰嘰喳喳的喊着
如煙一聽,馬上跪下叩首:"小姐,奴婢不… …"
未等她說完,衣衣已經親自扶了她,溫和的說道:"如夢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我自是知道你一心爲我,此番也是擔心我的安危,我大哥交代的事情必然都是萬分緊要的,他既託付給你,對你必是十分信任,我自然都會聽你的。在我眼中,你們都是我的姐妹,並無主僕之分。對於如夢的話,你不必介懷"說完,又點着如夢的腦袋說"你啊,口無遮攔,日後進了宮,可得有個把門的"
"嘻嘻,我知道啦,我這不是說走嘴了嗎"說着一邊挽瞭如煙的手,一邊佯裝打了自己一嘴巴"姐姐別生我氣,我就是看你總是癡戀大少爺,可大少爺又跟個木頭人試的,替你不值而已"
"如煙喜歡我大哥?"衣衣驚道
"小姐,您別聽她瞎說,這丫頭嘴裡就是跑火車的"這是從小柔嘴裡學來的,此時覺得用來形容如夢最貼切不過,但是畢竟被人道出了小女兒心事,如煙不禁臉上一紅
"這個… …我大哥知道嗎?要不我同他說說你別隨我進宮了,還是和小柔換換好了"
"小姐,您這是嫌棄我不如小柔姐姐嗎?"如煙一聽,便急了"我雖仰慕大少爺,卻也知道自己職責所在,小姐若是嫌棄如夢,便讓如煙死了吧,正好騰了地方給小柔姐姐"說着便哭了起來。
衣衣本是好意,哪知道把如煙說急了,於是趕忙攬瞭如煙在懷裡,"我哪裡是嫌棄你,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成全你而已,在我看來,你們同小柔是一樣的,沒有親疏遠近,你若不願意,我自然也不會勉強你,切不可再說死不死的話了"
"大少爺風姿,如煙自是仰慕,卻也知道,大少爺於我本就是雲泥之別,如煙從未想過高攀,小姐莫要說與大少爺"
"好好好,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你的心事是你的隱私,我自然會尊重,只是別再說些妄自菲薄的話,按小柔的話說,在愛情裡,我們都是平等的,如果哪天你想通了,真的需要我這個媒人,一定告訴我啊"衣衣眨着眼睛逗如夢,如夢終於破涕而笑。
入宮這日清晨,衣衣眼皮直跳,不禁更加緊張了幾分,心中想着小柔原來說過的話:上場前緊張,你就深呼吸,然後把那些人當成木偶,還可研究研究哪個木偶表情生動些,那個木偶表情呆板些… … 他們都是木偶,我就去看看哪個的表情更豐富些。衣衣心中給自己打着氣,隨內侍入了宮。
越發熟練的請安行禮,讓衣衣內心稍微平靜了些,待太后免禮平身,小柔纔看到今日來的除了太后瑩妃,還有賢妃。三人盛裝而坐,看來今天要唱出大戲啊。
"聽聞自宮中夜宴蘇家小姐本就風寒未愈的身子又受了寒涼,此時可是大好了?"太后雖不喜蘇家小姐,但是該做的文章還是得做,該唱的詞曲還是得唱。
衣衣柔聲說:"謝太后惦念,已經大好了"
"蘇小姐中秋一舞一曲,讓我們驚爲天人,真真是才情卓絕"
"賢妃娘娘謬讚了"
"不僅才藝迷人,勇氣也是可嘉呢"瑩妃含笑問道:"那日聽聞你跳水救人,着實把本宮嚇壞了,本宮還記得去年百花會上,你同那趙家小姐一同落水,當時煞白着小臉,看上去不像熟悉水性啊"
"娘娘有所不知,臣女幼時是習過水性的,只是有一年頑皮,同哥哥們玩耍時落入了那蓮花池,不幸陷入淤泥,久久無法掙脫,等哥哥們找到我時,我已沉到了水下,經此一事,便有了恐水之症"衣衣不疾不徐,柔聲低述"也是去年那場事故,機緣巧合讓我想起了往事,反而越發覺得這恐水之症要不得,回家之後逼迫自己多次入水,這才又恢復了水性"這些自然是蘇浩宇讓如夢叮囑衣衣要牢記的第一件事。
"哦?如此說,蘇家小姐是記得往事的?不是說自觀音寺回來便忘了前塵往事?"太后敏銳的問道
"回太后的話,本來確實忘了些往事,當日回府後也請陳御醫去診視過,陳御醫也說慢慢會恢復的,不成想此一番跳水救人又風寒復發,發了幾天的高燒,反而將那些忘卻的記憶又找了回來,不得不說是因禍得福"
"如此,確實是因禍得福,本宮還未謝你救護之恩"賢妃說道
"娘娘言重了,也是與小皇子有緣,小皇子可大好了?"
"已無大礙"
"這可真是巧了,既然恢復了記憶,哀家這裡倒有一故人想見你一面"說着太后一拍手,一大丫鬟領了一個妙齡少女進來。
待那少女禮畢,太后看戲般瞅着衣衣道"蘇家小姐,前幾日劉嬤嬤回家探親,聽到有人嚼舌根談起蘇家小姐,劉嬤嬤自宮中夜宴便仰慕蘇家小姐風姿,不禁多聽了幾句,卻不想聽到些風言風語,劉嬤嬤怕有人故意在外壞了蘇家小姐名聲,這便幾經曲折將那搬弄是非之人帶了來,本來,處置了也就是了,可是這丫頭卻說是自幼服侍你的,這就讓哀家爲難了,哀家也怕萬一是你貼心的丫頭,處置了,反倒讓你傷心,正好你今日進宮,不如與這丫頭對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