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除了蘇夫人生了兩子一女外,一共有四位姨娘,以李氏爲尊,生了二子蘇浩鵬和三女蘇弱晴,蘇浩鵬任大理寺少卿,嚴氏一子排行第三,名蘇浩遠,任副護軍參領,周氏一女,排行第二,名蘇弱玟,吳氏也就是那個暴發戶,是新進的妾侍,目前風頭正盛,尚未有子。
丞相有爵位,本要傳給嫡長子蘇浩宇,奈何蘇浩宇志不在此,非要自己掙出些功名,而蘇夫人的小兒子蘇浩然,自幼體弱,於是蘇丞相便稟了皇上將來由嫡次子承襲爵位。只是由於身體孱弱不怎麼出屋見人,偶爾會有擅長醫術的三王爺前來診治,日常由御醫調理。
雖說蘇浩宇放棄承襲爵位,但是自己卻在軍營中摸爬滾打,隱姓埋名從一千戶一路升到了從一品的將軍,統帥名震全國的威虎營,讓人不可小覷。當時人們都不知道爲何一向逍遙自在的蘇家大少爺忽然閉門不出,直到西北有戰報爲他請功,衆人才知道堂堂丞相公子竟然去參了軍,而也是在冊封時那軍中將領才知道這個上場殺敵英勇無比,毫無貴族頑疾的冷酷少年竟是丞相公子。然後就是一仗又一仗,軍功接踵而至,蘇浩宇憑着靈活的戰略思想和高超的武藝,一路走上了將軍之位。這也是爲什麼那新進的吳姨娘不去巴結病怏怏的小少爺,而上趕着把自家表妹送到蘇浩宇身邊。一個手握軍權的大將軍將來要比一個只有虛名的爵爺要威風的多啊。
當然這些都是小桃告訴小柔的。小桃能小小年紀就來小柔處自薦,不僅有些膽量還有些小聰明的。在廳堂中吳姨娘對小柔的態度,小桃雖在廳外,卻也聽的真真切切。回到了宇文軒,不等小柔相問,小桃便將府中的人事一一介紹給了小柔。
小柔細細的聽着,一邊頭疼於這豪門大院人口衆多,一邊又佩服蘇浩宇生在這樣的富裕人家還能如此上進。
另一邊,一小廝正在向一個病弱少年彙報:“小的看那個新來的小柔姑娘容貌倒是精緻,不像是從山野小戶出來的小姑娘家,行爲處事很是大方,不見拘泥,而且對吳姨娘他們也沒什麼恭敬,是個藏不住脾氣的,竟然當着丞相夫人的面就直言頂撞了那吳姨娘,還是大少爺給了吳姨娘個臺階下,老爺和夫人竟然都沒說什麼。而且啊,小的覺得那小柔姑娘不僅對吳姨娘,對老爺夫人也並不懼怕,連帶着……”說到這裡,小廝有些猶豫。
那病弱少年低咳一聲“有什麼話吞吞吐吐的,照實說”
“是主子,那小柔姑娘貌似連對大少爺都沒什麼恭敬。您不知道,小的今天去向老爺例行彙報您的身體情況,正好被老爺指派了差事去請大少爺,怎麼那麼巧,小的到了那宇文軒,正好碰上大少爺在沐浴,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大早起的在沐浴,只是聽他二人對話,那小柔姑娘並不懼怕大少爺呢。”
“看來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啊”那病弱少年自牀上起身,端了桌上的藥,一口飲了,又問:“大小姐那邊呢?”
“大小姐自回來後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家都說是因爲磕着了腦袋,丟了記憶,都覺得咱們大小姐好好的菩薩心腸的人物,受此大難,着實可憐。可是小的總覺得,好像哪裡不一樣了”那小廝撓撓頭,覺得有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可是性情大變?”
“那倒沒有,仍是個和善性子,仍是綿軟脾氣,只是在待小柔姑娘時會有不同”
“那你爲何覺得有古怪?”
“只是小的以爲,大小姐既然丟了記憶,自是同誰都不熟悉,大小姐見了夫人都是一副恭敬有禮又疏離的態度,可是爲什麼同那個小柔姑娘那樣要好?自小姐失憶到回府,總共也沒有多少時日,怎麼就那樣信任小柔姑娘了?不對,這不是小姐有古怪,這是小柔姑娘古怪啊,連大少爺也對她不同呢,一定是這個小柔姑娘有些古怪的”那小廝一邊說着,一邊又搖頭否定着,說到最後又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病弱少年盯着窗外漸紅的楓葉,聽着小廝津津有味的分析,喃喃道:“連大哥也對他不同麼?”
而在李氏居所,衆人卻都聚在了一處。
“姐姐,您看這個小柔姑娘什麼來歷?”衆人落座,周氏先聲奪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等李氏答話,那吳氏便接嘴道:“哼,能是什麼來歷,一副沒有教養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家出來的女兒,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迷了大少爺的眼。”
李氏不喜吳氏的插嘴,也不想同她多言,只是招呼衆人飲茶。
吳氏又說:“你們還不知道吧,那小柔昨日纔到府,今天一大早就纏着大少爺要同浴呢”說完便捂着嘴嬌笑起來。
李氏嚴肅的說:“混說什麼胡話!平白把大少爺也搭了進去!”
“姐姐勿惱,這可不是我胡說,大早起的宇文軒就要熱水,又有人在宇文軒門口聽到那個小柔姑娘問在哪兒沐浴,這可不是我瞎編的,多少人見着了的”
“嘖嘖嘖,真看不出來啊,那個小柔姑娘看着規規矩矩的,怎麼如此的……”周氏聽完止不住的咂嘴。
“你別聽風就是雨”嚴氏看了眼周氏,對着李氏說:“我倒覺得那孩子是個知道分寸的,那樣清澈的一雙眸子,不是那種孟浪之人能有的”
李氏點頭道:“我看着也不像”
“你們都被她矇蔽了”吳氏見她二人不信,越發的起勁:“不然我叫人進來,你們問問?”
“胡鬧!哪有做姨娘的如此關心人家少爺的沐浴私事的”嚴氏嚴厲的瞪了吳氏一眼。
“這不是你們不信嘛”吳氏滿不在乎的理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吧,那個小柔啊,不一定折騰出什麼幺蛾子呢~不過啊,這也真是好手段,聽說男人們早上會有…啊~你們都懂的,這個倒是可以借鑑一二呢,不知老爺會不會與我同浴呢?”吳氏自己打着小算盤,全然不顧李氏和嚴氏越發難看的臉色。
周氏小心翼翼的觀察了李氏的神色,又看了看嚴氏,知道她們不喜吳氏,便換了話題道:“如今大小姐回了府,老爺卻不讓衆人前去探望,不知是何緣故?”
李氏很高興有善於察言觀色的周氏在場,很滿意的從那個尷尬的話題跳了出來。
“大小姐此番病的有些厲害,馬上又要大選,本就應該好好在家修養。誰知道這又下了聖旨讓中秋入宮赴宴。怕是老爺心疼大小姐,怕衆人去擾了她休息吧”
嚴氏略有些踟躕的藉口道:“不知你們注意沒有,此番大小姐祈福回來,總有些怪怪的”
“能有什麼怪怪的”周氏樂呵呵的說:“老爺不是說了嘛,大小姐燒壞了腦子,暫時忘了些事而已”說着,又覺得此時做這幅高興的形容着實不妥,馬上又換上了一臉慼慼然。
嚴氏則沒空理會周氏的變臉,她仍有些疑惑,雖說是忘了些往事,可爲人處事的態度和與人相處的感覺卻總覺得不同。看着周氏和吳氏又開始聊一些坊間趣事,而李氏似乎也並沒有覺得大小姐有什麼異樣。嚴氏覺得莫不是自己多心了?畢竟此番大小姐回府後,並未和衆人有什麼交集。想到這裡,又越發覺得奇怪。此次丞相的做法倒像是將大小姐保護起來故意不與衆人接觸一樣,而大小姐並未像往常一樣任性而爲。若是之前的大小姐,即使有丞相的命令,恐也會三天兩頭藉口出府。不是去林家,就是去各處遊玩,像這樣乖乖的待在惜衣園卻又實在不像是大小姐的做爲。這個大小姐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