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兒,你同娘說實話,那位姑娘可是蘇家大小姐?”樑夫人語帶擔憂,這幾日一直想找樑蕭寒前來問個清楚,不成想他竟忙的見不到人影。今日特地囑咐了管家在門口堵他,才把他“請”了過來。
“母親,真的不是,您莫要多心”樑蕭寒剛一回府便被樑夫人喊過去問話,只是隨口敷衍着。
“可那蘇家大小姐那日明明被你救了,怎麼就成了墜崖身亡?”
“母親,您有所不知,蘇家小姐她隨我騎馬趕回錦華山救人,看到自家丫鬟受傷倒地便前去救助,我則帶人四處搜尋餘黨,不成想那賊人埋伏在側,擄了蘇家小姐上了山,我們擒獲了三人,卻都自盡身亡,另外兩人便攜了人質跳崖了。”樑蕭寒輕描淡寫的簡要講述了“當時的情境”。
“哎,可憐見的,我就說那日不讓她同去,乖乖跟我回家來多好…… 那麼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就被賊人惦記上了,我前兩日去蘇府弔唁,蘇夫人幾度哭的暈了過去,本來就要入宮的小姐,一轉眼便香消玉損,讓誰也接受不了啊。”樑母說着便抹起了眼淚。
“母親,您切莫悲傷,注意身體纔是”樑蕭寒扶了母親坐下。
“我來問你,你那院中究竟藏了何人?問你身邊的小廝也不跟我說實話,竟是兜着圈子糊弄我。你也大了,我本也不該多嘴問你,只是近幾日我這心中慌慌的很,你若不說,明日我便將那人轟了出去。”蘇母一改剛纔的悲傷,強硬的說道。
“母親,莫要多心。只是一位同僚的紅顏知己,因他那裡不便照顧,便託我代爲看護”
“胡鬧!你那同僚可是有了家室?莫不是家室容不得人?還是說那人是個什麼上不了檯面的身份?即使不能帶回家去,在外面另外置辦了宅子養着便是,何苦讓你替他照顧?”
“母親說的是,他已安排妥當,過幾日便將人送過去了,母親請安心”
“嗯,如此便罷,切莫做些有損自己聲名的事情,你年紀不小了,馬上也要相看人家,不可傳出些流言蜚語給自己抹黑”
“是,兒子知曉,但憑母親做主。”
“你且去吧,公務再忙也要顧着自己的身子,眼見已經入了冬,早出晚歸的多加些衣裳。”樑母看着兒子挺拔的身姿,一臉慈愛的將披風給樑蕭寒細細繫好,叮囑道:“如今你身邊只有月盈一個,怕是照顧不周,看看你那同僚,也該給自己多找幾個紅顏知己纔是”
“母親,紅顏易得,可知己難覓,孩兒自有計較,母親不必過慮”說完,對着樑母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樑蕭寒獨自在府中散着步,看了看頭頂陰霾的天,黑黢黢的見不到一點光亮,院中的燈籠努力的奉獻着光和亮卻似乎趁的夜色越發深沉,樑蕭寒心緒雜亂,不知如何舒緩。
樑蕭寒對待蘇弱衣的情感是從小日積月累而成,當聽說她要入宮待選時,只是感嘆命運琢磨,造化弄人,但,那是皇上的旨意,他不敢有異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她準備待選,即使知道她心中有的是林修文。當時,他還曾暗自慶幸,自己得不到他,林修文也得不到她,而皇上,是他們都無法比擬的所在,所以,入宮,卻也讓樑蕭寒從此斷了那苦苦的癡戀。可是,前些日子幾次三番的同她相遇,讓樑蕭寒心中本被強行壓下去的那種愛戀又死灰復燃。他殷殷期盼,這是冥冥中註定讓他們相遇,冥冥中有一番指引讓他們相守,可誰知,原來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自那日同劉衣衣談過,樑蕭寒的心中便時常被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所折磨。他想成全所愛之人的幸福,可又不甘心就這樣輕易放手。他慶幸所愛之人終不用進那深宮之中,卻又遺憾爲何伴她左右的另有他人。
不知不覺中,樑蕭寒的腳步竟然停在了劉衣衣那依然上着鎖的門前。
夜已深,小院中除了四個看守的小廝並無他人,透過門上的窗紙,只能看到那上了鎖的房門內燭光搖曳,一道纖細身影倒映門上。
劉衣衣正在燈下讀詩。自那日同樑蕭寒談過之後,她就再沒同任何人說過話,不是不想,而是不論她怎麼苦口婆心,送飯的丫鬟和看守的小廝竟然都不會多看她一眼。漸漸的,劉衣衣便沒了問話的心思,她雖沒有小柔的急智和冷靜,卻比小柔多了一份耐性,她知道,有些事情時機到了自然便明瞭了。只是,長夜漫漫,孤身一人來到未知的環境,莫名其妙成了囚徒,心中還是苦悶憤恨的,因此,直到深夜也無心睡眠,只是坐在桌前研讀一本在房中翻到的詩詞。
樑蕭寒靜靜的站在門前,看着那身影,那麼的熟悉卻又陌生,昏黃的燭光那麼的溫暖卻又冰冷。那是讓他心心念唸的姑娘,明明是一樣的容顏身姿愛好習慣,卻並不是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人。命運爲何如此殘忍,既然不讓他得到,爲什麼要送一個她的影子來折磨他?可,她也是一個無辜的姑娘,他要如何相待?
門前值夜的小廝恭恭敬敬的站着,只是看着樑蕭寒一直不動身形,實在摸不清主子在想什麼。兩個人你偷偷的看看我,我偷偷的看看你,都想讓對方去打斷這令人心驚的沉默。
最終,一年歲稍小的小廝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他跨了一步上前,行了一禮,低聲說:“少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那小廝低頭哈腰等了一刻,見樑蕭寒並未答話,自己突兀的站在這裡實在尷尬,便又硬着頭皮說道:“屋裡的姑娘一直在讀那本詩集,小的們和送飯的姐姐也都遵照您的吩咐沒同她說過話,她也沒有要求過什麼,問了幾次沒人答覆便安安靜靜的該吃飯吃飯,該看書看書。”
小廝說完鼓足勇氣擡眼看了看自家少爺,藉着微弱的燈籠光芒,竟看不出樑蕭寒臉上是何神情。就在小廝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時,樑蕭寒自腰間取下鑰匙遞給那小廝說道:“開門”
小廝恭敬的接過鑰匙,麻利的轉身去開門上的鎖。他雖不知道門內的姑娘到底是什麼重要人物,但能讓少爺如此費勁心神的一定是了不得的身份。他自進樑府這許多年來,還從沒見過少爺會如此小心的看管一把鑰匙。平日裡的樑蕭寒是從來不會關注這些瑣事。可是自這個姑娘來到府裡,樑蕭寒不僅將唯一的鑰匙控制了起來,更是三番五次的叮囑他們要格外小心看護,就連來送飯的丫鬟都是先去樑蕭寒處取了鑰匙,再來送飯。因此,那小廝便對屋內的劉衣衣也恭敬起來。
“姑娘,少爺來看您了”小廝麻利的開了門,恭敬的對劉衣衣行了禮,出口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