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眼神有問題, 我從來就不是什麼救世主。”他倒真的希望她能把那一廂情願的認爲,能用在別處。
唐夏碰了個硬釘子,再軟磨硬泡也沒意義, 戰敗撤兵回營。
當她跨到門外, 背後響起他認真的提醒。“唐夏, 禮物我要用心的, 別想隨意糊弄過去。”
唐夏對天發誓, 她聽不見,聽不見,完全聽不見!
挑戰失敗, 被內定站街的唐夏,最終無力改變被世俗之人看低的命運。她無精打采地整理着, 一會兒要分發的宣傳單。
“喲, 來的怪早的啊?”蔣裡從不遠處走過來。
“監督視察, 煩勞你到那邊轉一圈再來。”唐夏最不想被蔣裡親眼所見證被看死的事實,在剛搭好的擺臺邊自顧自地忙着。
蔣裡跟她一塊搬着成箱的手冊, 說“我跟一樣,是來站街的。”
唐夏一臉的吃驚,“啊?怎麼會?”
“別說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啊,本來是讓我姐和姐夫籤的, 沒想到旅遊的他們飛機晚點, 回不來, 所以就這樣囉!”蔣裡運氣差到沒話說, 只能認輸。
萎靡不振的唐夏瞬間煥發生機, 來了精神。咦,奇怪, 這些紙箱咋就不沉了?
“你高興個什麼勁兒?”蔣裡見她起死回生,還額外一張陽光明媚標準的幸災樂禍的笑臉。
“連戰無不勝的吸血螞蝗都有失手的時候,更何況是我呢。”衰運普照!這是唐夏所能想到的最佳詞語。
被擅自被她拉來品嚐失敗滋味的蔣裡,撇着跟褲腰一樣的嘴,“平庸小輩,發你的傳單吧。”
唐夏在廣場分發着宣傳單,只要稍有路人問及,她便簡明扼要地回答相關事宜。可惜的是,大多數人在知道是遺體捐贈後,便避之不及,或是收了傳單默默走開。
一上午過去了,唐夏繞着廣場四處分發宣傳單,但沒有一個人來進一步簽下捐贈協議。
她不停地說,嗓子渴的直冒煙,手裡的宣傳單也沒剩幾張,先回展臺去喝水。
唐夏看到一大奇觀,見蔣里居然靠在椅子上打盹兒。這哪是一向要求嚴肅認真的她,所做出來的事!
“喂,是誰天天喊着專業專業的,要精神百倍地面對工作的?”
“不是一碼事,國人對生死看得還是很重,據以往的經驗來看,今天也是同樣的空手而歸。”蔣裡不抱任何希望地拍着一摞捐贈協議,肯定還會怎麼拿出來,就怎麼裝箱拿回去。
唐夏倒不是向蔣裡那樣悲觀,從上午的情況來看,有一部分人是有這個打算的,只是對這方面的情況瞭解的不夠多,所以纔有所顧及。
蔣裡懶洋洋地站起來,“下里巴人你先看會兒攤子,我去廁所。”
唐夏喝了大半瓶水,嗓子總算舒服點了。她整理着宣傳單,打算再加把勁,詳細地介紹一下。
“小姐..姐,這是在搞啥活動?”
唐夏擡頭看向來到展位前的兩個社會閒散人員,吊兒郎當叼着小煙兒,嘴歪到腦門上,自認爲還挺拽。
她剛堆積的滿腔熱情,硬是被堵在嘴邊。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這種小混混根本閒着沒事幹來搭訕的。
她冷冷地說回了句。“遺體捐贈。”
“那是屎後的事,別看我們兄弟倆這樣,也想爲社會做點貢獻。不過有啥好處沒?”站在前面的小混混比劃着點鈔票的手勢。
“沒有。”唐夏的腦子裡有兩股電線,露出的銅絲噼啪地打火星。
“現在獻血還給兩個麪包一袋牛奶吶。怎麼着也不能讓我們哥倆祼捐啊?”兩個小混混砸吧着嘴,這是虧本的買賣!
“多行善舉,必有福報。兩位覺得虧,也不強求。”這是唐夏人生以來最好脾氣的一次,她冷聲冷語地攆人。
“福報說的好,哥們是個急性子就喜歡現世報,不如小姐姐讓我們抱一抱,我們什麼都聽你的,咋樣?”他們相互看了一眼,一臉yin笑地又看向唐夏,已超出輕浮界線跨入公然騷擾。
唐夏腦子裡兩股電線終於打着了火,橫衝直撞地朝着兩個不開眼的傢伙噴着毒液。“有些人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只配挫骨揚灰。”
“居然敢咒我們,找屎!”前面的小混混丟了面子,怒了,捏着拳頭在唐夏面前比比劃劃。
“先把舌頭捋直了在出來找罵,省得到處丟人現眼。”唐夏就是要氣對方個半死,她纔不怕打架,在國外公車上她可是打慘了大塊頭流氓。
“我草...”小混混的拳頭剛舉過耳際便被身後一股力量鉗制住,扭過頭查看啥情況時,一記鐵拳打了過來,正中鼻樑骨,隨後又被重重摔了出去,另一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同樣被摔出老遠兒。
秦正磊怒目橫眉地走過來,狠狠地在協議書上留下名字,重重地摔了筆,很是暴力地拉着唐夏離開。
“放開我。”她掙扎着卻怎麼也甩不開他如鐵鉗般的手。
秦正磊完全不理會她的瞎嚷嚷,直至走到車前相當粗暴地將她推到車裡,她想逃下車,卻被他先行一步地上鎖。
“秦八角!”
她吼。他比她吼的更大聲。“唐夏!爲了別人,你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其實在兩個小混混來之前,他就在邊兒遠遠地看她。突發事件並沒有讓他有多緊張,而是報着很久沒看她張着利爪撓人的小期待,在一旁觀望。
他承認,自己有那麼點...變態...
令他意外的是,再明顯不過的惡意騷擾,她居然只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唐大小姐嗎?
眼看着那小混混舉起拳頭,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揍他們個滿地找牙,不僅是敢動他的人,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在生那小娘們的氣。
唐夏當然想揍那兩個小混混,那是抑制本能衝動的隱忍,她站在展臺前並不是代表她個人,而是紅瓢蟲整個團體,她不想因爲自己而連累了別人。
她被吼的耳朵嗡嗡作響,她知道他在氣什麼,也正是因爲他心裡清楚她的想法,纔會出手那麼重,和氣不過地獅子吼。
秦正磊見她不吱聲,更是滿腔的火沒處發,他怒氣沖天地對着手機宣泄着。“我明確說過的條件,你卻完全沒放在心上。從今以後我們合作終止,我不會再捐一分錢!”
“秦先生,請先別激動!”
唐夏在一旁聽出電話那頭是海叔的聲音,她撲過去跟他爭搶着手機。
“這事跟海叔無關。”唐夏最不想連累他人的事,還是發生了。她試圖說服他。
“怎麼會無關?他是負責人,出了事首先就要問責他。我就是讓他知道,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是要付出代價的。”此時的秦正磊聽不進去任何說明,冷然到絕情。
唐夏氣他獨斷專行,他哪是在問責,明明就是仗勢欺人。“你這是利用金錢的力量來遷怒於人,卑鄙小人!”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驚悚,和尾隨而來的鄙夷,儘管如此他仍堅定毫無悔意地吼着。“對,我是卑鄙,但我寧願成爲小人,也不能眼睜睜看你受委屈。”
唐夏被滅了,不敢再吭聲,很想跳車...
秦珍早上取報紙,平時不看報的她瞄了一眼,又緊張兮兮地捲上,進了屋自動把報紙藏在身後,撞見餐桌前大哥的後背,準備貼着牆根溜進廚房再說。
啪地一聲,嚇得溜邊兒的秦珍立馬不敢動彈。
秦叔把報紙摔在桌上,“小妹,去把那不孝子叫下來。”
秦珍看大哥的臉色被氣的跟關二爺一樣通紅,替侄子不妙,幫着抵擋一陣。“大哥,現在還早,讓阿正再睡一會兒吧。”
“他還有臉睡,把秦家的顏面都丟光了。”秦叔氣自己親生兒子從小就調皮搗蛋,長大又跟模特不清不楚,現在又鬧出這一出,就沒讓他省心過。
“大哥,出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大動肝火?”秦珍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不想再刺激他老人家。
“明知故問,你手裡的報紙不是寫的清清楚楚的。”秦叔熟知小妹藏不住事的性子,全擺在臉上了。還有早已暴漏的報紙一角,明晃晃地戳在她身後。
秦珍見穿幫,從背後拿出報紙,硬着頭皮爲侄子洗白。“大哥,這上面也沒指名道姓的,不一定說的是咱家阿正。”
秦叔指着早報的頭版頭條,念着“本市q姓年青企業家,從事家居行業,被稱爲商界冉冉新星的後起之秀,竟被網友爆料在公共場合大打出手!”
秦珍心裡唸叨着,‘阿正啊,不是小姑無能,實在是你作的太直觀!’
“連照片都登出來了,就連早點攤的老闆都認出來,你還幫着這小子蒙我?”秦叔一想起在早點攤被指指點點,自己這張老臉跟掉進油鍋似的火燎燎,全都是那混賬兒子惹的禍。
“不是...大哥...”打着馬虎眼的秦珍,真的是有心無力到詞窮。
“老爸,小姑,你們又在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