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 你剛纔給我吃的是．．．．狗餅乾？”
“對啊，我就想知道它貴在哪？咋就比人吃的都要貴。”秦叔一臉的理所當然。
“您真是我親爹！”秦正磊服了，服到沒脾氣！
秦正磊這天早上下樓, 看見餐桌前沒人。往常都是他最後一個出現, 今天莫名成了第一名, 他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秦珍從廚房裡端着萬年不變的小米粥, 走出來。
秦正磊拿過一根油條, “小姑，我爸呢？”
“一大早就跟那個唐夏出去了。”秦珍不爽地把鍋子放到桌上。
秦正磊用手捏了一根鹹菜條，塞在嘴裡。“去幹嘛？”
秦珍叮叮噹噹地盛着粥。“當然是出去吃了, 並且還是去最貴的德順齋！”
秦正磊嚼着鹹菜太鹹，喝了一大口粥。“哦。”
“哦什麼哦啊！你老爹我大哥居然去吃城裡最貴的早點茶樓, 還帶着一個外人, 怎麼就不帶上親妹子和親兒子？”秦珍忍到了極限, 將心中的不滿嚷嚷開了。
“小姑你是因爲沒吃到最貴的早點，還是因爲我老爸帶唐夏去啊？”秦正磊被對面濃度到腐蝕程度的酸, 薰得想噴飯。
秦珍內心是兩者兼而有之。“有啥區別？”
秦正磊憋着內傷的笑，違背看破不說破的生存原則，冒出一句捱揍的感慨。“果然，女人不限年齡天生愛吃醋。”
秦珍抄起勺子，打在他的頭上。“我打你個不孝侄兒！”
秦正磊捂着腦袋還自我慶幸着, 幸虧小姑沒拿油條往他腦袋上拍, 不然他還要再洗一遍頭。
“小姑, 我老爸不就是去吃個早茶嘛, 沒什麼大不了的。”
“要是一頓飯的事, 我至於這樣嗎？”秦珍變相地說明，自己可不是個小氣吧啦的人。
他知道小姑的特點之一, 小題大做。不走心地問着。“那還有什麼事？”
“我聽你老爹邊走邊跟唐夏說，今天還要去逛商場。上個禮拜就他們倆去什麼淘氣堡瘋玩了一天，還給狗買了那麼多吃的，這不是活活糟蹋錢嘛！”秦珍越說越氣，繼續噴着濃硫酸。
秦正磊拿碗擋着臉，怕被硫酸破了相，不忘話語中有着勸慰。“小姑，老爸他很久沒這麼開心了。你以前還總說他老摳門兒，他現在知道花錢了，咱們應該高興纔對。”
“我高興得起來嘛，他都給外人花了。”秦珍就是不服氣，憑什麼不跟自家人吃喝玩樂，讓唐夏撿了個大便宜。
秦正磊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官宣着。“我不管他給誰花，只要老爸開心我就不反對。”
“阿正你別不當回事兒，有唐夏那個敗家丫頭在，早晚有你哭得時候。”秦珍先知地把話撂在這兒，大有不信就走着瞧。
秦正磊搖搖頭，把小姑的狠話歸結於，被挨那一飯勺打的那句話上。
“夏夏，我們再叫一盤腸粉。”秦叔早就吃不下了，又怕唐夏餓着。
“秦叔，我快撐死了。”這是唐夏這段時間吃的最好的早飯，不僅僅是因爲這的早茶聞名，還沒有討人厭的秦正磊，和見到她就老大不高興的秦小姑。
秦叔又一次確認地問着。“真的吃飽了？”
“千真萬確。”唐夏現在一低頭，就能掉出個小籠包來。
“那好，鎖定下一個目標，向大商場進軍。”秦叔大手一揮，雄赳赳氣昂昂地跟要出兵打仗的大將軍似的。
唐夏入戲之快，立馬當起了名副其實的狗腿子，兼狗頭軍師。“我們的任務是，所到之處寸草不留。”
“哈哈，必須滴！”秦叔開懷大笑，一臉的不再話下。
唐夏和秦叔來的有點早，商場剛開門，以至於服務員比客人多，有種跟包場的錯覺，尊享着超豪華的優質服務。
他們被這麼多雙眼睛chua chua 着，這讓秦叔有些不自然。唐夏挽着他的胳膊感知了那份緊張，故意放輕鬆地說。“秦叔有沒有那種暴發戶，萬衆矚目的感覺？”
“沒有，我怎麼感覺我們在她們眼裡是隻肥羊，磨刀霍霍的。”秦叔擦着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心裡有點虛。
唐夏旁若無人地笑開了。“秦叔你老有才了！”
可能是因爲唐夏的笑引來大批的導購，四十開外的大姐們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拿着自家的衣服，嚷開了鍋。
“這件衣服原價198，現在只要79，多合算！”
“我這條麻料褲子才實惠，68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安心帶回家！”
“T恤大背心，買一送一，大出血史上最低價，就當白撿！”
好傢伙，原來用眼神chua chua還算是溫婉頗具禮貌的，一通問纔是進階版，也不管適合不適合就往死裡推銷。這陣勢的瘋狂程度堪比當年的土匪路霸，勢必留下買路財才能放人一馬。
唐夏揮開擋在眼前的衣服褲子、大T恤，護着秦叔殺出重圍，終於摸到電梯，逃難般地上了專屬男裝購物區。
秦叔心有餘悸地拍着心臟的位置，“怎麼跟劫道兒似的！”
唐夏覺得挺有意思，笑着說。“秦叔，有了這次寶貴的經驗，下次真遇到打劫的都不怕了。”
“哈哈，你這丫頭。”秦叔聽她樣一說也跟着笑開了，緩解了心臟的亂跳。
高端男裝區，別看只差一層，實足的天壤之別。可能因爲是價格不菲，服務員早就習慣了稀稀拉拉的顧客，即便是到店裡逛上一圈，只要客人不去發問，也只是保持距離禮儀性地微笑。
唐夏看上一套硃紅色的西裝，拿給秦叔。“秦叔，試試這個。”
秦叔連連擺手，“這個太豔，我年輕的時候都沒穿過。”
“先試試看嘛。”唐夏遊說着。
“不用試，這都是年輕人穿的。”秦叔完全接受不了這扎眼的紅色。
服務員走過來，專業地介紹着。“這位老先生，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沉穩的顏色。這一套是由英國設計師，專門爲有社會閱歷的人設計的。”
“秦叔，衣服是要試的。真不合適的話，我們再選別的。”唐夏推着他去了試衣間。
當秦叔渾身不自在地從試衣間出來，嘴裡嘟囔着，“這褲子太短了，腳脖子都露出來，不行不行，我去換掉。”
“秦叔，等等嘛。”
唐夏拿過剛挑好的印染花領結，又找了雙有花卉釘孔的布洛克皮鞋，最後來頂小禮帽。
“秦叔，你再照照鏡子。”
秦叔看着鏡中的那個自己，有些陌生．．．西裝馬甲領結，禮帽花襪子鞋，像個外國老頭，更讓他欣喜的是，看上去年輕了少說也有七八歲。
而唐夏看到的是，從秦叔每一根花白髮梢處，和臉上每一條皺紋裡都滿滿溢出英倫風的優雅，全身上下散發着老派紳士味道的腔調。
唐夏變身小迷妹地說。“秦叔，你也太迷人了吧。”
“這孩子瞎說什麼吶！”秦叔雖嘴上說着，但從他合不攏嘴的笑中，就能看出他不再那麼拒絕了。
唐夏又爲他挑了同款墨綠色的西裝，還有休閒的牛仔褲，針織衫。有了前車之鑑，秦叔全然聽從她的安排。
他們直到雙手拎不下才離開商場，真正的滿載而歸。而另一邊掛着主卡的秦正磊正在開會中，時不時地手機響起支付的提示音，他似乎意識到早上小姑的話，好像有那麼點兒道理！
“秦叔，我來拿。”唐夏搶過大包小包的袋子，怕累着了他。
“夏夏沒事，這些都不沉。”秦叔不服老地把袋子藏在身後。
正當他們搶着拎購物袋時，一個胸前掛着照像機的人走過來。“老先生，我是財經晨報的時尚記者，能給您拍幾張照片嗎？”
“好啊。”秦叔爽快地答應了，他跟夏夏可是好幾年沒合影，這個機會來得很及時。
記者站開幾步，選好角度，再按動快門兒前，擡頭喊着。“那個小保姆，請你走開好吧。”
唐夏在兩旁瞅了瞅，四周也沒別人啊！在記者一再揮手，確認過眼神她才傻傻地意識到，原來這個記者口中所說的‘小保姆’，竟然是她自己。
她低頭瞧着自己穿着印着披薩店大logo的T恤，任別人怎麼看都是免費給的，手裡又拎着這麼多東西，活脫脫一個進城打工妹嘛！
記者這麼一喊，秦叔不高興了。“她．．．”
唐夏緊忙跳出圈外，“秦叔你沒準兒能上報呢，別讓他小瞧了您與生俱來的範兒！”
咔嚓幾聲快門兒，記者抓拍到任由風雨侵襲都無懼歲月的姿態，秦叔一張嚴肅臉又剛好符合當下潮酷的代表。“謝謝您老先生，您穿得這麼潮，是剛從國外回來的？”
秦叔不太待見這個記者，生硬地答。“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記者又問。“那您一定大有來頭。”
“怎麼，只有非富即貴才能穿體面的衣服？”秦叔最厭惡這種把人分三六九等，沒好氣地嗆聲。
記者說着老土地臺詞，套近乎。“看您怎麼這麼眼熟？”
“我看你可不熟。夏夏我們走。”秦叔不留情面地甩過話，直接把天聊死。
唐夏拖着大包小包，追了上去。“秦叔，你怎麼生氣了？”
秦叔氣呼呼地說，“這小子狗眼看人低。”
“秦叔咱不生氣，這種人社會早晚會教育他的。”唐夏說的深刻，像是在說那個膚淺的記者，更像是在說以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