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長,你聽我說——
本來,今天是我鞏曰具大喜的日子,那一打一打的大紅喜帖半月前就發出去了,我們東去村,方圓幾十裡,人人都知道我鞏曰具要結婚了,我義父鞏大老爺的府上那是一片歡騰啊,村裡人人笑逐顏開,個個生龍活虎的,大家夥兒早就憋足勁要品嚐我們老鞏家的鞏氏牌醬豬蹄子呢!
說真的,鞏氏牌醬豬蹄子——絕對是我們村的名牌產品,鞏大老爺已經準備了好幾大缸了,他老人家興高采烈地放開話說,今天大家可以吃不了兜着走的……
還有,我們村裡的打麥場上更是熱鬧非凡!毫不誇張地說,一點也不比中央電視臺的星光大道遜色,一支類似於“花兒”樂隊的班子正在跺着腳唱歌呢;
伙房裡,我任命的後勤總管王狗屎正指揮全體廚師人馬乾活,有煎的、有炒的、有蒸的……還有剁的,靠,鏗鏗鏘鏘,熱氣騰騰啊,在香味撲鼻中,煙霧繚繞中,王狗屎你老實說,你究竟乘機偷吃了幾根紅燒排骨?
(呵呵,不說了嗨,有點跑題。)
總之,這一天是我鞏曰具的大喜的日子啊。
隊長,不瞞你說,我結婚的對象就是——李翠花。
李翠花,四鄉八里的,誰不知道?她那個叫漂亮!她那個叫美麗!
有詩云:增一分啥、減一份啥……
我牽着一隻驢,正帶着吹吹打打的迎親的隊伍去接她。
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啊,日本鬼子的飛機就他媽來了,馬蜂似的,嗡嗡嗡,嗡嗡嗡,我們正傻乎乎地仰頭向上看呢,咣噹咣噹的日本鬼子就不由分說往我們身上扔炸彈啊,漫天都是鐵疙瘩,每一個鐵疙瘩都有煤氣罐那麼大!
什麼是煤氣罐?
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我只是一形容,你等我把說完嘛,就是很大很沉的那種炮彈,每一顆炸下來,乖乖,三米方圓之內,寸草不生啊。
我們村被炸死了好多人,王狗屎的父母也遭遇了不幸,我丈人李麻子被炸的飛上了天。我媳婦李翠花是人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我沉痛地說,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對着岳父老泰山的屍體發過誓:男兒立志尋翠花,不見翠花誓不還!
唉,隊長,我是一個男人哎,男人嘛——就是要負責任的。對吧?
劉雲娘劉隊長怔怔地看了我半天,道聲:你費盡口舌的說了半天的廢話,其實就是不想跟我們走,是嗎?既然這樣子,人各有志,我們廟小也留你不住,你就走吧。不過呢——
啥?我疑惑地問。
我們從望城縣城衝出來時,倒是見到一個年輕的長的很帥的男的帶着一個穿着紅衣紅褲的女的慌慌張張地向城裡跑去的,我們王老四還提醒他們說呢,新媳婦,鬼子快來了,你們倆去城裡找死啊,快到路邊的玉米地裡去避一避吧……
啥?一男一女,女的穿紅衣紅褲?一副新媳婦的打扮?我的腦袋懵了。
我馬上想到了那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