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戰(2)

伴隨着話語而來的是鋒利的血紅色光芒。劇烈的魔法波動壓得人喘不過氣,紅光帶着呼嘯的厲風,直襲冰的眉心——

三位妹妹還來不及驚呼,光玉珠中噴薄而出的金光就將紅光彈了回去,帶起的勁風揚起林間碎葉,割得人臉頰生疼。那黑暗使者連忙閃避,總算是勉強避開了這一擊,然而另一道金光緊隨紅光而至,擊落了那男人的風帽,露出一張消瘦的臉。那張臉本是極其俊美的,但卻蒼白異常,在昏暗的光線下更是顯得十分詭異。

這麼一交手,雙方均是暗自心驚。兩人受到封印的影響,都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阻礙,卻也不得不對對方的力量深感佩服。

第一次交手勝負未分,聖女們不敢怠慢,連忙按照剛纔的安排行事。秋拔下紫玉髮簪,催動靈力,紫光流轉的紫綺琴應手而出。席地而坐,指尖微動,琴聲流淌而出,時而如明月當空,天高河闊;時而如流水擊石,松風颯颯;時而又如彩蝶飛舞,落花漫天……黑暗使者們只感到腦海已被婉轉的琴聲填滿,那琴聲像是有生命一般,順着他們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一點一點吞噬着他們的心智甚至是血肉……

趁着對方愣怔的時候,金色光芒又出,高級光系魔法“星燦天雨”將樹林照得如同白晝。與此同時,藍光流轉的“蓮花寞”和粉光騰躍的“火薔薇”花瓣也如滿天星雨散開,毫不留情直襲要害。

然而紫綺琴帶來的優勢只是一瞬間——下一瞬,另一段旋律插入琴聲,迅速削弱了紫綺琴的影響力。聖女們心中都是一緊——這女人的暗殺術似乎不在秋之下!

在瑟月蘭世界,竟有人能牽制風系聖女的暗殺術!

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殺氣騰騰的紅光已經和彩色的聖光糾纏在一起。仍然戴着風帽的兩名黑衣男子,瘦高者手持雙鉤,身手敏捷、招數精妙,姿勢美妙至極;健壯者的兵刃卻是一柄大刀。大刀沉重,招數算不得詭妙,但那大刀脊厚刃薄,砍劈甚是有力,一招一招穩穩劈將出來,周身丈許都在刀鋒籠罩之下,沉穩狠辣自是不必再提,幾番起落間,七彩飛鏢和薔薇花瓣或被避開,或被挑落,更甚者竟被呼嘯的刀風帶偏,竟未能傷及對方分毫。手持大刀的男子不時還會從兜帽下射出鋒利的紅光——那想必是在他張口的時候射出的。那紅光殺氣騰騰,威力非常,幾下便將周圍的樹幹擊得粉碎,看得幾位聖女膽戰心驚。

風帽被擊落的男人更是對這些不加理會,只顧以劍法的精妙應對魔法的狠厲,一時間劍花飛舞、紅光騰躍,瞬間將冰的周身要害盡數籠罩。這人該是五人中力量最強者,而他似乎也明白冰的靈力爲聖女中最強,因此親自對付她,並且招招凌厲致命,毫不留情。

激烈的打鬥中,毒蛇的嘶嘶聲隱隱可聞。那手臂上纏着蛇的女人在衆人中間遊走穿梭,不時出手襲擊,毒蛇伸縮不定,招數詭異難料,泛着綠光的毒液將聖女們的衣袍都灼出了洞。

在招數的對戰之外,暗殺術的較量仍在進行。靈力不斷注入琴聲,秋也在不知不覺中鎖緊了眉——自從迴歸以後,她還未在暗殺術上遇到過任何對手,如今這個從未見過的黑衣女人,暗殺術竟如此精妙!那暗殺術自然不是風系也不是生命系,而是充斥着壓迫力的黑暗系暗殺術——秋從未聽說過的“黑暗系”暗殺術。

秋看向隱在黑暗中撫琴的女子,卻只能看見琵琶上隨着旋律流出的暗紅色光芒,看不見那女子的表情。那女子也是如她一般在艱難支撐嗎?還是正得心應手,準備加緊攻勢,將她斃於此地?

心思一亂,琵琶聲便佔了上風。秋不敢再想,連忙凝神撫琴。紫光漸起,終於將那琵琶聲壓了下去,秋卻漸漸感到有些不支。冰和那個舞劍的黑衣男人就在身畔,雖然劍氣被暗殺術形成的保護層隔離在外,秋仍然可以看清那男人手上用的一招一式——聖女之中,要論劍術,她無疑最爲精通,速度也最佔優勢,然而如今卻不得不坐在這裡用暗殺術苦苦支撐。心念及此,秋不禁在心中暗呼失策。

那黑暗使者的劍技的確不可小覷,一招一式飄灑大方又凌厲狠辣,虛實難辨,詭異非常,雖然不能說登峰造極,可是用劍術與魔法相拼的功夫,秋還是第一次見到。而冰在劍術方面就不大擅長了,好在她的靈力着實深厚,各種魔法又極爲純熟,因此對方無論出什麼招、拼魔法還是拼劍式,她都能一一化解,並不落於下風。這讓秋稍稍鬆了一口氣——雖然她覺得,若是讓她用劍法對劍法,以靈巧對靈巧,可能會靈活輕鬆許多。

這麼一分神,黑暗系暗殺術帶來的壓迫力又強了幾分。秋心下一驚,連忙催動靈力保護自己,指尖旋律一變,由《風停崖》變爲《千頃雲》,琴聲氣勢驟強,霎時間如風起雲涌,驚濤拍岸,衆人均是心中劇震——秋已經決心一試,看能不能先拼死壓下琵琶曲中的暗殺術,然後對姐妹們施以援手。這一招果然湊效,那黑衣女子力量一滯,琵琶聲立刻被紫綺琴的氣勢壓了下去。

然而招數才變,秋便瞥見晶的戰鬥情況,心中頓時一慌——手持大刀的男人和手臂上纏蛇的女人正在聯手圍攻藍衣女孩。那女人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對雙刀,刀刃薄如蟬翼,近乎透明,卻又柔韌鋒利、削鐵如泥,在魔法的光芒中若隱若現,宛若鬼魅,一看便知極難對付。

晶的原始神力受過損害,現今這裡可以說就是她靈力最弱。敵人顯然也已經看出這一點,纔將進攻重點放在了晶的身上。更糟糕的是,七彩飛鏢在近距離作戰時根本不佔優勢,因此面對來勢洶洶的刀風和殺氣,晶只得召喚出“水之劍”對敵;而晶一向不善近身搏鬥,她的劍術雖然由秋親自所授,但卻學之不精,招式生澀,難以發揮劍術的優勢。這一來她便完全是靠着魔法來抵擋對方的招數了,因此不多時便連連落敗,險象環生。

就在秋看着的那麼一會兒,大刀劈出的紅光就擊破了藍光流轉的防禦結界;接着一股泛着綠光的液體從黑暗中噴射而出,正中晶的右肩。斗篷和衣服在毒液的腐蝕下迅速破損熔化,大量的毒液沾上了她的肌膚……

劇痛只是一瞬間,下一刻晶只感到一陣麻木順着肩頭朝整隻手臂蔓延。她心中恐慌,卻不敢叫出聲來,怕姐妹們分心。眼見雪亮的大刀又砍向自己腰間,晶來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刀刃,咬牙忍住手心傳來的劇痛,猛地催動靈力——

豁然明亮的藍光將黑暗使者震得後退了幾步,手持大刀的男人幾乎站立不穩。手心流血的傷口已經不能使晶感到疼痛了,劇烈催動靈力使得毒素迅速蔓延,晶只覺得渾身就如陷入泥潭一般,漸漸僵硬……失去意識的瞬間,她看到那條蛇又朝她噴出一股毒液……

呼嘯而來的薔薇花擋下了毒液,飛散的花瓣直朝那毒蛇擊去。那毒蛇迅速縮回了頭,躲進黑衣女子的臂彎。

“該死的,你們把晶姐姐怎麼樣了!”

盛怒之下,薇也不管什麼招數了,只顧凝聚靈力,讓“火薔薇”一陣狂掃。火系聖女本就以攻擊見長,這一怒更是拼盡了全力,力量自是不可小覷。粉紅色光芒削斷無數枝葉,裹卷在魔法波動帶起的疾風之中,四周頓時混亂一片。原先和薇對戰的黑暗使者和圍攻晶的兩人都不敢貿然進攻,薇終於得以騰出空來奔到晶身旁,爲兩人張開一個防禦結界。

火薔薇的進攻威力只持續了一瞬。黑暗魔法很快壓下了飛揚的枝葉,被結界籠罩的兩名女孩赫然便在眼前。手持大刀的男人一聲怒喝:“合力把結界攻破!”

紅光呼嘯,刀光雪亮,一齊襲向光芒流轉的結界。晶已經昏迷,薇的心思全在晶的身上,哪裡顧得上結界的情況?而冰正被另一個黑衣男人的長劍和魔法纏得脫不了身,那男人已經在冰手上吃了不少苦頭,不多會兒便會支撐不住,但若是在冰脫身來救之前結界被攻破,那麼將形成三對一的局面,憑薇的力量,危險實在不可想象。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點,因此冰出手越發狠厲,而那黑暗使者則憑着劍術的靈動勉力支撐,合力進攻結界的三人更是不遺餘力。在黑暗使者的合力進攻下,粉紅色光芒越來越淡,結界眼看就要破裂——

幾道紫光射出,恰好在結界破裂的一瞬擋住了黑暗使者的攻勢。一招未停,一招又至,又一道紫光破空襲來,手持大刀的男人毫無防備,立刻中招,大刀掉落在地。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一個金色光球幾乎是緊隨着紫光擊中了那人的胸口,那黑暗使者終於倒下。

變故突起,衆人都是一怔。薇一聲驚呼,連忙回身抵擋雙鉤的襲擊,卻見金光燦爛的權杖擋開了殺氣騰騰的雙鉤和紅光,同時一隻手在她的胸口推了一把。

“你照顧晶去,我來應付這邊!”

冰的金袍已經染血,顯然在對付那個用劍的男人時也受了傷,現在同時對付兩個黑暗使者必會吃虧。然而猶豫之後,對冰的信任和對晶的掛念戰勝了擔憂,薇彎腰將晶抱起,跑進森林遠離戰場,張開保護結界將自己和晶罩住,纔開始檢查晶的傷勢。

秋原本就是在暗殺術的較量中苦苦支撐,勉力方能自保,方纔一分心去救薇,力量被打亂,防守立刻瓦解。琵琶掃絃聲突然變得響亮而刺耳,直直地刺進了她的心裡,僵硬和麻木迅速蔓延全身……她只來得及看到薇抱着晶跑出視線範圍,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沒有靈力的支撐,紫綺古琴光芒漸漸微弱,最終變回了一支紫玉簪,隱沒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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