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晶開始有了睡意,可是她親愛的小妹妹似乎不願輕易放過她。
“晶姐姐,我們去娛樂室看看吧。”薇央求道,“在這裡都住了五天了,我還沒去過娛樂室呢……”
“哎呀,鬧什麼。”晶說,“娛樂室那地方肯定亂極了,哪裡是我們該去的?再說了……”她說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覺得我的午睡時間到了……你倒是剛起牀……”
“晶姐姐,你這可就不對了,哪能對娛樂室有偏見呢?”薇一本正經地說,“嫣城這麼好玩的地方,光逛街不是太虧了嗎?況且,娛樂室人多,說不定我們還能聽到些什麼有用的東西呢……”
聽了這話,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冰終於忍俊不禁。
“你呀,”冰忍住笑說,“一會兒要休息一天,一會兒又要去娛樂室,你事情可真多,大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哪有啦……”薇臉上微微一紅,“好吧好吧,我覺得無聊還不成麼?冰姐姐,你就幫幫忙,讓晶姐姐陪我去吧……冰姐姐……”她搖着冰的手臂撒嬌,冰拿這個小妹妹沒有辦法,只得說道:“就你最麻煩……行了別搖了,晶,麻煩幫個忙吧,讓我在房間裡靜一會兒。”
“好吧,”晶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真是服了你了。”
娛樂室兩面開窗,裝飾佈局要比客房和走廊簡潔一些,這讓它看起來比大堂寬敞許多,也更加明亮。娛樂室裡已經有不少的人,他們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牌,還有的在喝茶聊天,所以雖然算不上混亂,卻也並不安靜。
“這些東西,除了喝茶聊天之外,你會什麼?”晶懷疑地看着薇。
“沒關係,不會可以學嘛!”薇滿不在乎地說,然後拉着晶走到五個正在打牌的少婦旁邊,問道,“這位姐姐,請問這個要怎麼玩啊?”
那少婦看了看薇,溫和地笑道:“小妹妹,你也想玩?那好吧,等我們玩了這把,我來教你。”
“謝謝啦。”薇笑道。於是她和晶就一直看着這些人打牌,當這局結束的時候,薇已經基本知道了這種遊戲的規則。剛纔說話的少婦站了起來,給薇讓出一個座位。薇道了聲謝坐下,然後轉頭問晶:“晶姐姐,你要不要玩?”
看出她們是用錢做注,晶微笑着搖了搖頭,說:“我不玩了。我在那邊——”她指了指茶室,“——喝茶,你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薇點了點頭,晶就離開了娛樂區,在娛樂室盡頭的茶室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一壺茶慢慢喝着。看着不遠處玩得興高采烈的薇,晶不禁露出了微笑。薇的開朗、善良、天真、隨和,都讓她感到很舒服。
她想到了她們在水月林的生活:完全處在幻雪女神的庇護之下,那麼平靜,那麼安寧,沒有一絲波瀾。可是現在,她們卻要爲責任和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任務而四處奔波,甚至還要挑起戰爭。她開始懷念水月林的生活了。她常常想,要是一切都沒有發生,她們依然住在銀月島上,時不時去一趟天界找加西亞他們喝喝茶聊聊天,那該多好……
加西亞……提到他,晶感到心中涌起一絲甜蜜和哀傷。他們認識了六千多年,他還教了她多年的七彩飛鏢,應該已經非常熟悉了吧……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只有在看秋的時候,加西亞的眼睛纔會發光;而他看她的眼神,和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這樣的想法讓晶有些傷感和失落,但她誰也怪不得——畢竟,秋比她早一千多年迴歸,比她成熟,比她聰明,比她冷靜,比她深刻,比她周密……她不禁有些難過自己那麼晚纔回歸了。
但是她接着便想到了琳,這個她們費盡辛苦才找到並回歸的姐姐。琳是她們中最晚迴歸的,可是她很優秀,很聰明,很果斷,很有氣魄……反正是能夠做大事的人。加西亞他們還沒有見過琳,不知道他們對這位生命系聖女會有什麼看法?只是……晶總覺得,琳似乎不大欣賞她的一些做法。
“……你的同情心怎麼氾濫我不管,但總不能氾濫到宇夜的身上吧?”
同情心氾濫?
這句話讓她一直放不下。晶知道自己或許是有這個問題,但是琳這樣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並且自己對她,也總感到不像對其他姐妹那樣親……
也許是我對這個新姐姐說話做事的方式不大習慣吧,她想,慢慢相處,或許就會好的。
晶正出神的時候,兩個貴族模樣的男女在晶的鄰桌坐下。
“——你家今天要去神殿嗎?”女子的聲音說。
“去神殿幹嘛?秋季神殿祭不是這個月十五號嘛,還有九天呢。”
“咦,你不知道嗎?這季度的神殿祭取消了……”
這段談話把晶從自己的心事中拉了出來。她心下一驚,馬上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嗯,好像是聽說了……我一直覺得不可能,難不成是真的?”那男子似乎十分驚訝。
“恐怕是的。據說神殿裡的是許多東西都已經被搬走了……要知道,我哥哥一直在火系聖女神殿工作。”
“怎麼,神殿還要外遷?只有火系聖女神殿嗎?還是……”
“兩座都要遷。”女子的聲音有些淡然,“而且應該是幾天內的事情了,要不然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連神殿祭也取消。”
“嗯……是啊。”男子若有所思地說,“但這事情也太隱蔽了吧……連我都不知道!而且神殿祭哪裡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
女子淡淡地笑笑,說:“這我可就不清楚了,反正這都是父親和哥哥該操心的事,我們就用不着在這兒瞎猜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兒的茶不錯……”
接下來兩人談的都是一些詩酒娛樂之事,再也沒有涉及神殿祭。晶再聽了一會兒,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心裡卻越來越不安,便起身離開了。走到門邊,她纔想起來給薇發一個神念訊息:
“有事,速回。”
走在走廊上的時候,她不禁笑了笑:還真讓薇給說對了,她還真的打聽到了一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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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小妹妹不在,房間裡便安靜下來。冰坐了一會兒,便取出指環,讓它恢復原形。兩個多月了……又是光玉珠發揮聯絡作用的時候了。
“桑華長老,近況如何?”
“回女王陛下,一切都好。”光幕上的老人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輝彥已經開始接觸長老院的政務,並且做得十分不錯,看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青穆長老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陛下您看……?”
她最信任和敬重的長老也這樣幫着輝彥說話,甚至提出讓他接替青穆長老的位子,這讓冰心裡忍不住微微一緊:桑華長老會說這樣的話,背後一定有人在推動吧?看來輝彥的確不簡單,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取得了長老們的信任和讚賞。而且從中可見這孩子野心不小,長老院編修部已經容不下他了。如果真有復仇之心,他必定是有備而來,萬不可大意……
這樣想他或許是有些過分,但冰了解這幫長老,他們冷靜睿智、寬容正直,有很強的工作能力,但若要掌控全局,他們恐怕都難以勝任。而嫣城這邊……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但既然宇夜的人已經在城內潛伏,那麼她也是走不開的。爲了人魚族的安寧,她不得不對輝彥加以防範。
心念及此,冰微微一笑,說道:“桑華長老怕是忘記了,要成爲長老,編修的事情至少得幹上三年。”
“老臣明白……可是輝彥雖然入編修部不滿半年,進步卻十分迅速。況且青穆長老將要退休,長老職位空缺,暫無合適人選。臣以爲,破格提升輝彥,未嘗不可。”
“長老的建議不無道理,只是編修部還有編修二十人,其中有六人已有十二年編修經歷,我們如此關照一個資歷不滿半年的年輕編修,而這編修又是明慧太太推薦進來的……人魚族一直是律法之邦,這樣做,怕是難以服衆吧?”冰嘴角帶笑,吐出的話卻是溫和而堅定的,“好了,輝彥進入長老行列的事情先放一下,他還年輕,升的太快怕是會毀了他。至於接替青穆長老的人,還是昕夜編修比較妥當。”
略一思量,人魚長老恭敬行禮,道:“陛下所言甚是。老臣即刻便傳陛下命令,讓昕夜編修接替青穆長老之位。”
“嗯。”冰點點頭,又問道,“這些日子可有什麼人來找過輝彥?”
“回陛下,還沒有。”
“如果有的話,還請長老馬上讓我知道。一個人有怎樣的朋友圈子,對他的擢升也是十分關鍵的。”
“是,老臣遵命。”
“還有,”冰略一思忖,又補充道,“輝彥這孩子還年輕,還需要磨練。磨練的好了,將會是有大作爲的人才,但是讓他過早涉足政務,怕是容易毀了他……桑華長老,您說呢?”
聽了女王的一番話,桑華長老心中一凜,連忙行禮道:“陛下教訓的是。老臣謹遵陛下懿旨。”
剛剛將光幕收起,冰便收到了秋的神念訊息,與此同時,房門被敲響了。
“冰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是晶的聲音。
她們剛去娛樂室不久啊,怎麼就回來了?冰一邊把權杖幻化成指環戴上,一邊說:“進來吧,門沒鎖。”
晶推開房門,正要說話,薇便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嘴裡還說着:“什麼事啊……我那局都快要贏了……”
晶把薇拉進房間,關上房門,設下一個簡單的防護魔法,便立刻說道:“冰姐姐,我剛剛聽說,嫣城的秋季神殿祭取消了,光系聖女神殿和火系聖女神殿幾天之內便要遷出嫣城。”
房間裡瞬間死寂。然後薇開口了。
“什麼?神殿祭取消?火系聖女神殿要遷出嫣城?”她眯起眼睛說道,“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
“就是這樣纔可怕!”晶的臉色立刻白了一截,“如果消息屬實,那麼宇夜的人對嫣城的控制力就太可怕了……他們要遷走神殿,我們卻一點也不知道!——冰姐姐,你怎麼看?”
兩人的目光同時集中在冰身上。
“這消息我之前也不知道。”冰神色凝重地說,“而且我剛剛收到秋的神念訊息,說她和琳混進了一個姓千葉的新伯爵家中,準備借今晚的訂婚宴調查一下明燁國宮廷的情況。我們的調查都不約而同地指向宮廷,看來清閒日子結束了……快點準備一下,我們得馬上去神殿看看。”
“可是有兩個神殿啊……分頭行動麼?”薇問。
“我們最好不要分開……”冰蹙眉沉吟道,“我們先去光系聖女神殿吧,它就在東城,距離不遠,而且我對東曦大祭司也比較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