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最終還是答應了薇休假的請求,因爲大家都覺得這樣盲目逛下去不是辦法。得到冰的應允之後,薇高興得上竄下跳了一番,很晚才睡着,所以等她再次睜開眼時,房間已經被明媚的陽光照亮。柔軟的牀墊和枕頭舒服極了,睡意已無,薇卻賴在牀上不願起來——反正今天休息,想睡多久睡多久啦!想到這些,她忍不住把臉埋在枕頭裡笑了起來。
忽然間一聲輕響,房門被打開了。薇循聲看去,見晶一臉無奈地站在那兒。
“你終於醒啦。”晶說,“你不覺得餓麼?我來叫你幾次你都沒有醒,所以我們就先把午飯吃了……”
“喂,不至於吧?”薇猛地坐起身來,撅嘴道,“真那麼晚了?你們吃飯也不等我?”
看到薇這樣子,晶忍不住笑出了聲。
“逗你玩的。我們哪會不等你就吃飯呢?”她笑着說,“不過時間的確不早了,該起牀啦。秋姐姐和琳姐姐一早就出去了。”
聽晶這麼一說,薇纔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於是問道:“秋姐姐今天看起來怎麼樣?好些了麼?”
“秋姐姐今天倒是氣色不錯。”晶說,“聽冰姐姐說,琳姐姐昨晚幫秋姐姐加了味安神草藥?看樣子,效果可真不錯啊。”
“那是!”知道秋恢復了一些,薇心情大好,“琳姐姐是生命系聖女嘛!”
微一沉默,晶笑道:“好啦,先別廢話,快點起牀。的確不早了,午飯時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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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城東泰門外,清溪如帶,串着一塊塊鋪開的碧綠的田野,簇擁着平坦筆直的官道。官道從吊橋盡頭一直延伸到遠方,路上行人車馬絡繹不絕。
踏上官道岔路旁的小山包,遠離了嫣城的喧囂繁華,看着眼前醉人的綠意,秋感到心情舒暢了許多。她和琳就這樣在郊外散步聊天,話題終於還是引向了七千五百年前的嫣城。秋一直不願提起這些,因爲這總是讓她看到那些將她凍結和撕裂的畫面,但她明白,以琳的性格,讓她有不被信任的感覺是十分不妥的……況且,琳心中最深的傷都已經向她傾訴,她若再不試圖敞開心扉,對琳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然而當秋幾番掙扎,終於決定說出的時候,一開口,話語卻又哽在咽喉裡。從哪裡說起呢?嫣城繁華富貴的生活,還是那遠年的災難?她真的有勇氣,去親口敘述那段經歷嗎?
看到秋欲言又止、萬般爲難的樣子,琳輕輕嘆了口氣,終於說道:“若是回憶會讓你痛苦,那就算了吧……作爲好姐妹,我不該逼你去回味內心深處最痛的傷。”
秋訝然轉頭看向琳,接着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是,冰姐姐和薇應該已經把她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琳看穿秋的想法,於是說道,“今天和你出來走走,是希望你能夠放鬆一些……”她看着秋的眼睛,微微笑了起來,“當然,若是你真的已經決定親口告訴我整個故事,我會十分願意傾聽……並且我會很高興我是第一個聽你故事的人。”
然而紫色眼眸一轉,終於移開了目光。秋垂目看着腳下茂盛的草叢,心中一片混亂。刑場上的鮮血,荒野上的火光,雷雨之中冰冷徹骨的河水……那是她碰都不能碰的記憶。她當然知道冰和薇這樣做的用意——她們不想逼她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城市去挖掘她最痛苦的回憶。秋忍不住感激她們——到底是相處了多年的姐妹,她們對自己的瞭解和關懷,是不言自明的。
見秋移開目光,琳便大致猜到了秋的想法。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時間繼續療傷吧……我知道內心最深的痛苦是說不出的——連想都不能想。但我還是希望你什麼時候能夠試着把它說出來……”
秋擡眼,看到琳正看着她,嘴角有隱約的微笑。
“就像決戰華天給我留下的傷口,說出來,便開始癒合了。”
琳的話觸動了秋心中的某種東西,秋不禁微微一怔。然而片刻的失神後,她又苦笑着搖了搖頭:七千多年的傷,要怎樣,纔算癒合呢?那不只是永遠失去最親最愛的人,還是整個世界從外到內的塌陷。
忽然,官道上的一陣騷動引起了她們的注意。兩位聖女向下一看,正好可以看見官道左邊一條岔路上兩名奮力奔跑的女子,幾名家丁模樣的男子正在她們後面追趕。兩名女子顯然從小嬌慣,又不會武術,因此這樣的追趕是毫無懸念的——下一瞬她們已經被抓住,押送至官道上的車隊旁。
看熱鬧的百姓迅速向車隊聚集。等兩位聖女到達騷亂中心時,人羣已經擠得密不透風,她們好不容易纔擠到了中間。
“……你們怎麼老是要逃跑呢?”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從中間傳來,帶着憤怒和責怪之意,“從金月郡到這裡,這樣的事情發生不下五次了……明知道不可能逃得掉的嘛……”
秋和琳一邊說抱歉一邊扒開前面最後一個圍觀者,終於看到一個錦衣華袍的中年男子正黑着臉,口中不斷地數落着:“……每次都引一堆人來圍觀,你們覺得這很光榮嗎?你們丟得起這個臉,我還丟不起呢!我也真是倒黴啊,好不容易得了個世襲伯爵爵位,能夠進帝都了,偏偏攤上你們兩個……你們該不會沒聽說過宮洛家族的權勢吧?宮洛公爵願意推薦你們進宮,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你們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是來帝都享福來了……”
中年男子的面前就站着剛纔試圖逃跑的兩名年輕女子;身穿粉紅色衣裳的姑娘正低頭拭淚,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臉,看不清容貌,卻也可見窈窕的身姿;另一人身穿鵝黃色衣裙,約摸十八九歲年紀,正與伯爵怒目而視,秀麗的臉龐上滿是憤慨和不屑。
“誰要他的推薦!”黃衣女子啐了一口,怒道,“我和妹妹在金月郡生活的挺好,你硬把我們拉到帝都來算怎麼回事?你自己做夢升官發財,拖上我們幹什麼?我告訴你,這個餡餅不會無故掉進千葉家的,我看會有毒!”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黃衣女子臉上,嚇得旁邊的粉衣女子不敢哭了。千葉伯爵濃眉豎起,怒道:“你怎麼說話呢?哪裡有一點貴族小姐的樣子?千葉家的臉真是被你丟盡了!我告訴你,宮洛公爵大人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把你滅了,到時候你還嘴硬什麼?”
黃衣女子捂住臉頰,眼淚滾滾而落,話語中已帶哭腔:“我長這麼大,還沒人敢打我耳光呢!……我就這樣說了怎麼着?你再打我還是要說……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等着看吧,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粉衣女子輕輕扯了扯姐姐的衣裳,似是在勸她少說兩句。她有十分沉靜柔和的面容,只是因爲哭得久了,眼睛腫得像核桃。
伯爵氣得直吹鬍子,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我沒工夫和你瞎扯!來人,把她們的手腳捆了,擡到車上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們!”
這樣對待兩個姑娘,實在太過分了。但圍觀者們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這是貴族之間的事,他們無論如何也惹不起,於是都不敢說什麼。接着伯爵便對着人羣喝道:“看什麼看?散了散了……我們還得趕路!”
他看起來的確火了。周圍的人散了一些,兩位姑娘被押進一輛精巧華麗的馬車,家丁們開始準備啓程,伯爵也轉身登上了自己的馬車。
但就在這個時候,馬嘶聲傳來,另一陣騷動引起了圍觀百姓的注意。衆人轉頭一看,隨即下意識地後退離開:只見八匹馬昂首嘶叫,拉着伯爵的馬車和姑娘們坐的馬車,不約而同地奔向了剛纔兩位姑娘逃跑的方向,車伕怎麼也不能使它們停下來。正在準備啓程的丫鬟和家丁都驚得呆在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
兩輛馬車順着岔路向僻靜的地方狂奔,等他們終於停下來時,周圍已沒有一人,右側只有大塊大塊種滿莊稼的田地,而左側,已是滔滔的河水,想必是青河的某條支流。
驚魂甫定之際,伯爵卻聽到身後傳來女子清亮的聲音:
“伯爵大人真是好興致,到水邊旅遊來了?”
他轉頭,看見兩名美麗絕倫的年輕女子站在馬車旁,一人身穿紫衣,一人身穿藍衣,紫衣女子臉上帶着一絲戲謔和輕蔑,藍衣女子卻是一臉冷漠。
心頭無名火起,伯爵怒道:“你們難道沒有看見我的馬受驚了麼?快點讓開,我還得趕路呢!”
“趕路嗎?”紫衣女子淺笑道,“伯爵大人既然已經來到這裡,想要回去怕是不容易呢。”
她的鎮定讓伯爵心下一沉。
“你什麼意思?你們是什麼人?”他說,“我告訴你們,我可是新的長信伯千葉鳶!在嫣城這地方,最好不要輕易得罪陌生人。”
藍衣女子哼了一聲,冷冷道:“像閣下這樣嘮嘮叨叨的蠢材也能得到世襲伯爵爵位,我看嵩華帝這皇位怕是坐不久了。”
千葉伯爵心中一驚:這樣大膽的話和不屑的口氣,還有這樣高貴的氣質……她們該不會是嫣城中某個顯赫人家的貴族小姐吧?但隨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若真是貴族小姐,又怎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心念及此,他膽子便大了一截,厲聲喝道:“大膽!你這小姑娘竟然敢說這樣的話!本大人今天一定要抓你回去問罪!”
“伯爵大人又提及回去的事了。”秋的臉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紫色眼眸卻越發明亮銳利,“這裡現在已經被封印罩住了,若是伯爵大人的家人們找不到您,而伯爵大人自己又無法離開這裡,那麼您要‘回去’可就難了,是吧?”
這一番話說得千葉伯爵背脊發涼。他重新打量了眼前容顏絕美、衣飾華麗、氣質不凡的女子,心裡突然害怕起來,連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是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對不對?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挺聰明的嘛。”秋輕笑道,“我們的目的再簡單不過了,不過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說到這裡,她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剛纔那兩位姑娘是你的什麼人?你爲何如此對待她們?還有,長信伯爲什麼會換成了你?嫣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伯爵那小小的黑眼睛眯了起來。“原來你們是來調查情況的?”他說,“你們還沒說你們是誰,這些事情怕是不能告訴你們吧……”
琳輕輕笑了笑。“你可想好了,”她冷笑道,“我既然能讓你的馬把你帶到這裡來,那麼我就能讓它們帶你到別的任何地方。”她輕輕一彈指,拉着伯爵的馬車的四匹馬立刻騷動起來,嚇得伯爵連忙伸手抓住門框,毫不掩飾臉上驚恐的表情。
“——比如說,”琳接着說,“跳到河裡遊兩圈?”
隨着她的話,馬兒忽地向左一轉,直奔河邊。伯爵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尖叫起來:
“——停下,快讓它停下!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一匹馬的前蹄在河岸上滑了一下,泥土簌簌掉進河裡——
“快點啊……來不及啦——”
馬車就這樣停了下來,前排馬的前蹄幾乎已經滑進了河裡。伯爵驚魂未定,一邊喘着氣擦汗,一邊低聲咒罵着自己的壞運氣。看那兩位姑娘似乎沒有幫他們的意思,車伕只好小心翼翼地將馬趕上小路。那車伕的技術十分不錯,因爲他最終設法讓馬車回到了路中間,但也已經是滿頭大汗。
“很好。”秋沒有給伯爵定神的機會,直奔主題,“現在你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了。剛纔那兩位姑娘是你的什麼人?”
“我們希望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值得推敲。”琳說。
伯爵嚥了咽口水,終於開口道:“她們……她們原本是我的侄女,我得到伯爵爵位後就過繼到我的膝下。由於兩個姑娘年齡合適,又長得比較清秀,因此有幸得到宮洛公爵大人的應允而推薦進宮。今天我帶着她們提前上京,就是爲了趕着參加宮洛家大公子的訂婚宴。”
“訂婚宴?”千葉伯爵這麼一說,倒讓兩位聖女想起了剛到嫣城時在宮洛公爵府門口見到的熱鬧景象。
“是啊,宮洛瀟風公子——也就是宮洛大少爺——和蘭若泓月小姐的訂婚宴就在今天舉行。”他很快地看了她倆一眼,似是在想這樣的大事她們怎麼會不知道。
“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秋說,“只是你既然要把你的義女送進宮去,又爲何要虐待她們呢?”
“我沒有虐待她們!”伯爵馬上說。看到兩位聖女的目光落在兩位姑娘所在的馬車上,他立刻辯解道:“這是第一次……我之前從來沒有綁過她們!她們已經有好多次試圖逃跑了,我實在沒有辦法……都已經到嫣城了,是吧?所以……”
琳秀眉微蹙,問道:“那她們爲何要逃跑呢?”
“誰知道呢?”伯爵說,“明明是帶她們來享受榮華富貴的……這種機會人家求都求不來,可她們呢?整天就想着怎麼丟人現眼……”
他繼續絮絮叨叨地發着牢騷,琳聽得不耐煩,打斷他的話說道:“行了,下一個問題:嫣城發生了什麼事?爲何長信伯要換人?”
“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千葉伯爵馬上說道,“我也是突然得到進京的命令……之前我雖然有點官職,生活還不錯,但頂多也不過是個地方官,帝都的事情,哪裡輪得到我來管呢?”
秋和琳對望一眼,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要怎樣,才能弄清明燁宮廷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剛纔說,你要帶你的兩個侄女去參加宮洛家的訂婚宴?”秋突然看向長信伯,目光如炬。伯爵被那目光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忙不迭地點頭。
兩位聖女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接着秋便收到琳的神念訊息:
“你的意思是……?”
“沒錯,”秋迴應道,“你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不是嗎?”
琳輕輕點了點頭。秋看着伯爵問道:“宮洛公爵怎麼會同意幫你推薦的?你身上有你們的來往信件嗎?給我看看。”
似是對此早有準備,伯爵對一個呆站在一旁的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家丁點點頭便鑽進了馬車。見狀,秋蹙眉道:“我要真的信件。”她特別強調了“真”字。
見騙不過她,千葉伯爵只好從懷裡掏出兩個信封。兩位聖女展開信紙迅速瀏覽一遍,相視一笑,秋便走到兩名姑娘所坐的馬車旁。幾個家丁擋在她面前,看向她的目光有幾分敵意。
“別這樣。”秋平靜地說,“我只是想見見兩位小姐。麻煩幾位打開車門。”
幾個家丁看向伯爵,後者無奈地點點頭,於是他們打開了雕刻精緻的車門。到達這裡後,這輛馬車並沒有經歷任何騷動,但兩位姑娘還是在裡面嚇得淚流滿面,大氣也不敢出。見車門被打開,黃衣女子一驚,掙扎着要將妹妹護在後面。然而看到來的竟是一個容貌絕美、目光和善的年輕姑娘,她又不禁一愣。
秋鑽進馬車,彈指爲她們解開繩索,柔聲說道:“不好意思,讓兩位受驚了。”
聽出聲音中沒有惡意,黃衣女子終於放大了膽子,擡頭細細看了看眼前女子的面容:完美無瑕——至少她是這樣認爲。剛纔在官道上她就已經注意到她們了,如此美麗耀眼的女子,在人羣中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她們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實。
“你是誰?”黃衣女子輕聲問道。粉衣女子也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秋。
秋露出了溫和的微笑。“我是誰並不重要。”她說,“重要的是……你們很想回家,是嗎?”
黃衣女子點點頭,眼淚忽然止不住地流下來。“我和妹妹根本不想到帝都來,更不想進宮……舅舅這麼做,不過是爲了追求權力……”她傾訴般地說道,然後拉起粉衣女子的手,“這是我妹妹千葉清月,今年纔剛剛十七歲。她在家鄉已有心儀的男子,因此就更不能來這種地方了……她從小性格溫順,沒受過什麼苦,當然受不住這樣的委屈,一路只是哭……”說着她轉向自己的妹妹,“清月,快謝謝這位姑娘的幫助。”
那個叫千葉清月的少女淚眼盈盈地看着秋,輕輕說了聲“謝謝”。秋不禁微微笑了起來:真是冰雪聰明的女子,她肯定已經覺察到她們不簡單。一個“謝謝”一出口,就相當於秋已經答應幫助她們了。
還沒等秋再說什麼,車門再次被打開了。但這次來的是琳。
“怎麼樣了,秋?”
秋輕輕點了點頭,說:“準備得差不多了。你那邊呢?”
“當然沒問題。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琳淡淡笑了笑,說道,“你們爲什麼不下來說話呢?”
琳已經修改了其他人的記憶並使他們暫時昏迷。看到這樣的景象,兩位姑娘被嚇了一跳,待秋解釋清楚後,她們才平靜了些。
“好了,這些我們會處理的。”秋把一個裝滿金幣的錦袋塞到黃衣女子的手中,聲音溫和而不容置疑,“我們不能送你們回家了。用這些金幣,你們可以僱一輛馬車,路上吃住應該也不成問題……不管怎樣,路上小心就是。”
兩個姑娘感激地看着兩位聖女。
“非常感謝。沒有你們,我和妹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黃衣女子真誠地說,“我叫千葉清舞。我可以知道你們的名字嗎?”
秋和琳對望一眼,然後秋溫和地笑笑,說:“我叫做秋。這是我的妹妹,叫做琳,琳琅的琳。”
“很高興認識你們。”千葉清舞微笑道,“若是有緣,我們日後再見吧。”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千葉清月也靦腆地笑着向她們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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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馬車消失了很久之後,官道上的家丁和百姓纔再次看到它們。車隊已經在不安中掙扎了許久,現在因爲緊張而屏住了呼吸,直到馬車駛上官道,千葉伯爵打開車窗笑着向他們打招呼,僕從們才鬆了一口氣。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擦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
“老爺——老爺,您終於回來了……嚇死我們了……我派了幾個人出去找,但是車隊一直不敢動……”
“行了,阿福。我們沒事。”伯爵打斷了管家的話,“你派出去的那幾個小夥子在半道上遇見了我們……我們已經耽擱的夠久了,如果要爲晚上參加訂婚宴做好充分準備的話,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不久之後,車隊啓程,只在路上留下一片輕柔飛騰的塵土。將目光從車窗外收回,馬車中的兩名女子對望一眼,嘴角揚起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