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月色濛濛。
剛剛沐浴完的瀾心,歪在軟榻上,藉着燭臺上的燈光看書。屋子裡燒了地龍,倒也不冷。可白綾還是將一條薄毯搭在了她的腿上。然後坐在她身後的錦杌子上,拿起旁邊疊得整整齊齊的棉布,替她絞乾頭髮。
門口那厚厚的繡着喜鵲登枝的翠綠色的簾子被挑開,冷風吹進屋子裡,燭臺上的燈火不由得左右晃動了幾下。
瀾心擡頭望去,只見夾帶着一身寒氣的紅綃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的寒氣太重,她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笑着行禮說道:“姑娘,京城那邊送了東西過來。”
“真的?難怪紅綃姐姐走得這樣急。”白綾笑着說道,“姑娘?”徵得了瀾心同意後,便放下手中的帕子,將紅綃手中的盒子接了過來。
瀾心看着紅綃那被凍得通紅的鼻子,嗔怪道:“外面那麼冷,又這麼晚了,你還專門跑一趟。有什麼事情,待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感緊進來暖和一下吧。”又對白綾說道,“去給你紅綃姐姐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是,姑娘。”白綾將裝着信件的盒子遞給了瀾心後,手腳麻利地提起了爐子上的銀壺,替紅綃倒了一杯熱茶。
“多謝姑娘!”紅綃道過謝後,依言坐在了旁邊的錦杌子上,接過白綾遞過來的熱茶。雙手捂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飲着。
瀾心見紅綃的面色緩和了許多,纔開口問道:“是誰送過來的?”
紅綃捧着茶杯說道:“是陸少爺府上的人送過來的。來人說,陸少爺擔心姑娘惦記京城裡的事情,不敢耽擱,便急忙將東西送過來了。
奎叔見來人身上的衣服凍得發硬了,便將人留在府裡,明天再走。並讓司硯去廚房拎了熱水和鍋子。奴婢過來的時候,來人已經梳洗過了。司硯陪着他吃鍋子呢!奎叔還跟奴婢說,若是姑娘有什麼話要問的,隨時便可以讓人過來的。”
“嗯,奎叔辦事周到。我便放心了。不管有什麼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待明天再問好了。”瀾心說着,便打開了盒子。盒子裡有三封信,看着上面的字跡,應該是陸震東、楊媽媽以及慕夫人的。
瀾心先是拿出了楊媽媽的信,細細地看着。
瀾心讀過信後,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盛了。她將信件摺好後,重新放進了盒子裡,笑着說道:“楊媽媽、春芽和紅袖她們一切安好。她們到了京城後,便將我們給慕夫人準備的禮物送了過去。慕夫人知道了她們去京城的目的,便找人過來幫忙。
再加上有陸家的人照應着,鋪子很快就開業了。雖說眼下臨近年節,京城裡那些遊手好閒的人也都開始活躍起來了。不過,好在有慕夫人和陸少爺那邊幫忙,倒是沒有人敢到鋪子裡鬧事的。”
“那真是太好了。”白綾高興地說道。
紅綃抿着嘴脣,笑着說道:“奴婢倒是覺得,只要有陸少爺在,一切都不是問題的。”說完,還頑皮地朝着瀾心眨巴眨巴眼睛。
瀾心沒有好氣兒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話多。”可是翹起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來。
“姑娘,陸少爺可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白綾也笑着跟着起鬨。
“年節前,一定會回來的。”紅綃點點頭,非常篤定地說道。
“紅綃姐姐怎麼知道的?是來送東西的人說的嗎?”白綾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裡好奇地問道。
紅綃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來人沒有說。不過,陸少爺給姑娘的信中一定會說的。”
“哦~是這樣啊!”白綾故意拉長音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瀾心板着臉,佯裝生氣地呵斥道:“看來還真是把你們兩個給閒到了。我聽珍媽媽說,眼下廚房那邊正在儲備燒柴,少兩個劈柴的人,不如明天讓你們兩個過去幫忙吧。”
“不,不,不。”紅綃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笑嘻嘻地求饒,“姑娘,您千萬被讓奴婢去劈柴,奴婢再也不敢了。”
“是,是,是,奴婢也不敢了。”白綾腆着臉說道,“姑娘,您就大人有大量,原來奴婢吧!姑娘,求求您了!”
瀾心斜眼瞪了她們一眼,懶洋洋地哼哼道:“行了,看你們認錯還算誠懇的份兒上,就原諒你們了。趕緊下去吧。”
白綾將棉布收拾好,和紅綃一起屈膝向瀾心行禮告退。兩人看着她們家姑娘手裡的信,擠眉弄眼的暗地交流着。待瀾心的目光掃過來,兩人又馬上恢復了正常,一本正經地走了出去。
看着不再晃動的簾子,瀾心嘀咕了一句“兩個死丫頭!”便拆開手裡的信。她先是拆開了慕夫人的信。慕夫人在她回來之前,便去了京城。
她這次去京城,除了是向上級彙報江州這邊的情況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她的兒子田奇要成親了,她要去京城準備成親的事宜。
慕夫人的兒子成親,瀾心這邊的賀禮自然是不會少的。反正也打算讓楊媽媽她們進京的,也正好將賀禮送過去。而自己要在京城開鋪子的事情,慕夫人知道了,皇宮裡的那位應該也知道了。順便,她也是想探探他對自己的地線到底在哪裡。
果然,慕夫人的信上除了感謝她的賀禮之外,也說了一些關於鋪子的事情。她說,她在京城裡,也是有幾個熟人的。若是楊媽媽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他們幫忙的。
瀾心放下慕夫人的信,又拿起了陸震東的信,看着上面那蒼勁有力的字跡,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她吸吸鼻子,強忍着淚意將信讀完。信上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了一些在京城裡的近況。並囑咐瀾心天涼了,要多注意身體,無論有多少事情,年節前,他一定會趕回來的。並且說了,回來後,便去盧大人府上,商量着他們之間的婚事。
平淡樸實的話語,瀾心看了一遍又一遍。字裡行間,她能夠感覺到他的關心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