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任由着青荷握着自己的手,一邊替她擦汗,一邊細聲安慰道:“累了就睡一會兒吧,等睡醒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睡吧。”
也許是瀾心的輕聲細語讓青荷感到安心,她聽話地閉上眼睛,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呼吸也慢慢地變的均勻。瀾心見朱大夫那邊已經將針全部拔出來,而青荷這邊也已經睡熟了,便輕輕地將手抽出,仔細地替着青荷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牀邊。
朱大夫正用帕子擦拭着臉是的細汗,瀾心提起桌子上的茶壺,試了一下溫度,給他倒了一杯茶。朱大夫也沒有客氣,接過茶杯,咕咚咕咚地將杯裡的水都喝了下去。瀾心見他意猶未盡的樣子,便又給他倒了一杯,朱大夫又喝下一杯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瀾心知道可以了,也沒有繼續倒,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等着朱大夫開口。朱大夫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順勢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沒有骨頭似的癱在椅背兒上。雖然姑娘沒有開口詢問,但他知道,姑娘這是在等着他說說青荷眼下的情況的。有時候他自己也納悶兒,明明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接觸地也不多,但是卻如同認識十年八年般那樣默契。
朱大夫知道瀾心着急,也不賣關子,仔細地說道:“青荷這是動了胎氣。”自從青荷脫了奴籍,瀾心認她做妹妹之後,府裡的人都尊敬地稱呼着青荷姑娘,或者是二姑娘。而像這樣直呼其名的,大約除了瀾心之外,也只有朱大夫一個人了。瀾心瞭解朱大夫的脾性,也不跟他計較。
“好在她摔倒的時候,自己護着肚子,又沒有直接摔到地上。所以,也不是太嚴重,臥牀休息幾天就好了。”朱大夫不急不緩地說道,“只是動了胎氣,對肚子裡的胎兒多少會有些影響的。所以,老奴剛纔施針的同時,也配合了推拿的手法,這樣不僅能讓青荷恢復的快一些,還能減少對胎兒的影響,以免孩子將來出世後,身子骨弱。”他沒有說的是,還有可能摔壞了孩子的腦子。
“恩,辛苦朱大夫了。”瀾心笑着說道,青荷沒事了,這回是真的可以將心穩穩地放下來了。“你就坐在這裡休息一下吧,待青荷醒後······”
瀾心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牀上的人嚶嚀一聲。青荷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看着陌生的牀頂,以及屋子裡那些陌生的擺設,詫異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呀?”也許是因爲剛醒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暗啞。
“呀,你醒啦?怎麼沒有多睡一會兒?”瀾心聽到聲音,驚喜地竄到了牀前,見青荷面上已經恢復了血色,眼神也有了光彩。心裡便更放心了,知道她這是真的無大礙了。
朱大夫端坐在椅子上沒動,一來是他剛纔真的累到了,二來也是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確定青荷一定會沒事兒的。
“姑娘?您怎在這兒?”青荷疑惑地看着瀾心,隨即轉動着眼睛四下看着,訝異地問道,“這是哪裡呀?”看這裡的擺設,不是自己的家裡,也不是玉府的任何一個院子裡的。
瀾心看着青荷那迷茫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着臉,低聲訓斥道:“你還好意思問這是哪裡?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哪裡危險往哪裡湊,就算是不爲自己想,也要顧及一下肚子裡的孩子呀?!你現在可不是一個······”
“呀!我的孩子!”青荷驚呼一聲,打斷了瀾心的話。剛纔瀾心提到了孩子,她的意識回籠,突然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了。她擡手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孩子還在。但想到自己暈倒前是摔倒在地上的,緊緊地抓住瀾心的手,緊張地問道:“姑娘,姑娘,孩子······孩子·······他······他······”沒事吧幾個字愣是不敢問出口,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她兩隻眼睛期待地看着瀾心,生怕錯過她臉上一絲的表情。
瀾心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沒有好氣兒地說道:“現在知道着急了?早幹什麼去了?”看着青荷的眼眶都紅了,到底是心軟了,不忍心讓她着急,可是嘴上卻是毫不留情面,“看你那沒有出息的樣兒?都是一個要做孃親的人了,還哭鼻子。孩子還是好好地待在你的肚子裡,沒事的。再說了,有朱大夫在,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嗚嗚······孩子沒事,孩子沒事。”青荷一聽到瀾心這樣說,整個人就輕鬆了。這一輕鬆,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瀾心知道,她這是嚇壞了,也沒有開口阻止她,任由着她將情緒發泄出來。自己則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眼淚。“嗚嗚,孩子沒事了。哈哈······”青荷哭了一會兒,情緒發泄地差不多了,又忍不住笑起來起來。
瀾心板着臉,故作嫌棄地說道:“哎呀,你這又是哭又是笑的,到底有完沒完了?也不嫌丟人!”話雖然嚴肅,但是嘴角卻不由得翹了起來。
青荷見姑娘的臉色緩和,便得寸進尺起來。抓着瀾心的手,舔着臉說道:“我就知道,有姑娘在,我和孩子一定會沒有事的。嘿嘿!還有朱大夫,朱大夫的醫術精湛,我是早就知道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他就會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朱大夫,謝謝你了!”
這話正好說到朱大夫的心裡了,他嘴角微翹,沒有想到這個丫頭對他的醫術這樣瞭解。瀾心似笑非笑地看着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青荷。
青荷對上瀾心那平靜而清澈的目光,心虛地閃了閃,瀾心可沒有想過就此放過她,聲音低沉地說道:“既然這樣能說,就說說你是怎麼摔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