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蘇根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問道,同時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海沒有讓他失望,更是沒有讓他久等,低聲說道:“對不起,蘇根。我不能幫你撒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也很壓抑,彷彿正在經歷着什麼痛苦的考驗。
“什麼?”蘇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個不穩,踉蹌一下,便坐到了地上。嘴裡嘀咕着,“小海,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同時,眼淚也一起流了出來。
小海的眼神閃過一絲掙扎,隨即面色一整,下定決心說道:“蘇根,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害怕,可是,那······那裡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呀!”我怎麼能喪盡天良的,替你作假證呢?他手指着棺材,泣不成聲地說道。
這也是暗指蘇根殺人了?!
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眼睛輕瞟,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而那個角度,正好衝着二樓上,瀾心所在的位置。
哼,你以爲拿走了那個紙包,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豈不知,我們主子高瞻遠矚,早就想出了多個對付你的辦法。可惜的是,被明月樓的人攪合了。否則,你就等着替你的人收屍吧。
瀾心對上小海挑釁的眼神,面色依然波瀾無驚,甚至連眼眸都沒有動一下。
哼,不過是一隻跳樑小醜而已,還真的以爲自己可以翻出什麼大浪了?!
蘇根不死心地指着小海說道:“你怎麼能這樣做?昨天······昨天你·······你明明過去給我說,那,那桌的客官要我······要我重新換一隻杯子的。就在後院的廊下,你親口說的。”
蘇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腫的只剩下一道縫了。
小海垂着頭說道:“是,我昨天是在後院的廊下見過你。”就在蘇根的眼睛裡迸射出一絲亮光的時候,小海下面的話,又讓他的心沉入了谷底,“可是,我根本沒有和你說過話。只看到你手裡拿着一隻杯子,在那裡嘀嘀咕咕的。一看到我過去,便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小海面露委屈,你怎麼總是讓我幫你撒謊呢?
蘇根呆愣地看着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小海,甚至忘記了哭泣。
宋五見事情差不多了,便揚聲說道:“既然是這樣······”
“既然是這樣,也不能說明什麼!”薛山陰沉着臉,沉聲打斷他的話,“就算是蘇根手裡拿着一隻杯子,那又能怎麼樣呢?如何就斷定他在杯子上下毒了呢?”
“強詞奪理!”宋五面紅耳赤地吼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將杯子取來,讓衆人知道,你們玉家到底有多狠毒!”拽起跪在地上的韓明,衝着賴三的其他幾個同鄉喊道,“走,我們回去!”
其他幾個幫工的人,立馬矮身擡起了棺材,跟在宋五和韓明的身後,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衆人自動退讓開來,閃出一條路來。
薛山擰着眉頭,看着那羣說走就走的人,嘴裡嘀咕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同時,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這些人明面上是被薛山震懾住了,無話可說,落荒而逃。實際上,這恰恰表示了,事情不會那麼容易結束,他們會沒玩沒了地折騰下去。
而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三三兩兩地散開了。也有些人,便到了對面的容家的食肆裡,吃點東西。
周大海也很會做人,知道這些人在這數九寒天站得時間長了,身體一定都凍僵了。便給每桌人送上一壺剛溫好的酒。
一杯溫熱的酒下肚後,身體頓時暖和了許多。對容家食肆的印象,便更好了。
周大海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
一道厚厚的棉簾阻隔了外面的寒氣。一杯溫熱的酒水讓整個凍僵了的身子,渾身舒泰。那一張張喜滋滋的笑臉高聲闊談,再加上桌子上的鍋子裡氤氳的嫋嫋的熱氣。這裡竟然感覺不到寒冬的冷冽。
一簾之隔,外面便大相徑庭。
寒冷的大街上,幾片枯黃的落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圍觀的人散去後,玉家食肆是門前格外的清冷。
薛山看着癱坐在地上,哭成淚人一般的蘇根,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進去吧!坐在這裡,像個什麼樣子?!”
“嗝,嗝!小的,小的·······山管事,山管事,嗚嗚!”蘇根揪着薛山的衣襟,無助地搖晃着,乞求地看着他。
“閉嘴!”薛山被他哭得心煩,冷聲呵斥道。皺着眉頭掃了一眼抓在衣襟上的手,蘇根只覺得手如針紮了一般,趕緊縮了回去。抽抽噎噎地垂着頭。
薛山心裡更是一陣煩躁,對蘇根呵斥道:“我只說一遍,你趕緊進去,否則,就永遠別進來了。”說着,率先邁步走了進去。一隻腳跨過門檻後,轉頭對小海說道,“你也進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呃?蘇根愣怔了一下後,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也顧不上身上的泥土,手腳並用地向裡面走去。
小海看了一眼清冷的大街,又看了看薛山的背影。擡手揉了揉鼻子,撇撇嘴,擡起腳,滿不在乎地向屋裡走去。
“姑娘,陸少爺!”薛山行過禮後,便垂手站在一旁。
瀾心看着小海梗着脖子站在那裡,抖動着腿,一副能奈我何的樣子,不由的笑了,“你能夠耐在我這個小食肆裡潛藏這麼久,也算是有定力了。不知道,若是讓你此時站在窗邊來,你還有沒有這個膽量呢?”
你傻了吧?!小海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着瀾心。眼角的餘光掃到陸震東的時候,心裡不由得一顫,可又不想落了面子,眼睛轉了轉,便擡腳來到了窗邊。
陸震東面帶笑容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有膽量不錯。”
小海慌忙調動內力和陸震東對抗,面上卻是一派閒適地說道,“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孰不知,這一幕被遠處青布車裡的人,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