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傑明驚喜地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瀾心看,不錯過瀾心臉上的任何一絲的表情。似乎要從她的臉上判斷出,這句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可惜,瀾心的嘴角掛着淺淺的微笑,面上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下一刻,裴傑明臉色晦暗地搖了搖頭,嘆息道:“即使有那樣的一個機會,我也不會要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我的腳踝雖然被人毀了,也失去了殿試的機會,更是和仕途失之交臂。
我也不是沒有怨過、恨過的。在父母的靈柩前,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我心裡充滿了怨恨,我恨我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恨那些無恥的小人毀掉了我的前程,恨那些勢力眼的人,在我危難之際,將我拋棄。
可是,恨過了,又能如何呢?父母已經過世,他們的後事照樣需要我去打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依然看不起我。太陽每天還是東昇西落,而我若是一直這樣自怨自嘆下去,只能讓父母在地下蒙羞。
所以,我不在鑽牛角尖兒。我慢慢地、一瘸一拐地從陰影裡走了出來。這次遊學歸來我才發現,我自己的性格不適合做官的。能夠有這樣的一方淨土,安安心心地做學問,娶妻生子。其實,是我莫大的幸福。
若是沒有當初的意外,進入官場的我,日子恐怕會比現在更加悽慘的。所以,我想讓腳一直這樣跛着,也給自己提個醒兒,不要去妄想那是夠不到的東西。”
瀾心一直靜靜地聽着他說話,即使說完了,她也沒有急着表態。清澈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似敬佩,又似審視。
裴傑明坦然地對上瀾心的目光,沒有躲閃,沒有心虛,任由她打量着。
過了一會兒,瀾心笑着說道:“人各有志,既然裴先生這樣通透,我也就不多說了。都說患難見真情。裴先生想必是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的吧?!”
呃?裴傑明一愣,隨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心裡不得不感嘆:姑娘真是將冬秀護得緊呀!這是擔心自己將來有負於冬秀呢!
笑着說道:“姑娘說的是,貧賤之友不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這兩句話,裴某可是深有體會的。”眼神認真,語氣真誠。
瀾心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多說了。笑着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盧大人府上的盧大少爺盧顯,過幾天會到學堂裡講學。他一直都在囇山學院學習,對學堂裡的事情,可能會有一些新的見地。
另外,你們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在一起時,也可以多交流一些。”
裴傑明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放心,裴某知道該怎麼做的。”姑娘的話裡有話,一是說對方是學院裡走出來的人,可以多吸取一些經驗。第二個便是,自己也是差點就成爲進士的人,也不要一味的謙虛,而墮了自己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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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林”,瀾心看着牌匾上的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綻放着燦爛的笑容。
育林取玉和林的諧音,同時,又有培育人才,造就翰林的說法。
瀾心笑盈盈地對盧顯說道:“真沒有想到,盧伯伯竟然對這個小小的學堂期望這樣高,真是讓我倍感壓力呀!”
“呵呵”盧顯笑着說道,“爹爹就猜到瀾心姑娘會這樣說的。不過,爹爹說了,這只是心中的期盼而已,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瀾心仿若鬆了一口氣一般,笑着說道:“盧伯伯不怪我便好。還要多謝盧大哥的墨寶。這個牌匾掛出去後,一定會激勵那些孩子發憤圖強,練就一手好字的。”
“哈哈,瀾心姑娘誇獎了!”盧顯笑聲爽朗地說道,“今天我就是過來將牌匾送過來,順便熟悉一下環境,明天就可以過來講學了。不知道·······”
“當然好啦!”瀾心笑着說道,“我這邊早就交代下了,也都準備好了。只要盧大哥方便,隨時便可以過來的。”
盧顯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早些過來。”
瀾心起身相送,直到將人送到了門口,才慢慢地踱着步向教室那邊走去。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瀾心站在窗外的大樹下,聽着那朗朗的讀書聲。透過玻璃窗,看到教室裡的孩子們,一個個聚精會神地聽着先生講解。
瀾心嘴角微翹,眼神意會不明地從一張張稚嫩的臉上掃過。
一節課結束後,裴傑明抱着書本走了出來。看到樹下的瀾心,不由得愣怔了一下。緊忙走了過來,見過禮後,便笑着問道:“姑娘,您怎麼過來了?”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和冬秀已經過了小定了。裴傑明把家裡的祖宅賣了,並拿出所有的積蓄,在學堂的不遠處買了一個二進的小院子。
雖然院子不大,但好歹也算是兩人的家。奎叔和柳媽媽感動於裴傑明的誠心,對這個女婿也是越發的滿意了。
瀾心笑着說道:“盧大哥今天把牌匾送過來了,我陪着他一起過來了。將人送走後,閒來無事,便過來看看。”
“姑娘?”孟卓和佟小虎幾人嘻嘻哈哈地走出教室,看到外面的瀾心,驚喜地喊道。但他們沒有像以前一般一窩蜂般跑了過來,而是腳步從容地走了過來,躬身行禮,“小子見過姑娘!”
瀾心笑呵呵地說道:“好了,好了,不必拘禮,都起來吧。一段時間不見,你們幾個可都長高了不少。”看着眼前幾個斯斯文文,進退有度的孩子,心裡也是說不出的高興。
“自從我們遊學回來,姑娘還是第一次來學堂裡呢!”郭軒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平素想念姑娘,可也不敢冒昧的過去打擾。姑娘今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